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習座標觀測的時候，我心裡就一直有個疑問……二連以前在前線作戰的時候，馬克思一行炮兵觀察員就用過“試射”的方法，可是我們現在學的這種精確度量卻好像完全不需要試射，只要距離和高程都算準了，一大片火炮覆蓋過來就不會錯了。
一問伍營長才知道，在戰場上有時候是沒辦法用精確度量的，比如在霧大、雨大的時候……這時候能見度不過幾十米，方向盤又沒法透視，根本就沒法瞄準目標，沒法瞄準也就沒辦法測角度算距離。再比如周圍沒有已知方位物的時候……觀察員確定的具體座標，全都是在已知方位物比如已知座標的高塔、山峰、高地的基礎上，再加上方位物與目標的距離確定的，如果沒有已知方位物，那具體座標也就無法確定了。
這時候就得用目測法……
所謂的目測法，就是根據識圖能力和經驗在地圖上戳一個點，量出座標和高程（軍用地圖上有一圈圈的高斯等高線，等高線就是用來表示高程的），然後再試着打幾炮慢慢調整，就像馬克思他們之前做的一樣。
當然，這種方法也在緊急時用，比如突然在野外發現大批的敵方汽車、坦克通過……因爲汽車、坦克速度較快根本來不急測座標，等測好座標時敵人汽車、坦克早就開走了。
所以這方法的優點就是速度快，缺點就是誤差大，如果打不準還會給敵人示警……比如一炮試射打遠了，第二炮修正後又沒準，這時敵人早知道被對方炮兵觀察員給盯上了，很快就會做出反應。
戰士們在知道還有這方法的時候不由一片哀嚎……
“營長！”粱連兵叫道：“有這方法就早說嘛，咱們也就用不着那麼辛苦的算座標了不是？”
伍營長替我解答了這個問題：“你以爲炮兵的炮彈是隨便打的？炮兵每一次開火都得冒着被敵人火炮壓制的生命危險！所以如沒有精確的座標或是緊急情況，一般不用目測法！”
“就是！”我在旁邊附和道：“你以爲打炮是扮家家……你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更何況！”伍營長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們沒有學習計算座標，那怎麼能在地圖上戳到點？就算戳到了點又怎麼修正偏移量？讓你戳個老街你都會指到河內去了！”
戰士哄的一聲就笑了出來，徐國春在一旁打趣道：“那感情好。直接就打到河內了！”
我不理戰士們的瞎起鬨，又問了聲：“敵人炮兵怎麼找到目標對我炮兵進行壓制？”
“方法是一樣的！”伍營長回答：“敵我雙方都有在高地上設炮兵觀察所，對方打炮時必然就會有火光、煙霧，尤其是在晚上就看得更清楚，，只要兩個高地聯繫上了同時用方向盤瞄準火光和煙霧，很快就能計算出座標和高程了！”
“哦！”聞言我不由恍然大悟，難怪炮兵常常要打幾炮就走。要不然就必須得多準備一些炮火對敵火炮進行反壓制。
後來我才知道炮兵的較量還不僅僅只有這些……因爲炮兵觀察所就像是在敵人遠程炮火的眼睛，所以敵我雙方常常要在大規模進攻或是打炮仗前，派出偵察兵去把對方炮兵觀察所端掉。
敵我雙方的炮兵觀察員當然也會有所防備。所以這又是一番你爭我奪的血腥廝殺……也難怪這時代的戰爭這麼在乎佔領制高點。正所謂站得高就看得遠。掌握了制高點也就意味着遠程炮火能更遠、更精確的打到敵人腹地。
不過這一切都隨着我軍引進炮瞄雷達後被推翻了……這時代我們跟美國佬正處於蜜月期，所以美國佬很樂意從中牽線使我軍成功從瑞典購進了兩部炮瞄雷達，這玩意根本就不用在高地上設什麼觀測所，就是用雷達的方式跟蹤敵人的炮彈。然後迅速而又精確的計算出對方的炮兵陣地。
而且那速度之快……據說敵人第一發炮彈剛出膛，炮瞄雷達就已經計算完畢把數據發給我軍炮兵陣地，於是敵人的炮彈還沒炸到我軍陣地……我軍的炮彈就已經在炮瞄雷達的指揮下朝敵人炮兵陣地打出去了。
可以想像，這樣自然就一打一個準，越軍炮兵根本連跑都來不及跑，搞得越軍炮兵完全被壓着打……幾乎就是一開炮就完蛋。
當然，這玩意的引進還是幾年後的事了，我記得似乎是83年……這也是老山戰役在84年打響的原因，要知道那時我軍裝備已經全面更新。步兵有了81式突擊步槍、機槍，還有了狙擊槍，坦克及裝甲運輸車也做了改進，炮兵又有了炮瞄雷達……那正是測試下新裝備狠狠教訓下越鬼子的時候。
但是在此之前，我們似乎還是隻能按老一套方法來打。
“營長！”這時一名通訊員在我面前敬禮道：“張司令讓你去一趟！”
“唔！”我點了點頭。朝正在不遠處正在抽菸的司機小陳招了招手，小陳趕忙丟掉香菸跳上了吉普車發動了把車開了過來。
這就是當營長的好處，全營包括參謀在內一共配了五輛吉普車……不過這也是因爲張司令大方，或者也可以說我們這個合成營特殊，一個普通營能配上一輛吉普車那都算不錯了。
跳上車想了想，又對警衛員吩咐道：“去把張文書也叫來！”
“是！”警衛員應了聲，他當然知道張文書指的就是張帆。
不一會兒張帆就站在了我的面前喊了聲報告。
“上車！”我說。
“是！”張帆什麼也沒問。
在外人面前她還是一個小兵……應該不能說是小兵，文書也算一個幹部了，不過我的命令還是要堅定不移的執行的。
所以有時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命令張帆躺在牀上……不知道她會不會執行命令，或者說她願不願意執行命令。
想着想着下面竟然又有了反應，不由暗罵了一聲就再也不敢想歪了。
從這一點來說……這又是配了吉普車的缺點，不能再像以前坐汽車一樣對張帆動手動腳了不是？
很快坐在我身邊的張帆就知道我帶上她的用意了，因爲這就是朝張司令的住所開的，張帆又哪裡會不認識這條路。
很快吉普車就隨着一聲剎車在張司令住所前停下，張帆興奮的跳下車，也不顧司機小陳和警衛員就在我們身後，拉着我的手就往門口走，一邊走一邊問：“我爸叫你來的？叫你來幹嘛？”
“我也不知道！”我說：“我想帶上你比較好，這些天你都沒回來，也想見見你爸媽了吧！”
張帆點了點頭，這段時間因爲急着訓練，她也的確有段時間沒回家了。
看着張帆滿臉的幸福，我不由在心裡一聲苦笑……唉！這丫頭可真容易滿足，我這不過是做了個順水人情罷了。
不過我很快就發現自己表錯情了……張司令看到張帆的時候臉上有些意外，接着就找了個藉口把張帆給支開了，很明顯張司令這找我是有公事。
於是我就知道……下一回不應該帶着張帆。
“來……坐！”張司令指了指我面前的藤椅，順手又給我遞上了一根菸，問道：“最近訓練搞得怎麼樣了？”
“進度還可以！”我說：“發現了一些問題也解決了一些問題，還有待加強！特別是一連的單兵戰術……”
“嗯！”張司令點了點頭：“訓練的事不急，可以慢慢來，現在還有時間！”
接着就給我遞上了一張武器樣圖……我一看是一把樣子跟56衝差不多的衝鋒槍（56衝跟木託81槓在外形上區別不大），甚至這張圖上還保留着摺疊軍刺……
“這不是56式衝鋒槍嗎？”我這是假裝糊塗，我心裡是知道張司令既然會拿給我看，就肯定不會是56衝。
果然，就聽張司令說道：“這不是56衝，而是我們想要搞的新衝鋒槍！也就是你上回說的……結合56半和56衝的優點的一把槍。不過還沒定型……現在上層都在爭論這槍，你打過仗的，更知道戰場需要什麼樣的槍，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這太好辦了……我腦袋裡就有八一槓的樣子不是？
但我還是裝作端詳了一下這圖片，就說：“子彈最好能夠跟56式通用……”
“唔！爲什麼？”我說的這句話就讓張司令兩眼一亮。
“因爲我軍對彈藥的需求量很大！”我說：“如果子彈跟56式步槍不通用的話，就意味着我們要生產另一種彈藥，一方面是對大批庫存56式彈藥的浪費，另一方面在彈藥上又會出現青黃不接的情況！”
“嗯！”張司令點了點頭：“這一點沒有問題，我們討論的結果跟你說的一樣。”
“刺刀改爲可拆缷的！”我說：“現代戰爭能用到刺刀的時候已經很少了，摺疊式的軍刺一是槍頭太重，二是不能當作匕首使用，在戰場上要翹個罐頭或是暗殺什麼的就十分不方便！”
張司令又點了點頭沒說話……
事實上我是知道的，軍刺可拆缷這一點對於現代人那也許是想當然的一種常識，但這時代卻有相當一部份人爲了要保持“刺刀見紅”的傳統而堅持要摺疊式的軍刺，爲了這一點還吵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