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還只是其中一部份原因!”楊先進接着說道:“營長你也是知道的,我們批發部賺的就是個體戶的錢的,個體戶多了咱們賺的也多,個體戶少了咱們的生意也就清淡了!之前咱們能一個月賺五、六萬一來是因爲你這想法好,咱們走在最前頭沒人跟我們競爭,而且那時個體戶也多。但是現在……有個資金這麼雄厚的競爭對手,再加上現在全國打擊經濟犯罪導致經濟一片蕭條,咱們的貨都積壓在公司裡賣不出去甚至還有許多個體戶要求退貨呢!所以我纔會想咱們是不是應該見好就收了,現在就收手的話不但沒有損失反而還賺了不少,如果繼續這樣下去……”
“楊先進同志!”我打斷了楊先進的話道:“你以一個商人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的確沒錯,現在收手的話風險會小很多。”
這一點我不得不承認,因爲我知道歷史的這次全國範圍內的打擊經濟犯罪的活動並不會這麼快就停止,而是了隨着嚴打的展開更進一步,這也就是爲什麼許多被錯判的人要到85年才平反的原因。
就比如溫州八大王,他們就是因爲上級意識到如果不爲這些人平反的話,經濟根本就無法發展。
也就是說這種生意蕭條的現像會一直持續幾年。
“但是我們是軍人!”我說:“我們當初成立這個公司的目的,是希望那些因傷退伍的軍人能有所依靠,是爲軍屬等其它因素方面考慮。如果現在這個公司結束了。咱們讓那些軍人怎麼辦?讓那些軍屬怎麼辦?”
“我知道!”電話那頭的楊先進爲難的說道:“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如果繼續下去,公司垮了我們一樣也要面對這些問題,只是時間長短的區別而已,而且到時也許還會更慘!”
我心下一片無奈,楊先進說的沒錯,從現在的形勢和情況來看把公司繼續辦下去也不過是飲鴆止渴而已。
但是……
“我還是不同意結束公司的生意!”我說:“這時候的確是經濟蕭條的時候,但是也恰恰是這時候纔是我們佔領市場的機會,一方面是沒有別人能夠插足。另一方面是我們困難,做爲我們的對手福祥公司也困難,甚至福祥公司之前還爲了跟我們搶佔市場一口氣開了七家分店,也就是說他們也許要比我們更困難。”
“營長你說的也有道理。”楊先進嘆了口氣道:“但你是不知道這個潘順德,他在香港開的飯店雖然規模也都不大,但卻有三家之多,我派人去打聽過了,我們估計他們每月的收入大慨在一百二十萬港幣也就是三十萬人民幣左右(82年人民幣對港幣官價大慨是一比四的匯率),再加上他這麼多年的積累,其資金已經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再加上潘順德完全可以拆東西補西牆,用香港方面的盈利來填補大陸的資金缺口。只要熬過這段時間他們就會有很好的發展前途了。而我們……”
接下來的話楊先進不說我也明白了,剛纔我還想說把我們部隊的分紅再收回去,現在我就把這些話都吞回肚子裡去了……他娘滴,這潘順德在香港那邊每月能賺三十萬,咱們基金的那點錢還不夠他塞牙縫呢!
“總之就是錢的問題是吧!”我說。
“咱們做生意的,不會是錢的問題還會是什麼問題呢?”楊先進無奈的回答。
“錢方面我會想辦法!”我說:“你的任務就是放棄結束公司生意的想法,好好把這個公司經營好!”
“營長……”
楊先進還想再說什麼,但我卻不想再聽了,“砰”的一聲就重重的掛上了電話。
“怎麼?生意上出了問題?”趙敬平在旁邊問。
“營長!”教導員給我遞上了一根菸:“要不我們就把生意結束了吧,反正現在也不虧了!”
我板着臉沒說話,我的脾氣就是一旦決定的事就不喜歡別人在旁邊勸這勸那的,這就像打仗一樣,如果這仗非得打下去,那我就不會考慮撤退或是投降。
所以需要的是有人給我出主意渡過這個難關,而不是勸我改變主意,教導員畢竟是負責思想工作的,所以並不明白這一點。
“要不……”趙敬平建議道:“我們再把錢捐出去,要不夠就再讓同志們湊一點?因爲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回戰士們肯定會捐更多!”
我知道趙敬平這話是什麼意思,上次捐給公司的錢那都是雙倍返還的,許多戰士都在後悔當初沒有多捐一點呢,那這次再發起捐款的話那數目比起上次來當然是只多不少。
但我很快又搖頭否定了這個建議……咱們當兵的手裡就那麼幾個錢,就算髮起再多次捐款對於潘順德這傢伙來說也只是杯水車薪,要想靠捐款跟他打價格戰,那幾乎就是癡人說夢。
這時我才知道什麼叫英雄氣短,要知道咱們合成營在戰場上可是呼風喚雨的無所不能,多少越軍的王牌部隊都被我們狠狠的踩在了腳下,要說有多威風就有多威風,可現在卻被這幾個錢給憋得沒了活路,被那些在戰場上被我們視爲糞土的錢給弄得沒辦法了!
可是沒錢又能怎麼辦呢?
去偷去搶嗎?
這當然不現實,就算我肯幹我手下的那些戰士們也不幹啊,這時代的兵那思想都先進着呢!
利用部隊的訓練節約點經費?
這似乎也不妥,咱們合成營雖說不缺這訓練經費,但一來這樣做很有可能會影響部隊的訓練,這在戰場上可是會鬧出人命的。二來時間一長張司令那邊肯定會查覺,到時我這個營長要怎麼面對他?更何況這節省下來的經費只怕還是不夠對付潘順德,那我就是兩頭都不討好了!
這人到窮途末路的時候就會亂想,這些在平時我根本就不會考慮的笨辦法,現在也不得不一個個的被我搬到腦海裡一遍遍的過。甚至我都在想要是能從現代把老頭手裡的那筆遺產給帶來那該有多好,那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只是這也就做做夢而已。
“營長,營長……”就在我們辦公室裡的幾個人在辦公室裡發愁的時候,刀疤就抱着一包東西闖了進來,接着二話不說就將那包冒着熱氣帶着一股濃濃焦香味的東西放到了桌上,叫道:“營長、教導員,吃玉米唄,剛出爐香噴噴的烤玉米!”
“嘿!”教導員二話不說就上前罵道:“我說你這個二連長,營長不是讓你好好訓練嗎?怎麼這訓練時間還烤起玉米來了?”
“哪能啊!”刀疤笑道:“咱們這就是訓練時弄的,戰士們從炊事班那弄了些生玉米來,拿個鐵盒子往坦克排氣管那地方一綁……這坦克沒開上幾圈玉米也就熟了!這不?爲了感謝營長把我爹給救了出來,特地包了一包感謝營長來了!”
聞言教導員不由一愣,搖着頭苦笑道:“你們這些兵啊,坦克都讓你們拿來烤玉米了!真不知道該說你們什麼好!”
教導員一邊說着一邊就解開布包從中撿了一根給我遞上:“來,營長,船到橋頭自然直,吃根玉米再說吧!”
看着眼前這根黃中帶黑還冒着香味的玉米我不由一愣,因爲這讓我想起了潘順德在西餐廳時說過的一句話,當時他就是叉着一塊玉米在我們面前炫耀的,說香港那地方寸土寸金沒地種玉米,所以玉米完全依靠從國外進口,他開辦的飯店每天在玉米上都要花幾千元。
這幾千元我不知道他說的是港幣還是人民幣,但就算是港幣那一天要花幾千元也不得了,這就足以說明玉米這東西在香港很貴。
然而,玉米在國內卻到處都是……這玩意生命力強嘛,生命力強就意味着容易種,再加上國內幅員遼闊,於是這玉米就多得跟米一樣。
按照市場經濟的規律,那就是物以稀爲貴,玉米因爲在香港少甚至沒有所以貴,而在國內多而且種植容易所以就便宜,甚至有些地方玉米都多到吃不完而用來養豬餵雞的。
那我們爲什麼就不能把玉米給賣到香港去呢?
我甚至還想起小時候在我不肯吃玉米的時候老頭在我頭上狠狠地來了一下:“臭小子,知不知道這些都是錢哪,當年就是這些不起眼的玉米棒子,賣到香港去轉個手,價格立馬就翻了幾番!”
當時我就覺得稀奇了……喲嗬,別看老頭這土不啦嘰的,還知道香港呢!
現在想起來,這不就是在給我指明瞭一條路嗎!
想到這裡我騰的一聲就站了起來,叫道:“有了,有辦法了!”
“有辦法了?”教導員和趙敬平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他們是不明白這好好的給我遞上根玉米怎麼就會突然冒出一個辦法來了。
“營長?”趙敬平還是不相信,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想到解決錢的辦法了?”
“對!”我說:“馬上給我接楊先進同志!”
這一下,我們是要把生意做到香港去,如是潘順德知道就因爲他不經意或是用來秀優越感的一句話,就導致了他的競爭對手起死回生,甚至最終還讓他自己陷入了絕境,只怕他連腸子都要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