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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表演賽順利落幕。周暮臨不負衆望拿下了三個冠軍,成爲隊裡獎牌最多的男人,繁忙了整整兩週, 他也迎來了自己的休假。

遲朝還在臺上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周暮臨早已一步三蹦地來到她的身邊, 手快地替她抱起資料, 笑着看她說:“我今天的表演你覺得如何?”

“挺好的啊。”遲朝雖然忙於翻譯, 但還是抽空看了他的表演。個頭高,身體條件優越,即使帶着帽子把臉擋住了, 她依舊能在衆人間一眼認出他來。

很奇怪,就好像在這個人上做了標記一樣, 每次看向人羣就能一眼看出來是他。

“就這樣?”周暮臨有些失落。

遲朝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 還帶了點委屈。又笑:“能拿金牌的周同學, 應該不會差啊,我不太懂你們的比賽規則, 不過你在場上還是很亮眼啊。”

“哦~”周暮臨這下開心了,眼眉帶笑地和她一同下臺。

和許文庭擦肩而過時,周暮臨心情很好對他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許文庭想到小月牙的事,連看他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開口叫住他,說:“你明天是休假嗎?”

“是啊教官, 有什麼事嗎?”周暮臨心裡早已計劃好明天的事, 現在生怕許文庭把他叫住了, 是有什麼新任務。

許文庭想說的話到了嘴邊, 最後還是嚥了下去。對他欲言又止地道:“沒事, 你休假吧。”

“行,那我走了教官。”

……

回宿舍的路上, 遲朝想起剛纔許教官的表情,又試探地看了一眼周暮臨,最終還是把心裡那點小疑問說了出來:“周暮臨,剛纔我不是把小月牙還給你嗎?然後許教官看見了。”

“嗯?”

“他看到小月牙的時候很緊張,你不是說那個小月牙從你小時候就一直帶着嗎?或許他知道你的小月牙的來歷。”遲朝推測道。

男人笑着的臉一下子暗了下來,遲朝有點擔心他的狀態,沒留神之間抓上了他的手臂安慰:“其實我也是猜測啦,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樣。”

周暮臨皺起眉,順手地彈了彈她的腦門:“小腦袋瓜子總是替別人操心,我會處理,你別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覺,我明天送你回家。”

遲朝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瞪大了眼睛問:“你爲什麼明天送我回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啊。”

從明天開始,她就要離開這個地方,說來還有些不捨,纔剛剛和強子他們熟悉起來,就要走了,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回來這裡。

周暮臨墨黑的眼睛看出了她的不捨,小聲安慰:“如果你不捨得他們,其實還有一種辦法能回來的。”

“什麼辦法?”遲朝順着他的話反問。

“就是嫁給我啊。”周暮臨靠在宿舍門前,對她痞氣地笑。幽深的眼眸中有火光跳動,那是屬於這個男人唯一的熱情。

遲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求婚鬧紅了臉,舉起小拳頭作勢要打他:“你真是越來越不正經了?!”

周暮臨不給面子地握住她的小手,把人拉進懷裡。底下腦袋在她耳邊低喃:“遲朝,不要推開我好不好,以前我自以爲是,總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爲你好的,是我錯了。你還喜歡我的是不是?不要想騙我,你每次說謊小眼神都喜歡到處看,心虛到不行。”

被強行按頭的遲朝一接觸到男人的溫度便軟了,眼眶一熱沒忍住,眼淚便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着臉頰滾落。

“周暮臨,你不覺得你很混蛋嗎?當初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冷着臉拒絕我。現在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了,你又來纏着我。這不是賤得慌嗎?”

遲朝哭歸哭,思路還是挺清晰的,說話跟機關槍似的,把他說得啞口無言。

半餉,周暮臨“呲呲呲”地笑了起來,沒臉沒皮地回答:“確實是我賤得慌,你要是不嫌棄就把我撿回家吧。”

“你想想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當初秦老師去世的時候,你還對我不放心,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別放棄生活。如果你現在拋棄我,我會想不開的。你也不想一個擁有大好未來,爲祖國添磚加瓦的棟樑淪落到深夜買醉,露宿街頭的流浪漢吧?”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甚至恨不得擠出兩滴眼淚來哄騙懷裡的女孩。

她心軟,他認識她開始就知道。加鹽加醋地說上一番,總該不會拒絕她吧?

懷裡的女孩掙扎了一番,周暮臨適時鬆開了手,等她站直了,就看到遲朝擦了擦眼淚,繃着臉看她,隱約中還看見一絲竊喜,她慢悠悠地說:“是嗎?那你就試一試醉漢的生活再來找我吧。”

“……”

嗯嗯嗯?怎麼劇情不按他的劇本走?

遲朝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微微擡起頭,如同一隻高傲的小孔雀,聲音裡藏着竊喜,說:“這種哄小姑娘的伎倆,我可是在國外見多了,你現在還用這種手段會不會天落伍了一點呀,周同學。”

周暮臨:“???”

周暮臨:“……”

皇天后土,他周暮臨對天發誓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實意,沒有半點虛言!國外那羣小兔崽子怎麼把他單純的遲朝帶壞了?!

嚶嚶嚶。

他心裡的確抱着一絲僥倖,沒想到遲朝功力見長,居然一眼看穿,這下軟硬不吃。

“周暮臨,當初你決定選擇自己夢想我沒有怪你,我這麼多年來唯一怨恨的只有一處,在那時候大家都沒有能力時,你選擇把我推開,我不敢相信未來當你再遇到困難的時候,會不會再一次把我推得遠遠的,人心是肉做的,我的也一樣。”

遲朝心裡對他還有好感,但同一個坑踩進去第二次,未免太傻了。理性大於感性,她不敢再賭博一次。

她的一番掏心話,把周暮臨定在了原地。

他當初的猶豫不決,心裡的想法,全都給眼前這個看似單純,不諳世事的女孩看得一清二楚。即使這樣,那個晚上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他,更扯的是,自以爲是的自己反而選擇把她推開。

他是那個拿刀的人,不配得到原諒。

周暮臨陷進陰影中,聲音哽咽:“對不起,是我自以爲是了。”

話落,他又推開了一步,讓出房門:“你進去休息吧,明天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不等遲朝回答,他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兩個人的對手戲也算完結了,躲在角落聽了一整場的強子撓着頭,對周暮臨這慫貨處理感情問題是恨鐵不成鋼啊。

人一離開,強子便從角落走了出來,正正好對上遲朝驚訝的雙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點了點頭:“遲小姐,能不能和你聊兩句?”

“?”

遲朝不明白強子要找她聊什麼,但人都來了,她只能答應。強子把她帶到宿舍樓旁邊的石凳,石凳旁只有一根幹禿禿的路燈,散發着昏黃的燈光。

“坐啊。”強子長相憨厚,看起來毫無攻擊力。

遲朝帶着疑惑坐下,等着他開口。

強子有些緊張,不知從何說起。

遲朝心裡清,替他開個頭:“是有關周暮臨的事嗎?”

強子瘋狂點頭,帶着歉意說:“這事由我來說其實也不好,我剛剛,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講話,抱歉啊。”

遲朝臉上堅硬了一下,隨後搖頭表示不介意,反正她都要走了,而且強子和周暮臨的要好程度,根本不用擔心他會亂說。

強子硬着頭皮說下去:“其實五年前我跟臨哥同一個班的時候,他不是現在這樣的。那時候的他整天獨來獨往,性格也內斂,還整天陰鬱陰鬱的,腦袋上自帶烏雲效果,不過他每項成績都很好,我們也很服他這種不要命的作風。那會有個班花看上他,你知道他用什麼理由拒絕的嗎?”

“什麼理由?”

強子感覺有戲,也不賣關子:“他當時多帥啊,站在樹蔭下,指了指自己的心臟,對我們大夥說。這裡有人了,沒空。”

“多帥啊,特漢子。”強子熱血地說,“而且之後我們去大山拉練,兩天一夜靠一根能量棒熬過去,大家都餓得不行,唯有他悠閒悠閒的,絲毫不見餓。我問他怎麼回事,他說以前習慣了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多心酸啊。”

強子很適合講故事,有甜頭也能虐。拿捏得當,把遲朝聽得心一抽一抽的。那時候才大一,周暮臨哪裡來的女朋友。

唯一的指向,不是她還能有誰?

或許這是一場盛大而又漫長的雙向暗戀。

“要我說,他慫估計也是因爲在這裡見多了軍嫂的辛苦吧。一想到喜歡的人爲自己擔心受怕過日子,就覺得對不起她。”強子說到激動處,聯想到自己的女朋友,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要我說啊,顧忌太多的人很難得到幸福,臨哥他不容易啊。”

強子的話,讓遲朝再次陷入糾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