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周肅語氣中不善成分的人紛紛開始猜測,這個沈煙究竟是什麼人,竟然連周肅也會認識?
“陛下,臣以爲您不可答應靜王的請求!”
隨着這一句話,整個朝堂俱是安靜了下來。
“這……周老卿家,朕覺得可以稍後再議……”
“不需要。”沒想到這次拒絕的人竟然會是關銘。
他的一意孤行顯然是非要皇帝就在現在,就在眼下,當場給他下個承諾不可。
這可叫皇帝犯了難。儘管他早就知道了關銘非“他”不娶,但是……但是要真的當着所有人的面將其身份公佈於衆,這讓皇帝覺得還是有些難以啓齒的。
就算他知道自己的這種行爲有說一套做一套的嫌疑,但是他就是不想當着衆人的面讓關銘的婚事被人議論。
“皇兄,臣弟心意已決,懇請您賜婚。”
語畢,關銘高舉雙手奉於頭前,這讓皇帝看得既心酸又感動,不覺又是想起了小時候與關銘在一起經歷的一些事情。唏噓間,他彷彿看到了幼時的弟弟與現在的弟弟重疊在了一起。
真真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吶……
呵……自己怎麼會想起這句話來了?
皇帝在衆人看不真切的位置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朕,明白你的心意了。”
“陛下!”
周肅還想說話,卻被貼身太監一聲放肆喝得頓時滅了聲音。
“天下難得有情人,人人都說無情最是帝王家。可銘弟對沈煙的愛,在朕看來卻可能是在場的有些人活了一輩子都學不會的。”
周肅聞言是渾身一怔。不知爲何他竟會覺得皇帝的這句話似乎是意有所指。
“朕覺得銘弟的婚事對於衆人,包括朕在內,都該是一次洗禮。無關乎地位,無關乎利益,更無關乎性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朕想,這本是世上最美好的東西,怎麼就被我們都忘記了呢?”
“陛下聖明——!”百官齊齊叩首。
“朕下朝後會招司禮監查看一下最近的星盤,然後擇一個良辰吉日讓你和沈煙成親。”
關銘聽罷自是大喜,其餘人等則在莫名其妙中結束了這次的皇室緋聞等着喝靜王的喜酒。
下朝以後,董君榮步出宮外,坐上了平日乘坐的轎子卻走的不是平日那條路回平日那個地兒。
他去了哪裡?
他去了現下城中最有名的酒坊,留芳居。
一入居內就看到不少文人墨客舉着青瓷杯舞文弄墨真是好不逍遙,幾個名氣大的董君榮也有見過面,因爲他們中有不少都是城中大戶人家的門客。
凡是有門客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切磋。對此,董君榮當然算不上陌生。因爲他經常被邀請前去觀摩,只是他偶爾纔會欣然答應。不過,許是因着他名聲在外,所以幾回下來跟這些個向來自視甚高看不起旁人的斯文名家倒也熟悉了。
跟在場幾個尚算面熟的人短暫寒暄後,董君榮便快步走上二樓的雅間。
推開門,沈煙正笑眯眯的坐在裡頭,見到他來了以後便站起身迎了過去。
“君榮哥,別來無恙啊!”
祝謹見到來者是他後便露出了往日的痞樣,在那裡笑着亂嚷:“小煙兒有了君榮就不要謹哥了是不是?”
“閉上你的臭嘴!”沈煙也笑着回罵。不想,祝謹竟然跑到他的跟前,捧着他的臉作勢就要往上親。
這下可把沈煙嚇得不輕,他趕緊躲閃過去,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圍着董君榮打轉。
董君榮看得眼煩心更煩,只見他單手抱住了沈煙另一隻手則擋到了祝謹的胸前。“你就不能讓他安安心心的吃頓飯?”
祝謹不悅的看向他,“就你會爲他好是不是?”
看着已然帶有怒意的老友,董君榮失去了往日的耐心。
“都坐下吃飯罷。”
他說話的聲音很是平淡,但叫另外二人一聽便察覺出了他眼下的心情肯定是不怎麼好。
原來,祝謹一見到沈煙就從朝堂上藉機逃了出來,反正他早就聲名狼藉慣了也不在乎是不是會有人藉機告他的狀——至於這個告狀的人,他也有的是辦法讓他再也告不成。
於是他索性就拉着沈煙來了留芳居。先是一通調戲而後又是一頓好聊,直把沈煙說得口乾舌燥連嗓子眼兒都快冒煙了。半個時辰後,董君榮終於來了,這纔算是正式解救了他。
可看這樣子,想必是剛纔有什麼事情不痛快了。
果然,董君榮一坐下就給自己倒了杯酒。
見狀,祝謹和沈煙快速對視了一眼,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
平日裡董君榮是個極自制的人,在外面能不喝酒他就絕不喝酒。而像現在這樣一上來就喝酒的情況更是少之又少的。
“喂,你怎麼了?”祝謹看在老友的情誼上還是關心了這個剛纔沒給他好臉色看的人一句。
董君榮卻看也不看他,舉手飲盡了杯中酒。
祝謹也不是好脾氣的人,剛要發火沈煙就送上了涼茶一杯。
“君榮哥,你怎麼了?”
董君榮聞言瞥了他一眼,然後用前所未有的冷淡聲音問他道:“你可是要和關銘成親了?”
“噗——”祝謹極不雅觀地噴出一口茶水後大呼:“什麼!?這是真的!?”
煙兒要跟個男人成親!?
這個男人還是那個討人厭的靜王!?
“君榮,你是在說笑的對不對?”
祝謹僵笑着想向董君榮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看後者卻是兩眼連眨也不眨的看着沈煙,這叫他看得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轉而抓起了沈煙的肩膀搖晃着他焦急問道:“這是真的!?他說的是真的嗎!?”
沈煙幾次想要拂開他的手卻都沒能成功,最後只得無奈的說:“你先聽我解釋……”
不料,耳旁又是響起了那個冷冷的聲音:“還有什麼可解釋的,靜王可是已經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同皇上‘親口’要了賜婚了。皇上也已經答應了他,還準備喊司禮監的星官給你們倆選個良辰吉日呢。真是恭喜你了!”
沈煙聽他說得口氣生硬,臉上更是一點兒都不像他說的那樣歡喜,心下不禁苦笑,“這事兒關銘也沒有與我說過。不過,他想娶……與我成親的心思倒是真的。”
先斬後奏,這還真是他的風格啊……
“不行!”祝謹唰的一聲就站了起來,獰着一張臉看上去是格外的恐怖,“我的煙兒怎麼可以交給他這種人呢!他想娶,也得先問過我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