狄雲手中鐵鏈一擊未中,臉上一紅,好在自己和衆人背身而立,其餘四人倒是看不到自己的臉孔,這臉上便是如同紅布,衆人也是無從得見。
狄雲手中鐵鏈再次橫掠而出,向着那白毛鼠王砸了過去。
那白毛鼠王口中吱吱聲不絕,身子也是向前急竄了出去。筆直的向狄雲胯下鑽了過來。
狄雲手中的鐵鏈已然擊到外手,這一下眼看便是又將那白毛鼠王放了過去。
狄雲手中鐵鏈不及回擊,當下擡起左腳,猛地向那白毛鼠王踩落。
這一下不偏不倚,正正踩在那白毛鼠王的尾巴之上。
那白毛鼠王又是發出吱吱狂叫。奮力一掙,竟是將鼠尾掙斷,從狄雲胯下一溜煙向着這墓室出口奔了過去。
狄雲眼見那白毛鼠王已然逃脫,心中不以爲意,當即邁步向那鐵木桶所在方位奔了過去。好要查看一下這鐵木桶所在的位置,到底有些什麼古怪。以至於那兩個小鬼逃得無影無蹤。
狄雲腳步方一移動,便聽得身後也是腳步聲響。只不過身後的腳步聲卻是向着這墓室外面而去。
狄雲急忙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向前望去。只見肥龍,鬼道人,梅汝甲,還有那鐵面鐵手鐵二孃四人正自挪動腳步,向墓室外面走去。
四個人雖然是走,但是速度卻是甚快。四人看到狄雲轉過身來,更是放開腳步,沒命價狂奔而去。
狄雲一呆,大聲喝道:“你們幹什麼?”
這四個人猶如不聞,只是跟在那隻白毛鼠王的身後,一路狂奔而去。
狄雲眉頭一皺,心中惱怒,正欲發話,忽見那四個人都是如同見了鬼一般,募地停住腳步,身不由主的向後慢慢倒退而來。
狄雲更是大奇。一雙眼睛從衆人之間掠了過去,望向那墓室門口。只見那隻白毛鼠王卻是已然停住腳步,正自蹲踞在那墓室門口。一雙小眼滴溜溜亂轉。
白毛鼠王渾身也已不在發抖。竟似有恃無恐一般。
狄雲更是怔住。便在此時,只聽不遠處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竟似有物事潮涌而來。只一眨眼功夫,便從那墓室外面涌出一羣灰毛老鼠。
那些灰毛老鼠涌到白毛鼠王身旁,站定。一個個瞪起小眼,望向衆人。
肥龍,鬼道人,梅汝甲,鐵二孃都是深受其苦,此時眼見這些灰老鼠又盡都再次潮涌而來,一時間都是臉如土色。
狄雲眼看着這些灰老鼠,也是心中暗暗發毛,心道:“難道這白毛鼠王真的能夠發號施令,讓這些灰老鼠聚集到此?只是這速度太也過快了。”
肥龍等人也是心中暗暗叫苦:“這白毛鼠王發出吱吱聲還未及片刻,這些灰老鼠便應聲而來,難道這些灰老鼠便埋伏在這墓室的四周麼?這卻也太過令人匪夷所思了。”
衆人還未及思謀如何應對,那白毛鼠王忽然又是吱吱數聲,跟着那些灰老鼠便一擁而上,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向衆人撲了過來。
肥龍等人都是瞳孔收縮,暗呼不好。
那狄雲卻哪裡肯示弱,大聲道:“來得好。”左手之中的鐵鏈募地一拉一拽,向前橫掃出去。
這鐵鏈一掃之際,帶起一股勁風,直將衝到最前的數十隻灰老鼠卷的飛了起來。撞到一側的墓室石壁之上,立時血肉模糊,死於非命。
這數十隻灰老鼠一死,後面的一衆灰老鼠更是猶如發瘋了一般,向前衝了過來。一個個渾不怕死。直向狄雲涌了過去。
狄雲手中的鐵鏈橫掃直擊,又將數十隻灰老鼠斃於鐵鏈之下。但餘下的灰老鼠卻是越聚越多。狄雲手中鐵鏈迫不得已,只好慢慢縮小鐵鏈攻擊的範圍。片刻之後,這鐵鏈已經退到數丈之內,只是將衆人包裹其中。那些灰老鼠被攔在鐵鏈形成的一道鏈網之外,無從得進。一個個卻依舊潮涌而來。
肥龍等人置身狄雲之後,都是恐懼異常。眼看這般下去,狄雲終究是血肉之軀,體力有限,到得最後,難免死於羣鼠之口。
肥龍嚥了口唾沫,顫聲道:“狄前輩,擒賊先擒王,只要捉到那隻白毛鼠王,這些灰老鼠便會投鼠忌器,不敢再攻擊咱們。”
狄雲心中一凜,心道:“這死胖子說的甚是。”當即身形縱身而起,橫空一掠,手中鐵鏈更是奔雷閃電一般向那白毛鼠王所在方位擊了過去。
那隻白毛鼠王似乎已經預料到危險將至,將身子一轉,嗖的一聲沒入鼠羣之中,影蹤不見。
狄雲一呆,身子已然身不由主的落了下去。眼見下方便是密密麻麻的鼠羣,狄雲不敢懈怠,手中鐵鏈繞身一掃,將身周的羣鼠俱都打得骨斷筋折。跟着身子再次躍起半空,向墓室門口縱身躍去。
適才狄雲隱隱約約看到那隻白毛鼠王乃是蹲踞在墓室門口一側,想必此時那白毛鼠王隱匿不遠,狄雲便是要先將這白毛鼠王擊斃,再回頭慢慢尋找那鐵木桶下面的機關秘密。
狄雲兩縱之後,已然來到墓室門口,放眼望去,身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灰老鼠,哪裡有那隻白毛鼠王的半點蹤跡?
心念剛轉,羣鼠已經再次撲上。
無奈之下,狄雲只有再次揮舞鐵鏈,護住全身。
狄雲這裡自保,那邊廂肥龍四人卻已然到了生死邊緣。
肥龍四人沒有了狄雲的庇護,立時身陷羣鼠包圍之中。四個人拔出兵器,左擋右攔,卻還是片刻之間便被灰老鼠紛紛咬中。
被咬中的所在都是陣陣麻癢。肥龍等人更是暗自駭然。
肥龍心道:“看來這灰老鼠在這地下王城之中日久天長,已然沾染了不少屍氣,屍氣聚集日久,便凝結成了屍毒。看來今日難逃一死。”心中一軟,手上更是慢了許多。不一刻工夫周身上下更是多處受傷。
肥龍大吼一聲,手中雙手劍奮力一掃,又殺死了數十隻灰老鼠。但是餘下的灰鼠還是瘋了一般涌了過來。
肥龍心中暗歎,慘然道:“三弟,六弟,是我害了你們。”
鬼道人手中短刀也是抵擋不住,耳聽肥龍如此說道,當即大聲道:“肥老大,你說什麼來,咱們兄弟同生共死,又何來加害一說?和你還有六弟死在一起,兄弟快活的很。””
梅汝甲哈哈一笑道:“三哥說的甚是。”
旁邊的鐵二孃冷笑道:“你們兄弟三人倒是義氣得很,只不過讓我們夫妻二人也一起陪葬了。嘿嘿,肥龍,我做鬼之後再跟你算賬。”
肥龍慘笑道:“好好,鐵二孃,我到地府下面等你,咱們不見不散。”
肥龍說罷,從身上取出火摺子,在身上衣衫一點,一股火焰隨即升騰而起。
這肥龍自是不願葬身羣鼠之口,乃至****而死。
鬼道人一呆,手中短刀立即停了下來。
那灰鼠立即一擁而上,紛紛噬咬。
鬼道人只覺周身疼痛,情知片刻之後便會被羣鼠咬死,當即將心一橫,短刀回落,猛地插入自己胸膛,口中道:“老大,我來陪你——”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寂滅不聞。隨後便是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羣鼠隨即一擁而上。
那梅汝甲眼見兩位義兄倒地,心中也是再無鬥志,大叫一聲道:“兩位哥哥,我來陪你們。”說罷,手中鏈子銀牆槍尖在咽喉之上一帶,一股鮮血****而出。
梅汝甲的身子隨即軟倒在地。命赴黃泉。
那鐵二孃牙關緊咬,肚中暗罵,一隻鐵手揮舞片刻,卻還是被羣鼠撲上,一陣噬咬之後,鐵二孃情知難逃一死,口中慘然一笑,道:“賊漢子,我雖然沒能將這梅山三怪親手殺死,但是終究眼看着這梅山三怪死在自己面前。也算是了了我的一番心願。賊漢子,我下去陪你來了。”鐵手一揮,擊破自己頭顱,頓時死於非命。
這一對心狠手辣的夫妻,雖然不能同時而死,但死在這地下王城之中,也算是同穴而亡。
羣鼠一撲而上,頃刻功夫之後,便將這四具屍身吃了個乾乾淨淨。
墓室門口的狄雲只看得心驚肉跳。心裡暗暗思襯道:“看來這般下去,自己也是難逃一死,倒不如趁着自己體力未衰之際,趕緊順着原路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待得日後想好了應對這羣鼠之策,再來這地下古樓蘭尋寶。”
心中計議已定,當即手中鐵鏈向前揮去,跟着身子借勢向前一縱,躍出數丈之外。落地之時,手中鐵鏈再次前揮。如此幾番過後,狄雲已然消失在這墓室門外。
墓室之中只剩下羣鼠來回竄動。
那一隻白毛鼠王不知何時復又從鼠羣之中竄了出來,蹲踞在墓室門口,吱吱叫了幾聲,似乎甚爲愜意。渾不似先前被葉驚天捉到時的惶恐之態。
盞茶時分過後,只聽遠處一陣咚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那隻白毛鼠王聽到這腳步聲響起,神色間又是一變,狀甚恐懼。跟着白毛鼠王嗖的一聲將身子奔到一隻木桶後面。躲了起來。
其餘羣鼠似乎也是恐懼異常,在這墓室之中不住亂竄。
過不多時,只聽那腳步聲來到這墓室門口。停住。片刻之後,一個四四方方的物事從那墓室門口移了進來。
墓室之中的羣鼠更是一陣大亂。只見那四四方方的物事身子一縱,這麼一個龐然大物躍動起來,竟是靈動異常。
那四四方方的龐然大物躍到羣鼠之中,跟着張口一吸,便似巨鯨吸水一般,數百隻灰鼠身不由主被那龐然大物吸入肚腹之中。
就在這龐然大物吸納羣鼠之際,那隻白毛鼠王已然從那木桶後面奔了出來,玩命價向墓室門口外面的通道奔了過去。
其餘羣鼠一看白毛鼠王已逃,隨即一窩蜂般跟在後面,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那隻龐然大物轉過身來,又是用力吸了幾下。又是數百隻灰鼠被吸入龐然大物的肚腹之中。
就這麼頓的一頓,羣鼠已經是逃得無影無蹤。
這羣鼠潮涌而來,潮退而去。來得快,去的更快。
墓室之中只剩下那一隻龐然大物。
倘然此時葉驚天在此的話,一定會發覺這隻龐然大物正是那一隻窮兇極惡的肉行山。
只不過那肉行山如何會來到這裡,那些羣鼠如何會畏懼肉行山如此,這卻不是葉驚天能夠知道的了。
那隻肉行山在這墓室之中梭巡片刻,隨即慢慢走出墓室。
墓室之中又是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葉驚天呢?
歷星魂呢?
二人又去了哪裡?
相鄰這間墓室數百丈外的一間,更形寬闊的墓室之中,一羣衣着破破爛爛滿身塵土的彪形大漢此刻正站在一口巨大的棺木之前,凝神望着巨棺之中的物事,一個個神情激動。
衆人之前,站着一個一身紅衣的青年男子。那男子容顏俊美,一雙眼睛更是亮的像星光一般。這男子本是俊美異常,只不過這一份俊美被那一身血紅的衣衫襯得多了一分詭異。
紅衣男子眼睛望着棺中的物事,瞳孔慢慢收縮,緩緩道:“一定是這個物事。”
紅衣男子旁邊的一個黃衫老者皺皺眉,沉聲道:“你確定就是這個物事?”
那紅衣男子點了點頭,道:“不錯。”
黃衫老者呼吸急促起來,沉聲道:“那還不將這物事取出來?”一擺手,站在黃衫老者身後的兩名彪形大漢立刻走了過來。
黃衫老者大聲道:“你們倆將這巨棺裡面的這一層錦嫋揭開,將錦嫋下面的物事取出來。”
那兩名彪形大漢答應一聲,便要走到那巨棺旁邊,將那錦嫋下面的物事取將出來。
紅衣男子忽然大聲道:“且慢。”
那兩名彪形大漢急忙止住腳步。回頭看看黃衫老者。
黃衫老者奇道:“怎麼?”
紅衣男子眼光閃動,緩緩道:“你們兩位取那物事之時,記住要閉上雙眼。否則的話性命不保。取出之後,聽着我的聲音指示,跟着我向外走,記住千萬不能睜眼看到那物事。——聽見了嗎?”
那兩名彪形大漢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眼睛望向黃衫老者。
黃衫老者也是不明其意,但還是示意那二人道:“你們就按照吩咐去做吧。”
那兩名彪形大漢隨即走到那巨棺跟前,二人對望一眼,心中都是非常忐忑不安。而後二人都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雙眼閉上。雙手慢慢伸入棺中。
紅衣男子眼見二人伸手棺中,隨即招呼黃衫老者和一衆彪形大漢道:“咱們大家都轉過臉去,也是別看那物事,知道麼?千萬不能看。然後等他們二人將那物事取出之後,咱們這就按照原路返回。”
衆人都是點點頭。隨即按照紅衣男子的吩咐轉過頭去。
過不多時,只聽那巨棺跟前,那兩名彪形大漢齊聲歡呼道:“徐寨主,得手了。”
徐寨主大喜道:“咱們快走。”
那紅衣男子沉聲道:“跟我來。”說罷,邁步而前,帶着衆人沿着原路返回。
走在紅衣男子身後的一衆大漢都是心中嘀咕:“這物事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還不能用眼睛看到?真是古怪。”
其中一名大漢心中好奇,於是偷偷的放慢腳步,轉過身來,向那物事望上一眼。這一眼望去,那一名大漢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跟着腦子之中一陣混亂,隨即而來的是一陣劇痛襲來。撲通一聲,栽倒在地,口中吐出白沫,竟是死了。
這一聲響,立時驚動衆人。一衆大漢停住腳步,回頭望去,都是嚇了一跳。其中有三名大漢目光無意之中擡起,望向那一口物事,這一望之下,也是臉上露出恐懼之色,雙目直勾勾的盯在那裡,竟是一動不動了。
站在這三名大漢身旁的幫衆眼見情勢有異,伸手上前一推。那三名大漢都是應手而倒。
——這三個人竟是活活的被嚇死了。
雙手抱着那一口物事的兩名幫衆一直閉着眼睛,此時聽到身前接二連三的有人跌倒在地,心中奇怪,忍不住睜開眼來,一擡眼便看到身前的那一口物事,頓時魂飛魄散。
二人將那口物事脫手扔下,撒腿就跑。還未跑出十來丈遠近,身子一軟,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也是死了。
頃刻之間,這通道里面死了數人。
其餘的幾名幫衆急忙轉過身去,再也不敢向着那物事所在的方向望去。
紅衣男子一顆心也是砰砰直跳。
黃衫老者着急道:“怎麼辦?怎麼辦?——咱們都得到了這一口物事,終不能就此放手而去。”
紅衣男子皺了皺眉頭,心中飛快思索對策。——要想將這物事平平安安的抱出這墓室,恐怕只有一種方法。
紅衣男子略一猶豫道:“徐寨主,倒是有一個方法——”
徐寨主大聲道::“什麼辦法?你倒是快說。”
紅衣男子緩緩道:“這一個物事只要眼睛看不到便沒有危險,所以,只要將眼睛——”
徐寨主眯起眼睛,沉聲道:“你是說只要將眼睛蒙上就可以了?是嗎?”
紅衣男子緩緩道:“蒙上眼睛或許可以,但是隻怕蒙上眼睛之後,眼睛在後面還能看到點點微光,所以要想完完全全的沒有一點危險,只有將眼睛——”說到這裡,紅衣男子似乎感覺有些殘忍,不忍再說下去。
其時,黃衫老者已然明白這紅衣男子話中之意,那自是說只有將眼睛刺瞎,纔有可能沒有半點危險。
旁邊一衆大漢雖然不敢側頭相望,但是聞聽這紅衣人此言,都是臉上神情大變。
黃衫老者沉默片刻,緩緩道:“既是如此,那老夫來抱這一口物事。”跟着右手食中兩指伸出,閃電般插入自己的雙眼。只聽一聲悶哼從這黃衫老者的口中發出。跟着便是兩行鮮血從這黃衫老者的眼睛之中流了下來。
站在黃衫老者身後的一衆彪形大漢俱都駭然無語。
紅衣人也是皺起眉頭,一時無語。
黃衫老者轉過身,任由那雙眼之中鮮血淋淋漓漓,滴落地上。
黃衫老者邁動雙腳。慢慢走到哪一口可怕的物事跟前。而後蹲下身子,將那物事抱了起來。沉聲道:“走吧,風兄弟。”
那紅衣人瞳孔收縮,似乎也爲黃衫老者這一幕慘烈的情景觸動,心中激盪不已。一時之間竟忘了答話。
黃衫老者見紅衣人不語,隨即再次提高聲音道:“風兄弟,可以走了嗎?”
紅衣人這才咳嗽一聲,道:“徐寨主,跟我來。”當即邁開腳步向前行去。黃衫老者邁動腳步,側耳傾聽着紅衣人腳步的聲音,跟隨而去。
那一衆彪形大漢緊隨在黃衫老者身後,卻都是低垂雙目,再也不敢看那物事一眼。
衆人漸行漸遠。直至沒有蹤影。
通道之中唯餘一抹血腥的氣息在這一片漆黑之中氤氳開來。
良久良久,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這有着巨棺的那一間墓室之中忽然傳出來啪的一聲輕響。跟着墓室南端地上一塊四四方方的石板募地翻了起來。
石板翻起,露出下面一個洞口。跟着從洞裡鑽出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來。
那少年背上還揹着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女。
那白衣少女容顏絕美,只是此刻雙目緊閉,一張姣美的臉龐蒼白如紙,似乎受傷極重。
一身白衣之上更是星星點點多了數十點殷紅的鮮血。
這二人正是那自巨鼎之底逃生的葉驚天和歷星魂二人。
葉驚天和歷星魂逃入巨鼎之中。其後歷星魂指點葉驚天打開機關,一路逃到藏有數十個木桶的墓室之中。略事休息片刻之後,便即找到那鐵木桶。然後打開鐵木桶下面的機關。復又沿着鐵木桶下面的暗道一路向前而去……
臨走之際,葉驚天心中一動,生恐肥龍等人掩殺而至,當即取出懷中的那個木盒,將那隻白毛鼠王放在鐵木桶之中。
這一隻白毛鼠王果然建了奇功,將肥龍,鬼道人等人連同盜王之王俱都阻擋在那墓室之中。
肥龍,鬼道人,梅汝甲三人全軍覆沒。鐵二孃也相隨彭大春而去,只有盜王之王狄雲憑着一身絕頂功夫,逃之夭夭。
暗道之中,葉驚天揹負着歷星魂一路向前,終於來到這墓室之下。打開石板,鑽了出來。
葉驚天將歷星魂小心翼翼的放了下來。而後抱起歷星魂,摸索着來到墓室牆邊,將歷星魂的身子靠在墓室石壁之上。這才從懷中取出女屠戶給他的一根火摺子,學着女屠戶的樣子,用力向那火摺子吹了幾吹,終於將火摺子點燃。
火光一亮,這墓室之中的黑暗立時被驅散開來。
葉驚天手持火摺子,將火摺子湊到歷星魂的身前。凝神觀看歷星魂的一張臉龐。只見歷星魂篤自緊閉雙目。一張雪白的臉龐被火光一映,更顯蒼白。
葉驚天心裡一陣痠痛,低聲叫道:“小姑姑,小姑姑,你醒醒。”語聲之中已經是略帶哭腔。
歷星魂被葉驚天這麼叫的幾聲,終於緩緩甦醒。慢慢睜開眼睛。看到葉驚天蹲在自己身前,忍不住低低道:“你,你怎麼還在這裡?”
葉驚天點點頭,咬着嘴脣,道:“小姑姑,我要陪着你。”
歷星魂慘然一笑道:“姑姑就要死了,不要你陪。”
葉驚天心中一痛,大聲道:“小姑姑,你放心,我說過要陪着你,就一定會做到。更何況,你,你不會死的。”
歷星魂嘆了口氣,低聲道:“是人都會死,我怎麼不會死?”
這歷星魂自小跟隨父親住在這地下古樓蘭王城之中,每日裡和這些殭屍魅僕相伴,她父親又是給她講了不少人世無常之理,對於這生死看得倒是很開。
葉驚天聽歷星魂這般說,心裡又是一陣劇痛。歷星魂相救自己,這才以致吐血。身負重傷。而他自己面對歷星魂的傷勢,卻是束手無策,葉驚天心中難過之極。
葉驚天眼中含淚,大聲道:“小姑姑,我一定要治好你的傷。”
歷星魂心中一陣感動。心道:“這孩子當初自己要他留在這地下古樓蘭王城之中陪伴自己,是千難萬難,甚至以死相脅,他都不肯。這時候卻是無論如何也要留在這裡。——這一份心意自己銘感,只不過要他留在這裡,也是徒然無益。倒不如讓他自行逃走,也許還能留得一條性命。”當下對葉驚天道:“你還是走吧,姑姑不要你陪。”
葉驚天搖搖頭,堅定的道:“我不走。”似乎生恐歷星魂不信,葉驚天又複道:“打死我也不走。”
歷星魂心中一暖,但還是佯怒道:“你爲什麼總是不聽我的話?——快走,快走。”說着向葉驚天一擺右手。
只不過歷星魂重傷之後,右手無力,一擺之後,立即軟軟的垂了下來。
葉驚天搖頭道:“小姑姑,我不會走的。”頓了一頓,葉驚天擦的一聲拔出那一把拾來的短刀,大聲道:“小姑姑,你要是再讓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這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
歷星魂聽到葉驚天這般稚氣的話語,心中一急,大聲道:“你,你,你氣死我了。”胸中鮮血上涌,一張口,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隨即身子一軟,向一旁倒了下去。
葉驚天大吃一驚,急忙扔下手中的單刀,一把將歷星魂抱住。
葉驚天將歷星魂抱在自己懷中,只見歷星魂雙目緊閉,抱在自己懷中的身子忽冷忽熱。心中大急,心道:“這般下去,小姑姑難道真的要傷重不治嗎?”一轉念間,忽然想起自己中了那蝕骨斷魂香的毒竟然都未死。小姑姑當時也是頗爲詫異。難道自己的血液之中有抵抗蝕骨斷魂香的功效?然則自己的血要是灌入小姑姑的口中,讓她喝下是不是就能暫時延緩小姑姑的性命?”
葉驚天胡思亂想,他卻沒有想明白,這解毒和治傷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情,怎麼能夠搭到一起?只不過此時葉驚天病急亂投醫,那裡管得了這之間的道理說不說得通?當即將那火摺子放到一旁地上。盤膝坐倒,將歷星魂放在自己的雙腿之上,靠好。而後右手將歷星魂的嘴脣微微打開。然後再拾起地上的那一把短刀。左臂伸出。右手短刀擦的一聲在左臂手腕之上劃開一道口子。一股鮮血緩緩流了下來。慢慢滴落歷星魂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