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做吳府家下人的覺悟,反倒認爲吳府就是她的家:因爲大少爺對俺太好了,他就是俺親哥哥!
許江承和小書僮女籽籽,一前一後地走進了吳府的後花園。
許江承看着滿園子的枯樹落葉,心情頓時有些不爽:見過大戶人家的花園,哪一個不是花花草草樹枝子修理的整整齊齊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從沒見過誰家的花園象是……荒郊野外亂墳崗子似的。
唉,田兒小徒雖好,但他也忒……出塵了吧,這打掃修整園子的事又不用他去做,閒着那些僕婦下人們的幹啥?
不過啊,田兒的心思用在了節儉省用上了,也不是一件壞事。
就看他把那些府裡的花匠和多餘的僕婦們清退回了老家,這吳府真是清靜了不少,也爲他自家省下了不少的銀子。
真是難爲這孩子了。
籽籽手裡拿着塊紅薯大口地吃着,也不怕噎着,腳底下也沒閒着,一跳一蹦地很高興的樣子:這丫頭自打進了吳府,就象是回了自已家一樣,總是去學大少爺的作派,把自已整得跟吳府主人似的,還不帶有一點的覺悟。
吳府的後園子裡的落葉枯枝的不讓打掃,就是她向大少爺出的主意,說是迴歸自然,這是大少爺說的原話。
許江承走到花園的小亭子前停了下來,轉過身看着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薯吃着的籽籽,心裡有些上火:我讓你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待會兒好好教訓你一頓,看你以後還在我面前吃東西吧,哼。
“籽籽,過來,你能不能快點吃完?”許江承的語氣裡帶着十二分的不滿,聲音也比平日裡高了不少。
籽籽聽了許江承的話,趕忙把剩下不多的一塊紅薯塞進嘴裡,兩個腮鼓鼓的含乎不清地答應着,兩隻手趕緊在衣服上擦了兩把,向許江承跑了過來。
“嗚師傅幹嘛?”
許江承心中的怒火徹底被激發了出來,再也顧不得形象地大聲向籽籽叫道:“你個丫頭沒完了是吧,什麼叫幹嘛,這是跟我在說話嗎?告訴你籽籽,今天你要是過不了我這關,明天就滾回大街做你的乞丐去。”
籽籽聽到許江承的喝斥,被嚇得呆住了,她停住了腳步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這個怒氣衝衝的老頭子,不知道他爲啥要對自已發火,眼裡當即涌出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子,成着串地往地下掉。
許江承對籽籽的這一套把戲見的多了,一點沒有被她的外表做態打動,嘴裡雖然沒再繼續說話,手下可就蓄上了力,不待籽籽反應過來,擡手就是一記張果老打驢,一道勁風向着籽籽的腳下打了出去。
籽籽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她透過淚眼看到許老頭子的手一動,就知要被教訓了,不等許江承擡起手,她一個箭步竄到了一邊,然後掉頭就跑。
“媽呀,出人命了啊,來人啊救命啊……”
籽籽淒厲的叫聲傳出很遠。
許江承被她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他呆愣愣地站在落滿枯枝爛葉的後花園裡,擡着的手也不知放下去,就那麼站着,大腦中一時變成了空白。
許江承氣哼哼地回到了大少爺住着的小樓,直接走進了大少爺的書房,正好看到籽籽坐在地上不知搗鼓着什麼。
“出去!”許江承走到籽籽面前說道。
“俺沒聽到!”
“出去!”許江承的聲音大了起來說道。
“俺還是沒聽到!”
“滾出去!”許江承大叫起來。
“俺什麼都聽不到。”
“滾!”許江承終於被籽籽激怒了,他大聲地吼叫了起來。
籽籽從地上爬起來,嘴裡哼哼着一段經典的小調調:“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啊頭……”
一步三搖地向書房外面走去,對許江承的怒吼如若無視。
許江承被籽籽氣的臉色鐵青,老半天緩不過神來:這這這,哪裡還是一個家僕,整個的一個姑奶奶啊。
正在氣頭上的許江承耳邊傳來了低低呵笑聲,他扭頭一看,大少爺正使勁地捂着嘴,笑的眼淚鼻涕的都流了出來。
大少爺看到許老頭子真的生了氣,擡起袖子抹了一把臉“嘿嘿”地笑着說道:“師傅您就別生氣啦,籽籽還是個小孩子,您別跟她一般見識,回頭我好好教育教育她。”說着,站起身給許江承讓出了座位,抻出手去拉着老頭子坐在了椅子上。
大少爺爲了平息許老頭子的怒火,他把話題轉移了開來:“師傅,我發現一個問題。”
許江承擡起頭問道:“什麼問題?”
大少爺說道:“師傅,就是你在用氣功的時候,好象都是先行運氣然後纔有氣爲已所用,能不能讓氣隨時隨地的運行在身體之中呢?這是籽籽發現的,她說她可以隨時隨地任何時候,都可以在身體之中運氣,就連平日裡吃東西,她都可以運氣自如。她這樣做下去會不會走火入魔呢?”
許江承迴應着說道:“入魔了好,死了更好你剛纔說什麼?你是說籽籽那丫頭隨時隨地的都可以運氣自如,我沒有聽錯吧?”
錯是沒聽錯,只是剛纔還在氣頭上,一時大腦沒能接受得了。
大少爺很正規八經地點着頭說道:“是的師傅,我把籽籽叫進來,您看一下,她那種氣是不是您說的氣功。籽籽……過來一下。”他向着外面大聲地叫着籽籽。
“來啦……我來啦,大少爺是在叫我嘛啊,師傅還在啊……”
籽籽一步三竄地跑進了書房,她一看許江承正瞪着自已,後面的話沒敢再說出來,顯得很乖巧地走到文案前,等着大少爺吩咐。
大少爺微笑着招了招手說道:“籽籽過來,師傅想看一下你的氣功,就是讓人打一套拳,把你說的那個氣運進拳法裡就行。”
籽籽一聽原來叫她是這事啊,心情一下子放鬆了,整了整衣服走到書房中間,雙腿微分雙臂自然地放在身體兩側,正規其事地打了一套她最爲熟悉的太和拳。
之所以說是籽籽最爲熟悉,是因爲她打的這套跟着許江承學的太和拳,裡面加進去了不少自編的拳路,爲的就是配合自身的氣功。
起初許江承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態觀看籽籽的亂拳,看着看着他又留上了心:這小丫頭雖然把這套太和拳改的面目全非,但是,卻讓這套平淡無奇的普通拳法使出了呼呼地風聲,顯得非常有氣勢。
他越看越感到心裡的震驚:沒看出來啊,這個好呼懶做的,大少爺睡到啥時候她
跟着懶到幾點,整天價除了吃就是睡的小丫頭,對武功還有這樣的天賦,不僅將這套亂七八糟的拳法打的虎虎生風,還非常的首尾相接的很完整,一點看不出有生疏之處。
籽籽一套子亂拳打下來,氣不端神不變地收了勢,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許江承,等着這個老頭髮話。
大少爺當先鼓起掌來叫道:“好!籽籽不愧是練武奇才鬼才啊,今後將來必然會天下無敵舉世無雙……”
誰說人家籽籽是吃貨,人家籽籽手底下還是有點真貨的。
許江承沒有誇讚,而是淡淡地說道:“籽籽,你再打一遍我看看。”說話的語氣明顯地放緩了下來。
籽籽一聽頓時來了勁,她可是聽出好話壞話的,身體中運行的氣更加的順暢,看了一眼大少爺似笑非笑的表情,籽籽張了張嘴,“啊”地大叫一聲,開始了她第二次太和雜拳。
這回兒,許江承瞪大了眼睛認真地看着籽籽的每一個拳法細節,不多會兒,他就發現了不對之處:籽籽現在打着的拳路,明顯的跟剛纔打過的那一套不同,難道這一套拳法跟上一套是姊妹篇?小丫頭真的會自創拳路?
籽籽收了拳站在那裡等着許江承的評判,她的小臉掛着細密的汗珠子,看的出來,這丫頭是累的不輕快。
不錯,真的不錯!
許江承在心裡讚賞地想着,面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地看着有些愣神等着自已回話的小丫頭。
過了一小會兒,許江承對籽籽說道:“你過來。告訴我,你剛纔打的那兩套拳法是跟誰學的?”
籽籽向許江承走了過來,定定地盯着老頭看着。
許江承被籽籽盯的心裡有些怪怪的:這丫頭想幹嘛?
籽籽眼裡含着淚的步三晃地走到了許江承面前,“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順勢把頭向地板上磕,“咚咚咚”地三個響頭磕完,擡起頭大聲地叫道:“師傅,請受小徒一拜!”
許江承被籽籽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只見他從椅子上跳起來跑到了一邊,愣呆呆地盯着跪在地上眼淚汪汪地小丫頭,腦子裡一片空白。
大少爺在許江承的背後一個勁地給跪在地上的籽籽使眼色,小丫頭機靈得很,立即從地上爬起來緊走兩步“撲通”一聲又跪在了許江承面前,三個響頭“咚咚咚”地又磕了下去。
許江承哪裡知道自已背後有人爲籽籽出點子,只是向邊上一竄大叫起來:“我從不收徒。”
老頭子的話還沒說完,這一幕正好被從門外進來的寶蛋兒看到了。
大少爺在許江承的背後又給寶蛋兒遞着眼神,示意他學着籽籽的樣子去做。
寶蛋兒也機靈得很,連忙把手裡拿着的一個布包袱往地下一扔,三兩步跑到了許江承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接着也來了三個響頭,嘴裡還不住地高聲叫着:“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啊是三拜!願師傅長命百歲壽比東山!”
籽籽也緊跟着一句:“壽比東山!”
“你們兩個小兔仔子,跟誰學的這一套,誰告訴你們說爲師要收徒啦啊不是爲師是老師啊嗷我快被你們這兩個小兔仔子氣死啦,天啊這哪裡是拜師啊,分明就是攔路打劫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