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盤算

姜先再次確定,塗伯家的飯一點也不好吃!

容濯與任續想得比他多得多,也都沒了吃飯休整的心情。

主人家卻覺得這不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這事兒甚至對姜先還有好處。其時風俗如此,寡婦再嫁,鰥夫再娶,是天經地義的。再嫁帶來的孩子,與自己的孩子,也是一般看待。

塗伯夫婦之尷尬在於,想趁姜先母親還未正式改嫁,先將女兒嫁與姜先,這其實是在投機取巧。如今提到了姜先母親的事情,他們不得不講明,有種小心思被戳破的窘迫。

然而貴客的臉色變了,塗伯夫婦恐其發怒,也變得有些訕訕的了。

雖然是宮廷常客,衛希夷對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卻不甚精通,幾個月前,她才接觸了一點而已。不知道改嫁觸犯了姜先哪個怒點,衛希夷還是很仗義地問:“然後呢?”這一出聲,彷彿打破了什麼靜音咒,殿內開始出現細微的聲音,挪動身體的聲音,衣飾布料摩擦的聲音,大聲喘氣的聲音,奴僕們輕巧的足音……

有人發問,塗伯夫婦也鬆了一口氣,塗伯夫人巧妙地道:“陳侯那裡還沒有應下。”

姜先收回目光,也伸出手來敲敲食案,聲音輕輕地,帶一點沙啞:“是麼?我倒還沒聽說。”

容濯笑着舉起酒爵:“還是塗伯消息靈通,少不得要請教一二。”

被點了名,就不能凡事都推夫人做答了,塗伯舉袖試汗,也舉爵示意:“哪裡哪裡。”

氣氛重新活了起來。

塗伯夫婦說話便賠了些小心,塗伯道:“不知公子想知道些什麼?”

姜先心裡還是有些亂的,目示容濯。容濯心中也暗暗叫苦,前幾天在山林野地裡,他才認爲自己事事都要計劃,缺乏銳意進取的精神很不好,要學習一下衛希夷的衝勁兒。今天便得了這樣一個消息,這要怎麼銳意進取?

畢竟是經驗豐富的社交達人,容濯眼珠一轉,瞥到衛希夷,含笑問道:“不知許侯現今如何了?”

聽有此問,衛希夷向他投去感謝的一瞥,挺直了身子,目光灼灼,望向塗伯,等他回答。

塗伯道:“許侯?他的麻煩大了。”

這一下,連衛希夷的心都被提起來了,一齊等塗伯說下文。

塗伯人雖膽怯,講故事卻是一把好手,且前世今生講得條理分明:“蠻人煙瘴之地,是野人也不願意去的地方,素來爲人所鄙。自從南君橫空出世,居然讓他做出些模樣來,不瞞諸位,他那裡有幾樣東西,我看着都眼饞。那裡盛產銅、錫,您知道的,銅錫可鑄兵器、禮器,是誰做國君都缺不得的東西。許侯貪他的物產,許以親女,贈以財帛、工匠。”

姜先臉上漸漸恢復了顏色,聲音也沒有那麼沙啞了:“這卻是奇了,中土物產,拿什麼換不來銅、錫?金帛之物倒也罷了,爲什麼還要給工匠?”

塗伯一拍食案:“公子這話說的是!許侯太愚蠢!咳咳,敝國與蠻人可比許國近得多啦,我們都沒有那樣做,就是因爲這樣。許侯那個老東西,這一手狠吶!咳咳,他也不想給工匠的,可是沒辦法吶,從許至蠻,路遠長程。銅、錫之物是要冶煉的,運礦石不如在當地冶煉,再運到許。可不就得派人去了嗎?人一過去,什麼不都帶過去了?”

容濯眯起了眼睛,心道,這南君果然不是凡人。

姜先又詢問了一些許侯的情況,衛希夷跟着聽得很認真,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拼湊出了當年“聯姻”的部分真相。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衛希夷有些懊喪。

塗伯下一句卻是重點:“遒人簡路過敝國,道是要上報王,南君僭稱爲王。嘿嘿,許侯是他岳父,他的兒子又隨王出征,這下可要熱鬧了。”

衛希夷恨不得跳起來揪住這個死胖子的領子,問他太子到底怎麼樣了。塗伯嘲笑完,卻又不說下去了。姜先問道:“王要如何處置他們呢?”

塗伯搖搖頭:“那就不知道了。”

容濯問道:“塗伯可知,荊伯已經點兵南下了?”

“咦?還有這事嗎?”塗伯顯然不關心這件事情,嘀咕一句,“今年雨水太豐,禾苗不生,他倒還有心思出征?”

容濯心中一凜,問道:“我等從南而來,南方雨更多,已然成災,不知中土情形如何了?”

塗伯苦着一張臉:“我也正愁此事,不特我這裡,再往北些,來送信的人講,一路上雨便沒有停。正在收割的時候,難吶!”

話題便轉到了農耕上面。

衛希夷不懂農耕,她識字、會算、習武、百工技藝都懂一些,唯有農耕放牧,她沒有接觸過。宮中老師傳授知識時,也講些農時,卻是泛泛而談。此時心中雖然焦急,倒也耐着性子聽完了兩人的對話。

可塗伯與容濯再沒說什麼許國又或者是太子慶的話題了。衛希夷低頭吃東西,加了鹽的飲食果然好吃多了,心裡默默地將“鹽”添到了要準備的物項裡。打算弄到了必需品,就去找哥哥,她一刻也等不得了。

————————————————————————————————

讓衛希夷沒想到的是,她不想攬事兒,事兒卻偏好找上她。

宴散後,賓主各歸其處。塗國接待外賓的館舍比塗伯居處還要簡陋些,容濯卻堅持住在那裡。塗伯命人將衣物、車馬、衛士、廚工奴隸等等悉數送往姜先處,還恐照顧不周。

豈知姜先根本沒有心情計較這些,除了任續安排巡邏時發了幾句命令,四人皆不曾對庶務有任何指示,只命他們各司其職而已。眼下要緊的,是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在衛希夷這個年紀的小朋友,都有那麼一點不知天高地厚,有點喜歡摻和事兒。雞崽他們三個,確認了身份,也不用她再做什麼,不過如果要討論事情,問她的意見,她也不介意在分手前給他們出點主意。照顧三人好幾天,多少有些擔心他們的生存能力。

容濯喊她一起議事的時候,她說了一句:“還有我的事嗎?”也就跟他們坐在一起了。她自認自己的事情很明白,完全不需要討論,就是找親人、長大、報仇。所以先開口:“我明天就得走了,你們打算怎麼辦呀?”

照姜先的意思,恨不得現在扎個小人,將申王咒死,他虎着臉,不肯講話。

容濯沉吟道:“若能阻止這樁婚事,那是最好的。”

這個就很麻煩了,衛希夷將雞崽和自己親孃兄弟稱一稱,發現不可能先放棄找親人,而先爲雞崽辦事。嘆了一口氣,衛希夷道:“那就很難辦了。”

其餘三人都知道難辦,容濯與任續二人,若是沒有姜先,或許可以爲先君拼上一條命,現在一面是以前的主母,一面是小主人,二人爲難得臉都皺在了一起。衛希夷見狀,起身拍拍姜先的肩膀:“那,你們慢慢想辦法。”

這就不管了嗎?姜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從這次相遇,他就沒想過兩人會分開,之前心心念念籌劃的,就是怎麼樣將人拐過來。

將他驚愕的樣子看在眼裡,容濯心中也爲難得緊,遇到主母改嫁,就更想將衛希夷留下來了。容濯問道:“希夷啊,你還是要去許國嗎?南君僭越的事情,王不可能不追究的。只不過他現在才徵完戎,又未曾令我國臣服,一時騰不出手來罷了。不能找南君的麻煩,南君的兒子在眼前,怎麼會不有所動作呢?你尋過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我哥哥和太子在一起,我娘和弟弟去找哥哥了,他們都在那裡,我得去。”萬一有個什麼事兒,也要想辦法救他們出來。啊!還有小公主。

容濯向她確認:“你要去天邑嗎?”

“先去許,萬一哥哥沒跟着太子呢?”

姜先插口問道:“你也去天邑?我們一起?”

衛希夷想了想,如果自己是姜先這個樣兒的,肯定也要見母親一面,問個明白,對吧?“那咱們就天邑見了?”

姜先頗爲躊躇,他放不開母親,也不想就此與衛希夷離別,一時說不出話來。衛希夷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覺得他們真是不痛快。聳聳肩,發覺這事兒真不是她能攬得來了,果斷地道:“那我去睡了,明天我就走了哈。”

容濯心細,自己雖愁,還是追了一句:“等一下,我跟塗伯講,給你準備一輛車,將你要的東西給你準備好。”

衛希夷也不客氣,彎一彎眼睛,道:“那謝謝您啦,”見姜先還是愁眉不展的樣子,也有些同情他,安慰了一句,“我只聽說你們和你們的王有仇,可是一個被仇人跑掉的王,有什麼好怕的?換了我王,追到哪裡也要將有威脅的人誅殺才會安心。”

容濯恍然大悟——衛希夷常年與南君幼女爲伴,兩人在南君那裡接觸的時間極長,受南君的影響也大,衛希夷的記性與悟性容濯是見識過的,也就是說,她更具備王者的想法。容濯是飽學之士,可以教姜先許多知識,唯獨缺爲君的感悟。

他制定的許多計劃,走到一半都廢止了,不是計劃不好,而是沒有找對路。

容濯興奮了起來,上前一步,問道:“要是你們的王,會怎麼做?”

“哎?就一直打,打到你服爲止,打不服,就打到死爲止。”衛希夷斬釘截鐵地說,她對宮廷爭風吃醋什麼的不在行,反倒因在南君身邊受教不少對國事看得更明白些。姜先君臣三人瞬間色變。

旋即又說:“可是他好像沒追着你們打哎,是不是有什麼內情啊?”

姜先冷笑道:“我唐乃是大國,豈是他能輕易併吞的,他不能令我父屈服,便使詭計,內扶有貳心之臣,外聯懷嫉妒之國孤立我父。”

衛希夷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那你們跑什麼?”

君臣三人一怔,容濯道:“怎麼?受到威脅,當然要遠離,等公子長大了再回來復國呀。國人還記着唐國的榮耀。”

衛希夷臉頰一抽:“哈?”

容濯問道:“若你們的王遇到了這樣的情況,會怎麼樣?”

衛希夷道:“就假裝服了嘛。”

姜先瞪大了眼睛,問道:“這怎麼行?如果他沒有使用詭計,我願意聽從他。在他對我們做過些事情之後,我怎麼可以屈服?我可以忍受痛苦折磨,可以長途跋涉,可以沒有宮殿華服,這些我都可以忍,絕不忍受對陰謀者彎腰。”長辮子是他心中最美,怎麼可以出這樣的主意呢?

衛希夷道:“你們問的嘛,以前王說過,被逼立下的誓言、答應的事情,都不算數。如果有人逼你,不然就要傷害你,你可以假裝同意,再反悔。”

容濯仔細地詢問衛希夷南君當時說過了什麼,每一個字都不肯錯過。聽完之後,若有所思:“原來如此。”我說怎麼我的計劃都不好使!原來是因爲我不夠無恥!南君和申王,果然是能幹大事的人。

任續道:“你們說了這許多,問了這許多,可有爲公子想出一個辦法?”

衛希夷是絕不會怕人的,反脣相譏:“他纔是君,爲什麼不自己做決定?王行事,聽別人的意見,自己拿主意。不管你們說了什麼,最後還不是他受着?你們能替得了他嗎?你們想要一個什麼樣對你們有利的君主,是你們的事,怎麼樣對君主有利,纔是君主要想的。否則,還要君主做什麼?”

三人一愣,轟地一聲,一扇大門被打開了。容濯的臉上閃現出別樣的神采,抓住姜先的手:“公子,這是臣等無法教給您的東西。爲君和爲臣,不一樣!先君過世得早,又善納諫且性情仁慈,不及教你這些。”

姜先再次被雷劈了,怔了半晌,低聲道:“我們一同去許吧。”

“咦?”衛希夷驚訝了,“你去那裡做什麼?”

姜先自有主意,他頓時從“母親改嫁仇人”的屈辱中掙扎了出來,一字一頓地道:“我跟你一起吧,”姜先彷彿一下子變得成熟了,“如果你哥哥不在許,咱們一起去天邑。”

衛希夷瞪大了眼睛:“你去那裡幹嘛?”

姜先別過臉去:“假裝一下,也沒什麼。”

“喂!”

姜先倔強地轉過頭來:“我想好了!”

衛希夷的表情有點呆,將姜先逗笑了,他伸出一隻手來,做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捏了捏衛希夷的臉:“你要好好的啊。”

什麼鬼?衛希夷瞪他。

姜先笑道:“我得裝一裝,不然怎麼見我娘?走,也要先看一眼吶。”

容濯驚訝地:“公子?”

姜先垂下眼睛,輕聲道:“我要沒了,唐國就真的完了。”他突然間明白了,他與長辮子是不同的,完全模仿她,便永遠追不上她。長辮子說得對,他纔是唐國的君主,揹負着國家的責任,一切,都要他來承擔,一切都要依靠自己。同樣的,自己的母親、外祖、老師、忠臣,也有他們自己的立場和責任,誰也替不了誰。

剝離了自己對生父的情感,突然之間他便發現,他一直以來敬愛的父親,在爲君開拓上,確實不如申王。他需要,從頭開始。

有人一同上路,衛希夷也是開心的:“那好,咱們明天便上路,你們早些休息。嗯,其實……哎,還是明天見吧。”

姜先微笑道:“好明天見。”

衛希夷腳步輕快地走了,容濯與任續一同向姜先請罪,檢討自己這幾個月來的計劃失當。姜先笑道:“不,老師,這次南下先受益匪淺。如果不南下,我就遇不到她,又到哪裡明白這些道理呢?這一次的波折,值得。”

容濯道:“可是去天邑,是否太冒險?”他是寧願接受前任主母嫁了申王,也不想將幼君送羊入虎口的。

姜先輕輕踱着步子,慢慢地道:“並不是。我們也來想一想,如果我是申王,爲什麼會這麼做呢?從一開始,他沒有殺我,便是有不殺的理由,不是嗎?否則一定會追殺至死的。爲什麼?因爲唐是大國,我父仁德,百姓歸心,他還不能殺我。今天老師與塗伯說及天氣,自南至北都是歉收,此時更不能亂。否則,一片混亂的土地,他想再做聖王就是笑話了。所以,我不會有性命之憂。我去見母親,無論她嫁與不嫁,都無妨,我有理由回去了,回家,回到唐國。樹葉離枝就會枯萎,人也一樣。如果我離開故土太久,百姓忘記了我,我活着,與死也沒有分別了。”

“申王確實是個英明的君主,他有力量,也有陰謀。現在與他作對,你我都會很危險。”

望着脫胎換骨般的幼君,容濯欣慰得老淚縱橫:“先君可以瞑目矣。”

————————————————————————————————

次日一日,衛希夷穿戴整齊,攜了自己的隨身物事去尋姜先。見了面,將上半身扯得遠一點,對姜先道:“你是公子先吧?”

姜先微笑道:“公子先也能被冒充嗎?”

衛希夷稀奇地圍着他轉了兩圈,姜先的目光隨着她的身形移動,問道:“怎麼了?”

“你跟昨天不一樣了,”衛希夷中肯地道,“像個大人了。”

姜先笑不可抑:“人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大的。”

“不是那樣,”衛希夷搖頭,“你變得可多了。唉,不過看起來好一點兒了,沒那麼弱了。”

“沒那麼弱?”

衛希夷衝他吐吐舌頭,嘿嘿笑着不說話。

姜先道:“你等着看。”

“好呀。”

姜先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整個人都像變了個樣子,有這種感覺的不止是衛希夷。容濯早餐都多吃了一碗飯以示慶祝。

飯後,姜先謝絕了塗伯的挽留,與衛希夷登車往許而去。

此行有了廚工、侍衛、奴隸,再江用衛希夷自己動手了。還有容濯這個老師,自從離開塗伯的城池,他便少定計劃,只給姜先授課,講禮儀文字天文地理等等,便宜了衛希夷一路上跟着聽講。

姜先不再臥病,體質猶不強健,每日授課時間有限,衛希夷閒不住,或與任續比試武藝,或拖了一隻銅釜,研究菜色。有了油鹽醬醋酒等等佐料,她試出來的炒菜滋味比在山林時強多了。

有車馬代步,有輿圖指路,行程比自己走快了不止一點半點兒,衛希夷渴盼着與親人見面,心中卻不像以前那麼焦灼了。也能說說笑笑,心情好時還學容濯撫琴吹笛,她人小手小,塗伯贈予的琴笛便不好用,又自己採了幾段竹子,自琢了兩隻短笛,其一贈予姜先。

姜先得了短笛,愛不釋手,將玉佩穿系在笛尾,整個兒插在腰間。又將一塊玉玦贈予衛希夷,還很遺憾地說:“塗伯這玉不好,等回了家,我另找好的給你。”玉玦上的紋路與衛希夷在蠻地見過的迥異,她捏着笛子,玉玦在底下一蕩一蕩的,笑道:“好呀。”

兩一路而行,兩國之間有不少荒野之地不及開墾,荒草叢生足有半人多高,若是自己走去,不知要費多少力氣。衛希夷心道,做好事果然是有好報的,這回應該能夠順順利利地見到哥哥了。

豈知這一日,尚未到許,衛希夷與姜先正在聽容濯授課,前面斬草開道的士卒便來彙報:“公子,前面有兩夥人打起來了!”

姜先使短笛撐開車簾,淡淡地道:“慌什麼?他們是什麼人?”

“看不出來,兩夥人個個武藝高強。”

這就奇怪了啊!任續道:“臣去看看。”他腿傷漸愈,也是坐不住,去了不久回來,臉上一片受驚的模樣:“公子,公子還記得先前說要拜訪名師的事情嗎?前面正是兩位名師帶着弟子打起來了。”

“哈?”從容如容濯也驚訝了,“他們一東一西,怎麼在這裡打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寫廢了六千字,今天五點多才趕出來的……大家先看着吧OTZ

第94章 沒想到第52章 沒想到第38章 有盤算第54章 變故生第124章 太子嘉第4章 又生事第111章 神助攻第53章 不開心第107章 來人了第117章 翻臉了第21章 扒馬甲第81章 新夫人第35章 很堅定第105章 她來了第32章 第二更第63章 想幹嘛第77章 太狡猾第87章 白牛城第41章 又生事第80章 再見面第82章 就要她第67章 離開了第49章 太耿直第65章 新現第81章 新夫人第24章 營救忙第70章 流星雨第65章 新現第58章 養不起第47章 沒想到第108章 老族長第102章 妥協了第125章 沒寫完第39章 遇名師第39章 遇名師第120章 潑冷水第90章 養成系第123章 女主外第12章 父母心第88章 講道理第77章 太狡猾第80章 再見面第28章 齊動作第124章 太子嘉第10章 歸你養第109章 要離開第10章 歸你養第42章 又生事第80章 再見面第119章 虞公涅第110章 分開了第56章 母與子第61章 又來了第117章 翻臉了第50章 臥談會第123章 女主外第10章 歸你養第92章 搶戲啦第11章 父母心第52章 沒想到第22章 頂嘴了第56章 母與子第37章 變故生第107章 來人了第76章 太順利第46章 男友力第52章 沒想到第50章 臥談會第51章 太子慶第113章 到海邊第24章 營救忙第5章 美少女第49章 太耿直第85章 行進中第93章 遇到了第69章 大師兄第88章 講道理第47章 沒想到第13章 王子喜第65章 新現第52章 沒想到第65章 新現第73章 兩件事第95章 見面了第32章 第二更第69章 大師兄第86章 病倒了第116章 老實人第47章 沒想到第92章 搶戲啦第59章 好不好第37章 變故生第30章 沒想到第120章 潑冷水第59章 好不好第84章 忠心第9章 跑掉了第111章 神助攻第6章 有道理第86章 病倒了
第94章 沒想到第52章 沒想到第38章 有盤算第54章 變故生第124章 太子嘉第4章 又生事第111章 神助攻第53章 不開心第107章 來人了第117章 翻臉了第21章 扒馬甲第81章 新夫人第35章 很堅定第105章 她來了第32章 第二更第63章 想幹嘛第77章 太狡猾第87章 白牛城第41章 又生事第80章 再見面第82章 就要她第67章 離開了第49章 太耿直第65章 新現第81章 新夫人第24章 營救忙第70章 流星雨第65章 新現第58章 養不起第47章 沒想到第108章 老族長第102章 妥協了第125章 沒寫完第39章 遇名師第39章 遇名師第120章 潑冷水第90章 養成系第123章 女主外第12章 父母心第88章 講道理第77章 太狡猾第80章 再見面第28章 齊動作第124章 太子嘉第10章 歸你養第109章 要離開第10章 歸你養第42章 又生事第80章 再見面第119章 虞公涅第110章 分開了第56章 母與子第61章 又來了第117章 翻臉了第50章 臥談會第123章 女主外第10章 歸你養第92章 搶戲啦第11章 父母心第52章 沒想到第22章 頂嘴了第56章 母與子第37章 變故生第107章 來人了第76章 太順利第46章 男友力第52章 沒想到第50章 臥談會第51章 太子慶第113章 到海邊第24章 營救忙第5章 美少女第49章 太耿直第85章 行進中第93章 遇到了第69章 大師兄第88章 講道理第47章 沒想到第13章 王子喜第65章 新現第52章 沒想到第65章 新現第73章 兩件事第95章 見面了第32章 第二更第69章 大師兄第86章 病倒了第116章 老實人第47章 沒想到第92章 搶戲啦第59章 好不好第37章 變故生第30章 沒想到第120章 潑冷水第59章 好不好第84章 忠心第9章 跑掉了第111章 神助攻第6章 有道理第86章 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