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怎挽沉吟了半晌,怒氣也消了大半,在離開之前,看着一臉呆然的妹妹,道了句,“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爲了溫如初的離開而傷心,還是爲了別的什麼人……”
慕十月沒吭聲,看着哥哥離開,她端起高腳杯,一個人喝了起來。
別的什麼人,指的誰啊?
怎麼可能?
她當然是因爲溫如初的離開而傷心難過了!那可是溫如初,這個答案,她連想都不用想就能回答。
在溫如初毫無預兆離開的第二天晚上,慕十月昏昏沉沉的做了個很長的一個夢。
夢到二十二歲時一個下着雪的冬天,她在大學校園裡漫步,最後去教學樓隨便找了個教室進去,是一堂大學數學課,教授在黑板上佈置了一道N階求導的題目,所有人都開始絞盡腦汁,教授點了一個男生上去解答,穿着乳白色毛衣的大男生慢慢的站起身,走到了講臺上,拿起教授遞過來的筆,飛快的在黑板上開始了求導過程,兩次求導後,得出精妙的結果,教授都忍不住爲他拍手叫好。
此時的窗外,是水洗的發白的天,在冬日,也算是難得可見的晴天,教室裡教授抑揚頓挫的聲音綿延不絕,彷彿一瞬間,永遠定格在這裡。
慕十月看着不遠處,那個穿白色毛衣低頭認真作答的男生,忽然擡筆,飛快的在紙上寫下了‘舉世無雙’四個字。
校園的圖書館,慕十月就是在這裡和溫如初相識的,安靜的午後,文質彬彬戴着眼鏡的大男孩輕拍了慕十月的肩膀,柔聲細語的說,“你好,同學。”
慕十月看着他,一眼認出了他就是那時在課堂上見到的男孩,卻仍矜持的假裝不認識,還故意將他誤以爲錢來搭訕的,就隨口說,“想要電話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溫如初有些納悶,但卻噗嗤一下笑了。
多年以後回想起來,慕十月可能就從那時候起愛上他的。
如此溫潤如玉的男子,俊美漂亮的堪比世間任意女子,膚如凝脂顏如渥丹,就連笑聲都那麼好聽,慕十月看着他,一下就紅了臉。
卻還死要面子的說,“想追我也沒用,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說完,她便飛快的跑走了。
其實那天溫如初叫她,只是想提醒她拿錯了,誤拿了他的書。
一溜煙跑回了寢室,一
顆砰砰亂跳的心才稍微平穩,慕十月也無意中發現懷裡一堆借回來的書中,發現了一本高等數學微積分,一下子就想到了溫如初。
他並不是想要搭訕,而是提醒她拿錯了書!
頓時窘的要命,無奈,只能灰溜溜的跑去找他還書。
那是他們的相識,校園裡的小路,圖書館鱗次櫛比的書架,在校的日子一天天減少,曲子卻彷彿被定格,永遠都只是這樣,看不完的書,聽不完的課,還有一次次考不完的試。
慕十月總想,真是美的不可思議的一幕,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有多好。
這是她第一次夢見這個場景,夢見他們的相識,慕十月是哭着醒過來的,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她想,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那個舉世無雙的男子,永永遠遠的停留在了那個大雪漫天的冬日裡,他的臉龐越來越模糊,他的聲音也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遠到了,她終究還是失去了他。
清晨,慕宅管家張伯準備扔垃圾,一推開門,倒進來一個人。
嚇得張伯魂飛魄散!
定睛一看,是韓非軒!
他在這個寒風瑟瑟的冬日清早,凍得渾身像冰塊一般,臉色煞白,毫無血色的貼着大門,門從裡面打開,他很自然的便倒了進來。
但所幸他並沒有失去意識,倒下的一瞬,又掙扎的爬了起來。
張伯用一種很吃驚的眼神看着他,驚呼道,“姑爺?您怎麼……”
下一秒,看着韓非軒懂得渾身哆嗦,雙脣發白,張伯疑惑的追加句,“難道說,您在這裡呆了一晚上?”
實在無法想象,大冬天的晚上,零下好幾度,他居然只穿了件Brioni的大衣,在門口坐了一夜!
韓非軒確實凍得夠嗆,但卻絲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張伯着急問,“她吃飯了嗎?心情有沒有好一點?晚上睡着了嗎?”
“您問的是我家小姐吧?”張伯深呼吸,回頭看了看別墅,又扭過頭看看韓非軒,說,“我家小姐還沒起來呢,要不您進來坐會兒?”
韓非軒點頭,跟着張伯進來。
張伯將他領到了門旁的小屋裡,距離別墅有百米遠的位置,這裡是專門供保安保鏢看門時休息用的。
小小的屋子裡,張伯給他倒了熱水,又拿了條毛毯,隨後張伯離開去倒垃圾。
八點鐘,慕怎挽準時出門。
張伯提前將韓非軒放了出去,他照舊等在門口,只是在小屋子裡暖和了一會兒,渾身上下感覺沒那麼冷了。
緩緩的大門拉開,慕怎挽開車出去,韓非軒赫然出現在前方,嚇得慕怎挽急忙踩了剎車。
好懸沒一下撞上去!
下了車,慕怎挽生氣的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勃然大怒,“韓非軒,你找死去別的地方,來我家門口乾什麼?”
韓非軒毫無畏懼的迎上他的眼睛,淡淡的道,“哥,我想見小月。”
慕怎挽無奈的鬆開了他,“小月不想見你,回去吧!”
說完,決然的轉身,上車,離開。
徒留下韓非軒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擡頭望了望慕宅別墅,試圖能在窗戶裡看到她的影子,卻總是枉然,又不甘心的垂下了頭。
如此反覆了整整三天,韓非軒一直緊守着慕家的大門,無論白天黑夜,幾乎寸步不離。
看着日漸消瘦萎靡不振的他,慕怎挽徹底沒轍了,直接說,“韓非軒,你不用去公司上班嗎?你不是韓氏集團總裁嗎?天天守在我家門口算怎麼回事?”
慕怎挽看着他,頭都大了,想出手狠狠地教訓一通,但看着韓非軒那樣子,下巴青色的鬍渣在那張英俊白皙的臉上愈發刺眼,深潭的眼眸此刻也跟死水似的,頹廢的不是一星半點,慕怎挽又下不去手教訓他,只能暗暗生氣。
“我只想見見小月……”他無力的道。
“你見到她又能怎樣?能改變什麼?”慕怎挽無奈的咬了咬牙,“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以爲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妹妹看了就會心軟,就會乖乖的和你回去嗎?到底該怎麼做,你仔細想想去吧!”
慕怎挽的話,立刻讓韓非軒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他白天會照舊西裝革履的去公司上班,做他那個獨裁霸道的冷血總裁,而晚上,他會換了便裝,開車到慕家門口,徹夜守候,只爲了能見她一面,不惜一切。
而別墅裡,這些天,慕十月也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足不出戶。
這天晚上,她忽然聽到有敲窗戶聲音,猛地從牀上坐起,打開了房間所有的燈,小心翼翼的拉開窗簾,竟然發現韓非宇站在陽臺上,隔着窗戶朝她揮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