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的綢緞,這麼多的絲線,那鑲邊的都是金線,何止一百兩,怕是四五百兩也有的。
賀林到底有多少銀子,就這麼舍財,一做就是兩套?
這樣精緻細膩的繡工,十天半月怕是完不成的,這廝,什麼時候就讓人家給定做了?
她不知道爲何,此時心中滿滿都充斥着意味不明的東西。
這個男人,不管冷酷也好,嗜殺也罷,可對她,那是掏心窩子的好。就衝這一點,即使被世人詬病厭棄,她也要和他攜手一生,不離不棄!
“那……就擡屋裡去吧。”蔣詩韻有些結巴,卻並沒有忘了自己的那個難題。
“你是怎麼讓日頭從西邊出來的?”
賀林望着眼前這個明明一臉迷糊卻偏忘不了這個難題的小女人,笑不可遏,“你先進屋梳洗妝扮,全福人我都找來了。等你打扮好了,日頭快要落山時,我就做給你看!”
“那可不成!萬一到時候我好了,你卻做不出來怎麼辦?難道讓我失信於衆人?”
到時候,她錦衣羅裙、鳳冠霞帔地穿戴齊整,萬一賀林弄不出來,她還能把衣裳脫了不上花轎不成?
王氏怕是也不答應!
大家不得在心裡罵她作嗎?
她可沒那麼大的臉承受那些。
這樣的當她可不會上!
見這小女人和自己扛上了,賀林無法,攤開雙手邊勸邊哄,“這個確實得天黑些才能做得出來。要不,你先梳洗了。讓全福人給你把頭梳上。到時候我做出來你再換衣裳可好?”
這樣一舉兩得,也不算耽誤事兒。
賀林這提議,蔣詩韻也沒什麼疑義。
看着門口這麼多人,再站下去,估計又成了衆人熱議的焦點,蔣詩韻的臉皮還沒修煉得這麼厚,只得先答應了賀林的提議。轉身回了屋子。
此時。王氏也聽緩過勁兒來的老蒼頭和小墜子說了,當時喜不自勝,連飯都沒心思吃。忙趕到蔣詩韻屋裡。
衆人七手八腳伺候起蔣詩韻來,先是小墜子去燒水,春蘭和春桃姐妹把泡澡的木桶搬進屋裡,又找來蔣詩韻自己配製而成的香胰子。在蔣詩韻的抗議中把她扒光給摁在了香樟木桶裡。
本來還極不習慣人家伺候她的蔣詩韻,渾身倚在木桶裡。才鬆弛下來。只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從內到外透着一股子愜意。
見王氏帶着春蘭姐妹跟小墜子挑衣裳的挑衣裳,看首飾的看首飾,她也就放鬆下來。
事已至此。看來沒法再攔着了。
到時候就算賀林做不出那個難題,她恐怕也得被王氏給硬塞進花轎裡了。
想想遇到賀林這樣細心體貼的男人,這輩子也算是她幸運了。不管他外頭是什麼名聲。是好是壞,至少在她的心裡。他就是那個適合她的白馬王子。
多金,英俊,位高,權重,這不是鑽石王老五是什麼?
哈哈,沒想到她蔣詩韻也能有這麼一天!
倚在桶裡半合着眼,讓全身除了脖子以上都浸在水裡的蔣詩韻,心情無比地好,越想越覺得自己穿過來還真是穿對了。光一個賀林,就讓她賺大發了。
一邊想着,她的脣角就不自覺地上揚起來。水汽氤氳中,少女的面色白裡透紅,梨渦乍現,自有一股動人的神韻。
只是此時的蔣詩韻,壓根兒就沒有覺察到自己到底有多好看!
泡了一會子,估摸着時辰差不多了,春蘭和春桃親自上前,給她搓洗着一頭柔順烏黑的長髮,身上打上香胰子,洗得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
纔拿一塊乾淨的軟巾給她包了,出了浴桶。
坐在貴妃榻上,穿上王氏親自給她從賀林送來的樟木箱子裡挑出來的粉綢裡衣,蔣詩韻就拿軟巾擠着長髮上的水。
等頭髮絞得半乾了,春蘭就給她鬆鬆散散地盤了個髻,帶着她坐到鏡臺前。
全福人已經進了屋,來的是兵部尚書的夫人。
約莫四十多歲的年紀,白白胖胖的,透着一股富態。
一見蔣詩韻,兵部尚書夫人滿臉都是笑,“哎喲喂,我的好姑娘唉,沒想到咱們又見了。”
蔣詩韻仔細打量她幾眼,這才知道原來這兵部尚書夫人先前受賀林所託,來爲耿三提過親。
怪不得她說又見面了呢,這茬子不提她都快忘記了。
想想賀林當初那行徑,蔣詩韻就是一肚子的火。明明對她有意,怎麼就能硬起心腸來給耿三提親呢?
萬一當時她要是答應了呢?
如今他是後悔還是不後悔?
他就沒想過自己會難過一輩子?還是他的心太寬,壓根兒就不當作一回事兒?
一想到這樣可怕的後果,蔣詩韻就慶幸自己當初腦子清醒,沒有眼皮子淺。
兵部尚書夫人見蔣詩韻面色有些陰沉,直以爲自己說錯了話。如今這姑娘可是錦衣侯的心頭肉,自己萬一惹火了她,那還有好果子吃嗎?
想想也是自己老糊塗了,明明不該提的話,非得在人家大喜的日子提起,這不是惹晦氣嗎?
那個耿三不過是錦衣侯的護衛,如今這姑娘很快就是侯夫人了,提起這個,豈不是在辱沒人家?
兵部尚書夫人越想越覺得是自己的錯,不由得就照自己臉上一個嘴巴子,罵着自己,“看看我這張嘴,瞎咧咧什麼呢。姑娘別見怪,我這是老糊塗了,說話都不經過腦子了。”
蔣詩韻方纔聽她提起見過的話茬,想起了賀林當初的心思,只是簡單地和兵部侍郎夫人寒暄了幾句,沒想到竟然給人家造成了誤會,讓人自責到這個地步,當下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她忙起身拉過兵部尚書夫人的手,真誠地說道,“夫人,快別這樣,我怎麼會多想呢?這事兒其實也沒什麼,當時誰也想不到今天,不是嗎?您快別這樣了。”
兵部尚書夫人見這姑娘並沒生氣,也就鬆了口氣,含笑拉着蔣詩韻重新坐到了這錦繡坊她也聽說過,聽說專供城中大戶人家定做,料子都是最時新最好的,尋常一套少說也得一百多兩銀子。
京中大戶人家的小姐都以能有一套錦繡坊的衣裳爲榮,只有那些及笄之後的姑娘出門給人相看時,才捨得穿這麼好的衣裳。
更遑論嫁衣了。
鏡臺前,開始給她絞面,梳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