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蘭,”玉和低低道,“先皇后臨去前,曾找過我。”
令蘭一時忘記了哭泣,只呆呆地看着玉和。
“先皇后說,她知道你不會害大皇子,她也清楚是誰害了大皇子。”玉和道,擱置了手中的筷子,正色道:“先皇后囑託我助你一臂之力洗脫冤屈。”
時間似乎靜了下來,令蘭好像靈魂出了竅,她想起那位皇后來。娘娘那樣賢良謙和,身居皇后之位沒有絲毫嬌奢自負,可她的孩子竟就不明不白的去了,就連她自己也染病辭世……但即便是這樣,明鬱姐臨終之前卻是囑託人幫助自己。這叫令蘭怎能不心痛?怎能不難過?
那樣好的皇后,一生卻只在爲別人忙活。
令蘭低低啜泣着,擡眼問道:“那王妃又是爲何,答應了此事?”
“因爲情誼,”玉和不假思索地回答,“先皇后去世前,也是這樣回答我的。”
說着,玉和又挑起菜來:“或許我是有私心吧。但是令蘭,與其讓小人爲後,我更希望,站在後位上的人是你。”
“我在大英沒有什麼勢力,但是你且放心,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等我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是皇后了。”
令蘭擡眼,眼眶裡還含着淚水。她的眼裡有驚訝、傷感、疑惑,以及無可奈何。
西北京羽。
京羽之地含括元蒙藩土,大英西北方大多數城池,以亞薩拉河爲界,上爲京羽州,下爲屯裡州。如今元蒙鐵騎,已蠶食了京羽大半城池,多爲貿易、屯糧要塞,眼下一戰,直逼軍事要塞——方元城。
方元依據天時地利,東有高山險峻,南有自然河流,歷朝歷代將此地視爲第一防線,不斷加強鞏固,城牆數尺拔地而起,易守難攻。只要攻破了方元城,京羽、甚至屯裡,都如囊腫取物。
但城前之下,元蒙大旗迎強風呼號,萬馬千軍整肅有齊,浩浩蕩蕩。
高聳的城牆上,有二人不着甲冑,一人二品官服,負手站立,一人手持摺扇,寬袖長袍。二人一前一後背陽而立,看不清面孔。
站在前面的人忍不住開口:“宋軍師,你算算能撐多久?”
宋軍師先拱手禮了一番,不緊不慢地說:“回刺史大人,援軍明日必到。”
何刺史皺着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現在這樣的情形,援軍來與不來有何區別?我想知道的是,京羽,保的了嗎?”
“宋某,不敢妄言。”宋軍師神情肅然,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若沒有強大外援,與元蒙必是一場惡戰。”
“哼。”何刺史從鼻孔冷哼一聲,雙目掃視着萬馬,最終定在一人身上:“沒有那二王子,元蒙小兒豈能囂張!”
話罷,何刺史轉頭看向身側之人,冷聲道:“願你這位戶部尚書推舉上的人,是個真學富五車的。”
宋軍師神色不變,反而還有笑意:“刺史大人多慮了。”
實則,宋軍師藏在袖子下的手,握得緊緊的。
深宮裡,玉和向令蘭問清楚了出宮的路,纔出了冷宮。
玉和一路向西走,終於走出了層層的宮闕閣樓,入眼一片樹木花草、鳥語花香。聽令蘭說,一路往西,經過御花園,就是西成門。
時候已經過了午時,御花園裡有零零散散的宮女打掃。但玉和走過一段,周圍的宮女太監都不見了,又走了幾步,看見一座小亭子倚着假山,亭中坐着一位嬪妃,見穿着打扮想來品級不高,嬪妃旁有兩位宮女侍候。另外還有一個孩童在亭外嬉戲,並有一名奶婆婆陪同。
左右看去,該嬪妃還有許多一應僕從宮人停在很遠的地方。
玉和對於這樣的配置深感奇怪,好奇驅使着她上前。走進亭中,嬪妃倒是自覺着起身行禮,一邊示意奶孃將孩子帶來:“見過慎王妃。”
玉和“嗯”了一聲,自顧坐了下來,問:“你是?”
亭中嬪妃正是嬉嬪,那孩子是皇三子元章。
嬉嬪微笑回答:“臣妾嬉嬪,這是三皇子……章兒,還不見過你皇嬸?”
元章尚在年幼,年方五歲,因運動而粉撲撲的小臉,配着那天生一對的大眼,可愛極了。
“見過皇嬸兒。”
玉和不禁一笑,親切地握起元章的手,又忍不住在他臉上掐一把:“真可愛。”
只是着小手,摸起來怎麼有點糙糙的?玉和心想,低頭去看孩子的手,不禁皺眉道:“你手是怎麼了?燙傷了嗎?”
嬉嬪聽聞心頭一顫,但很快穩定下心神,道:“三皇子調皮,早幾個月前被熱茶燙傷了手,起了水泡。”
玉和聽聞不由惋惜一嘆,又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隨口問道:“怎麼這周圍都沒有打掃的宮女太監了?”
“……那些宮女太監毛手毛腳地,臣妾也怕傷着了皇子。”
玉和聽言,不由瞥向老遠處的隨從們,表示深深的懷疑。不過是打掃的宮女太監,他們再不懂規矩,哪會打掃到皇子身上?
不對……玉和皺起眉,下意識裡再執起三皇子的手,一個念頭從腦海裡閃過。她不禁抿起嘴,站起身瞧着嬉嬪。嘴中剛吐出一個“你……”忽然就開不了口來。
三皇子幾個月前被熱水泡出水泡,正巧幾個月前大皇子得病症狀也是手背長水泡……周遭的氣氛是不是過於安靜了?爲什麼連着周圍一里都沒有宮女太監?一座假山,一處亭子,假山這邊是孩童玩耍,那……假山裡面……
“我知道……害了黎兒的不是你,也不會是阿蘭,是誰害了我們,我也清楚。”先皇后的聲音重新響起。
嬉嬪?玉和看向她,眼中平和,看不出波瀾。這樣的眼神看得嬉嬪心慌起來,她扯出一個笑:“王妃這是怎麼了?”
不是她。玉和心底浮出一個肯定的回答。
嬉嬪……生有一個皇子,卻仍只居於嬪位,如若家事煊赫,又或是備受寵愛野心勃勃,都不會只是一個嬪位。她要害大皇子、害皇后,一旦事發九族俱滅,除非她瘋了,除非她對皇后有深仇大恨……眼前一個眼神都害怕的人,根本沒有勇氣承擔這樣的後果!
又是下意識的,玉和擡步就往假山裡走去。嬉嬪心下一驚,示意奶孃將三皇子帶走,兩個侍奉的宮女一個先一步攔在玉和跟前,一個撒腿往遠處的隨從里拉來一個體型壯大的太監。嬉嬪三步並兩步走到玉和身前,還不忘點額失笑:“王妃,假山裡盡是些未打掃的骯髒地方,還是莫去的好。”
玉和微皺眉,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她一把推開宮女和嬉嬪,快步往裡走去。嬉嬪被推到在地,宮女下意識趕來扶主子,被嬉嬪的眼神喝住,又轉頭衝到玉和麪前跪下,閉着眼狠狠道:“王妃要走,就從奴婢身上踏過去吧!”
“呵。”玉和麪對這樣的情形,不由得忍俊不禁,直接就是將腳踏上這位宮女的背上,就當踩上了一塊巨石似的。那宮女見玉和如此,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好不精彩。
玉和剛走幾步,後背就感覺有拳頭呼來,側頭轉身,就見一體型肥大的太監怒目而視。玉和看着這陣仗,差點沒笑出聲來——好歹她也是上過戰場,殺過敵軍的將軍,僅僅如此,是不把她放眼裡嗎?
那個肥太監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玉和一記飛腿踢得不省人事。
嬉嬪傻了眼,長大了嘴巴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等她回過神,哪裡還見得到慎王妃的影子!
假山外面的動靜已經傳到了裡面。裡面的人霎時就慌了一個,假山只有一個出口,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玉和走進去,赫然就見一華衣綵緞珠寶滿身的貴婦和一個身着侍衛服飾的人站在一起。玉和心中震震不能平息:“豔貴妃!”
豔貴妃好似不聞,只狠狠地白了一眼身旁的男子,悠然對玉和道:“慎王妃怎麼有雅興往這裡走一遭?”
玉和的震驚還沒緩過來,她指着豔貴妃和那個男子:“你居然偷人?”
雖然大英的皇城的確很壓迫,雖然大英的一夫多妻不可理喻,但是豔貴妃站在利益鏈的最高端,就算沒有皇上的寵愛,她該有的都有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怎麼能飢渴難耐到如此地步!
誰知那名男子連連搖頭:“慎王妃別血口噴人!我乃當朝戶部尚書,貴妃娘娘的親兄長!怎能由你如此胡扯!”
豔貴妃差點沒把“蠢貨”二字噴在她哥哥臉上。
然而玉和卻沒有如豔貴妃想象的更爲震驚,她反而平淡下來,還一副原來如此那還好的樣子。
等等,玉和慢一拍反應過來。在多日太后的教誨下,在大英似乎女子與前朝產生什麼瓜葛都是不對的,是……陋習。
但是這是貴妃他兄長,應該是被允許的吧。不對不對,如果被允許,爲何要穿侍衛的衣服?嬉嬪在外頭裝模作樣的守什麼?
玉和還沒反應過來,身後就出現了許多太監齊齊將她按在地上,玉和剛要反抗,一記手刀利落地落在她脖子上,徹底的人事不省了。
皇宮的另一邊,慎王妃進宮的隨從門還在西成門等候。肖姑等人在宮門口自午時等到申時過半,屢次派人進宮尋找皆是無功而返。肖姑急得不行,眼看宮門還有半個時辰就要下鑰了,最後一批宮人也遺憾的告知沒有看到王妃。
“皇宮再大,這麼些個人去找總會有點線索吧!”肖姑急道,拖住一個管事嬤嬤道:“煩請嬤嬤再去找一遍罷!”
“不是我們不仔細,實在是沒有王妃的身影啊。”管事嬤嬤推開肖姑的手,嘆道:“姑姑還是回王府看看,沒準王妃已經回去了呢。”
這,這……肖姑氣道:“皇宮到王府路程不近,王妃平日甚少出門,又如何識得?怕不是嬤嬤不願意找吧!”
管事嬤嬤聽聞立馬不高興了,皺着眉頭道:“姑姑說的哪裡話!你們林月來的人連自己的主子都看不住,反說起我們不是來了?你們王妃能和太后犟嘴,自己走迷了路,還能怨誰?有時間在此與老婆子計較,倒不如沿着街道看看,是不是你家王妃出了宮,迷了路!”
“你……”肖姑氣得要說不出話來,“我們一直在這西成門等候,宮門又有侍衛把手,哪是想出便出的來的!還是嬤嬤再找找吧!”
管事嬤嬤不由一瞪眼,哼道:“找是可以,但我們是侍奉天子皇家的,這林月公主走丟,可不在責任範圍內。”
言罷,還把目光瞅向了肖姑袖中。
肖姑簡直傻了眼,昔日在林月,哪個宮女嬤嬤敢如此厚顏無恥攀在她面前?早早就被懲治一番扔進有司了。可是異國他鄉,容得那位公主祖宗耍性子,容不得她耍脾氣。肖姑咬咬牙,把袖中的銀兩塞到管事嬤嬤手裡,賠着笑:“麻煩嬤嬤仔細找找吧。”
管事嬤嬤顛了顛分量,才喜笑顏開道:“這就對嘛。”
話罷,又道:“姑姑回王府吧,若有了消息,定會有人來通知姑姑。”
隨後,招了招手,轉身進了宮裡。
“你……!”肖姑氣急敗壞,卻只得生生忍住。
壽成宮裡,太后和皇帝正在準備用晚膳,卻傳來了慎王妃失蹤的事。太后不禁蹙起眉,覺得胃口都敗了幾分。
“聽太醫院那邊說,曾見一人孤身來太醫院,成太醫又因衝撞了對方而神智不清。小太監以爲是宮裡的小主娘娘,便指了路往內宮去了。”錦安低聲回稟道:“另外,御花園的太監宮女也說看見了一個 像慎王妃的人經過,之後便沒了蹤跡。”
“哼,”太后冷哼,“她就是心大,滿皇家都沒有她這麼蠻橫的人。爲着她一人,多少宮女太監尋了一下午!”
皇帝倒是不見怒氣,問道:“李全,今日下午,宮裡有誰去了御花園?”
李全屈了一禮,思索着回答:“這倒是蠻多的了……娘娘裡頭齊妃喬妃還有嬉嬪去過,嬉嬪娘娘還帶了三皇子去玩兒,倒是說見過王妃娘娘。但是不知說了什麼惹了娘娘不快,也就不歡而散了。”
“唉,”太后直呼聽着頭疼,“慎王妃一向我行我素、任意妄爲,指不定此刻貓到哪個角落去了。依哀家看,且就這麼找着吧,找到了就好,沒找着也罷。”
皇帝略覺不妥:“母后,恐怕那林月不會甘休。”
“林月?陪着王妃嫁過來的侍從?”太后道,“林玉和本是和親來的,林月國都不在乎的人,我們又着什麼急。也就是翊兒……”
太后的神色落寞起來,她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好好找找那頑劣罷。”
在衆人搜尋下,竟愣是幾天下來也不見慎王妃人影。而聖上的態度一直模棱兩可,似乎誰也沒有特別關心這個失蹤的王妃到底去了哪兒。幾日來,雖依舊有人尋找玉和,但也只是做做樣子,好給日後林月一個交代。
而慎王妃玉和一直都在宮裡,今日是她被關在“黑屋子”裡的第三天了。
起先她被幾個按着,然後又被劈暈了。等玉和醒來,發現她被關在一個巨大的匣子裡,依稀能聽到外面有說話聲,也不知是餓得慌,還是被下了藥,她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之後,玉和又昏昏沉沉的被扔進了一間“屋子”,這間“屋子”沒有任何裝飾,周圍有些許酒釀蔬菜,空氣寒冷,像是一座地窖。偶爾會有人送吃的來,多是稀疏的米粥和發餿的饅頭。玉和腦袋混沌得厲害,還又渴又餓,根本沒有力氣分辨來的人是誰,抓着饅頭就往嘴裡送。如此三日下來,玉和靠着疏通體內的真氣和狼狽的飯食,這才逐漸清醒過來。
上方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混在這寂靜的地窖很是清楚明朗。
玉和尚在調息,聞聲睜開了眼,想該是送飯的宮人來了。卻聽得一句小聲的女聲道了一句:“娘娘仔細腳下。”
娘娘?玉和皺眉,是嬉嬪,還是豔貴妃?
來的人有三個,中間一位盛裝,迎着難得送進地窖的光踏進來。
來者還未開口,玉和便先冷笑:“好個豔貴妃,竟敢私囚王妃。”
豔貴妃絲毫不在意,冷冷地勾起一抹笑,悠悠然坐下來,俯視着盤腿而坐的玉和。
玉和見她毫無反應,又道:“你就不怕皇帝知道,廢了你的貴妃,牽連你的母族嗎?”
豔貴妃尚未反應,她身側的女使聽聞忍俊不禁:“王妃娘娘,您以爲您是誰啊?區區一個和親公主,也配聖上因你處置貴妃?”
女使的話冷漠而嘲弄,深深地刺在玉和的心裡,她不由怒道:“放肆!簡直荒唐!”
“呵……”豔貴妃笑了,“慎王妃的身份是尊貴,但那又如何呢?”
玉和愣住了,只聽上方又道:“王妃不愧是常勝將軍,一般的宮人壓不住您……哎呀,本宮只好得罪王妃,下點猛藥了。”
玉和大驚:“你敢?”
可是玉和現在提不起體內真氣,只能眼看着豔貴妃身旁的太監拿出一個瓷窯瓶走來,一掌把她推翻,掐着她的臉將藥塞進嘴裡,逼着她嚥下去。
“咳咳咳……”玉和驚恐不已,眼裡佈滿血絲,瞪着豔貴妃問:“你餵了我什麼?”
“瘋藥,”豔貴妃泰然自若,“王妃畢竟是王妃,到底有着和親公主護身。本宮是殺你不得,恐血濺到了自己。只能把你弄瘋了咯,你說,誰會相信瘋子的話呢?”
“你這個瘋子!”玉和大喝,想將藥吐出來,可是怎樣都無濟於事。她之後努力平復心情,問:“爲什麼?我根本沒有想過把你的事告訴皇帝!”
豔貴妃笑了,她搖搖頭,似乎只是來這裡觀光了一番,扶着侍女的手漫步了出去。
玉和好像真要瘋了一樣,對着豔貴妃的背影一聲聲“瘋子”的哀嚎。
豔貴妃行至寢宮,先洗淨了手,又安然地坐上椅子,捻起高點吃起來。
先前和豔貴妃一起的女使若豐遣退了衆人,擔憂地上前問主子:“娘娘何必親自下去一趟,若是被發現瞭如何是好?”
豔貴妃並不在意,只答:“本宮喜歡。”
那些嬌豔的,高傲的,明亮的花朵兒損壞衰敗的樣子,可真有趣。
“娘娘,”若豐有些不滿,“娘娘以後別再去了,瘋藥發作還有十天。要是她提前跑出來了……”
豔貴妃卻笑,看向若豐:“你會嗎?”
若豐被貴妃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神一顫,忙低頭回答:“奴婢定不會讓她有跑出來的機會!”
另一邊,玉和神魂未平,她趕緊着盤腿調息,發現那所謂的瘋藥尚未開始起效,暗暗鬆了口氣,漸漸拉回理智。爲什麼豔貴妃要囚禁她?她撞見豔貴妃與戶部尚書會面,難道會對豔貴妃產生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嗎?豔貴妃的目的是什麼?那三皇子爲何手上會有傷疤?真的只是燙傷嗎?
中宮虛懸,豔貴妃想要當皇后?可這與玉和有什麼干係?若將豔貴妃私見戶部尚書告訴皇帝……不,不對!她不僅僅想做皇后!不,向氏不僅僅想要如此!
嬉嬪依附豔貴妃,而嬉嬪有什麼值得向氏的利用的地方?恐怕……只有三皇子了。三皇子,可以成爲向家的棋子,將三皇子推向帝位,則去母留子,掌控帝國;三皇子做歌劇藩王,則掌握一方勢力,必定是下一位皇帝的心腹之患。
嬉嬪以這種方式,換三皇子可能的富貴,換母族的榮華……玉和心底微顫,這樣做,待當今皇帝去後,嬉嬪必死,她的選擇,究竟是自願,還是被母族逼迫呢?
倘若,三皇子,那個孩子中途意外去世的話,向氏所謀必定受阻,嬉嬪甚至可以不用死,嬉嬪的母族或許會有另外值得被向氏利用的地方,未必會蕭條。而將來那些爲推三皇子上位而犧牲的人,也不必死。
玉和想到此處,哀嘆不已。
再想,自己撞見這樣的事情,爲何豔貴妃不選擇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自己,而是而這樣的方式折磨?如果豔貴妃怕引火燒身,那這樣堂而皇之的關押折磨,豈不是更容易引火?
玉和皺起眉頭,回想起豔貴妃的那抹笑,心裡不由升起一個念頭——豔貴妃,恐怕已經真的瘋了!
正想着,上面傳來稚嫩的童聲——
“皇嬸……你在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