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天在這木屋之中唏噓良久。直至夕暮。這才和歷星魂雙雙走了出來。
葉驚天道:“師姐,此間事情既然已了,我心中也是別無掛牽,這便和你一起去那龍門找那龍門鬼王,問詢那神櫃的下落。”
歷星魂點點頭。二人隨即順着羅布泊邊的小徑,慢慢走了出去。
葉驚天直至走得看不到那羅布泊的半點蹤影,心裡暗暗道:“這便離開這裡,以後還回來麼?”一念既起,隨即心裡暗自苦笑:“這一趟出去,只要將那神櫃找到,自是要護送那神櫃平平安安的回來這裡。怎麼可能一去不回頭呢?”
數月之後,二人已然來到洛陽龍門。
這洛陽龍門居於城南十餘里外。乃是洛陽一處獨有的風景名勝。伊河兩岸各有香山和龍門山一座。
兩座山隔河而望,伊河水從中穿流而過。遠遠望去,便如同一座天然的門闕。是以古時候的人們便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做伊闕。
至於如何改成龍門,這裡面還有一個流傳已久的故事。
據說大隋朝隋煬帝楊廣曾登上洛陽北面的邙山,遠遠望見了洛陽南面的伊闕,就對他的侍從們說,這不是真龍天子的門戶嗎?古人爲什麼不在這裡建都?一位大臣獻媚地答道,古人並非不知,只是在等陛下您呢。隋煬帝聽後龍顏大悅,就在洛陽建起了隋朝的東都城,把皇宮的正門正對伊闕,從此,伊闕便被人們稱爲龍門。
這龍門這個稱呼便代代相沿下來。
葉驚天和歷星魂風塵僕僕的來到這裡,站在河邊,望着那氣勢恢宏的龍門,心中不禁大是驚歎。
二人都是驚訝於這上蒼造化之奇,竟能在這伊河造出這麼一座鬼斧神工的奇景來。
伊河河中一個年老的艄公也是頗爲自豪,向二人介紹道:“我們這龍門附近還有一座龍門石窟,來到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不想要到那龍門石窟轉上一遭。二位既已來到這裡,不去那龍門石窟,豈不留下遺憾?”
歷星魂聽這老艄公吐屬斯文,心中一動:“何不向這老艄公打聽一下那龍門鬼王的住處。”
歷星魂當即向那老艄公福了一福,道:“老人家向您打聽個事情。”
老艄公眯縫起雙眼,嘻嘻一笑道:“姑娘有事儘管相詢,在下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歷星魂心道:“看來這老艄公心情極好。自己算是問對人了。”當下道:“老人家,可知道這龍門有個龍門鬼王?這人現在那裡?能否指點一二?”
那老艄公聽歷星魂問出龍門鬼王這四個字,適才還滿面堆笑的臉上立時一沉。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二人幾眼,冷冷道:“你們二位來找龍門鬼王?”
葉驚天道::“是啊老伯伯。”
老艄公臉色一板,沉聲道:“龍門鬼王已經死了。”
葉驚天和歷星魂都是一怔,二人對望一眼,心中俱道:“這老艄公怎麼一聽到龍門鬼王的名字,火氣這麼大?難道這老艄公和那龍門鬼王有過過節?”
葉驚天正欲再次相詢,誰知那老艄公拔起長篙,向河中一撐,那條船隨即順流而下,轉眼間劃出數十丈之遙。
葉驚天大聲道:“老伯伯,我們還有別事相詢——”
那老艄公只如不聞,依舊將那條船向下遊劃去。盞茶時分過後,這條小船已然變成一個黑點。
伊河岸上,葉驚天和歷星魂一時間都是摸不着頭腦。不明白這老艄公爲何憑般古怪。
一言不合,就此離去。
葉驚天沉聲道:“師姐,你說這老艄公是不是有些古怪?”
歷星魂點點頭,道:“我看也是。這老艄公一定是跟那龍門鬼王大有淵源。否則的話,不至於會如此說話。”
葉驚天道:“不錯。這龍門鬼王應該便在此地。咱們再尋找別人問詢一下。”正說話之際,一個年老婆婆手中提着一個籃子,沿着河岸慢慢走了過來。
那老婆婆看上去有五十餘歲年紀,臉上滿是皺紋,看上去頗爲滄桑。
老婆婆一邊走一邊口中叫賣:“糖炒栗子,香噴噴的糖炒栗子。快來買啊。”
葉驚天和歷星魂對望一眼,歷星魂點了點頭。示意葉驚天走過去詢問一下。
葉驚天當即迎面走了過去,向那老婆婆做了個揖,道:“老婆婆向你打聽個事情。”
那老婆婆擡起頭,向葉驚天望了一眼,嘿嘿一笑道:“這位小哥,問我可以,只不過婆婆的糖炒栗子還沒有賣出去呢。”說罷,笑嘻嘻的望着葉驚天。
葉驚天明白這老婆婆的用意,也是微微一笑道:“那好,老婆婆你就給我來一斤糖炒栗子。”
那老婆婆咧嘴一笑,從那籃子之中取出一包包好的糖炒栗子,遞到葉驚天的手中,道:“拿好了小哥。”
葉驚天取出銀兩,付給老婆婆,而後問道:“老婆婆這下可以了吧?”
那老婆婆看着葉驚天,嘻嘻一笑道:“當然可以啦,你就問吧。我只要是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葉驚天隨即問道:“老婆婆這裡可有個龍門鬼王?”
那老婆婆臉色一變,吶吶道:“這個,這個——”
葉驚天和歷星魂雙目凝注,盯着老婆婆。
老婆婆皺着眉頭,似乎心中甚是糾結,良久良久,這纔回答道:“小哥,你問別的吧。”
這句回答實在出乎葉驚天和歷星魂所料。
二人都是一怔。對望一眼,心道:“似乎這龍門鬼王在這裡是個禁忌一般的存在?這裡的鄉民似乎都不願向外人提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驚天沉聲道:“老婆婆我們來此,就是來找那龍門鬼王的。”說罷,目光灼灼的望着那老婆婆。
那老婆婆咧嘴道:“要不然我把你給我的銀子退給你,好不好?小哥。”
葉驚天肚內暗笑,臉上卻是板着臉,搖搖頭道:“這個自然不行。”
老婆婆苦着臉,一副左右爲難的樣子,過的片刻,老婆婆跺了跺腳,道:“那好,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千萬不能說是我告訴你們的。”
葉驚天道:“這個自然。”
那老婆婆這才湊到葉驚天身前,剛要說話,卻又轉頭向四周望了望,確定周圍方圓數百丈只有老婆婆自己和葉驚天,歷星魂三人的時候,這才壓低聲音,向葉驚天道:“向南走二里開外,便是龍門寺。不過那龍門寺雖然叫龍門寺,卻不是寺,而是一個小鎮。穿過小鎮,繼續向南,距離龍門寺鎮外裡許便看到一座特別大的園子,那龍門鬼王就在那裡。——我還趕着去賣糖炒栗子呢。這就走了。”說罷,轉身便向前匆匆而去。
歷星魂皺皺眉頭,直到這老婆婆走遠,這才低聲向葉驚天道:“我看着老婆婆怎麼也是有些古里古怪的。——這裡的人難道都對那個龍門鬼王畏懼如虎?”
葉驚天點了點頭,道:“這老婆婆必有古怪。只不過她既然告訴咱們那龍門鬼王的住所,說不得,咱們便去看一看。”一邊說着,一邊將那一包糖炒栗子打開。
那紙包甫一打開,糖炒栗子的香味立即撲鼻而來。
葉驚天用鼻子使勁聞了一下,道:“好香啊,這糖炒栗子。”
歷星魂眼珠轉動,緩緩道:“香是很香,只不過恐怕不能吃。”
葉驚天眼中一亮,緩緩道:“你是說這糖炒栗子有毒?”
歷星魂緩緩道:“大有可能。——適才這老婆婆如此做作,我看倒是有大半是騙取咱們的信任,讓咱們疏於防範。不知不覺中吃了這糖炒栗子。而這糖炒栗子如果有毒的話,咱們二人此刻便要橫屍在這伊河岸旁了。”
葉驚天嘿嘿一笑道:“這糖炒栗子就算有毒,恐怕也毒不死我。——昔年那梅山六怪老大肥龍逼我吃的化骨斷腸丹,那麼厲害的毒丸,還不是被師姐你慢慢的拔除了。”
口中雖如此說,但是葉驚天還是將那糖炒栗子小心翼翼的裝入衣袋之中。
歷星魂笑道:“是啊,不僅那化骨斷腸丹,還有那蝕骨斷魂香不是也對你一點用處沒有嗎?也許你現在已經是百毒不侵了。”說着,歷星魂微微一笑。
葉驚天哈哈一笑道:“天天吃那些火靈芝,無根墨蓮花,再加上那大補的千年何首烏,想要中毒也不可得啊。”
二人沿着岸邊一路南行。半個時辰之後,便來到龍門寺。龍門寺街上行人冷冷清清。二人徑自穿街而過。復又行出裡許,便看到一座闊大的莊園。
這一座莊園的規模竟似比龍門寺不遑多讓。
只是這莊園規模雖大,但也是一眼望去,便知道乃是一個廢園。
二人站在這廢園門前,舉目望去,只見這廢園大門洞開。風從廢園裡面穿門而過。站在門口,便看到這廢園裡面天井之中荒蕪一片。
葉驚天和歷星魂對望一眼,二人心中都是大起疑雲:“那老婆婆將二人支到這廢園中來,難道那龍門鬼王便住在這廢園之中?可是看這廢園的情景,倒似乎有經年未曾住人了。”
葉驚天沉聲道:“既來之則安之。——咱們進去吧。”說罷,便即邁步而入。
這昔日的鄉下少年在這短短的八年之中,和歷星魂朝夕相處,不僅武功見識大進,亦且氣度也是與昔日大不相同。
這一下拔步而入,便是泰然自若。鎮定之極。
歷星魂眼中掠過一抹激賞之色。
二人走進廢園。只見這廢園天井之中落葉都有寸許之厚。踏步上去,每行一步都發出沙沙之響。
葉驚天站在第一重院落之前,大聲道:“在下萬里迢迢,前來拜會鬼王先生,不知道先生可在家麼?”
葉驚天雖知這廢園看上去空無人煙,但恐怕裡面是暗藏玄機。——那老婆婆決不會無緣無故的將二人引到這廢園中來。
是以站在廢園門前,這才高聲相呼。倘然這園中鬼王隱匿其中,自己這一番出言相喚,也絕不會失了禮數。
葉驚天聲音甫落,只聽廢園之中一陣撲啦啦振翅的聲音。跟着便是數只烏鴉飛起,從二人頭頂盤旋數匝之後,這才振翅遠去。
葉驚天皺了皺眉,心道:“這般晦氣,正主沒出來,倒是喊出了幾隻烏鴉。”隨即轉頭向歷星魂道:“師姐,咱們進去吧。”
歷星魂點了點頭。心道:“二人既已來到這裡,絕無半途而廢之理。”當下二人踏着地上的落葉,邁步而入。穿過十餘重院落之後,二人來到一處大殿之前。
這一處大殿殿門緊閉。殿門上硃紅的大漆早已斑駁脫落。
葉驚天順着臺階,慢慢來到那殿門跟前。雙手一推那兩扇殿門。
那兩扇殿門緩緩打了開來。
殿門一開,殿門上方一股風聲響動。葉驚天急忙擡頭上望,只見那大殿上方橫樑之上一個黑衣人正從半空撲落。
葉驚天心頭一震,急忙閃身向後退出數步,站定。右手已然按住腰中單刀的刀柄。那一柄單刀隨時都可以離鞘而出,撲向敵人的咽喉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