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夫人見多寶大師這樣說了,心情也稍微平靜了一些,她走回椅子那邊坐了下來,向多寶僧人說道:“大師,您知道的,我那小兒獨兒病了好幾個月,一直躺在牀上昏迷不醒,任許多的大夫開了不少的方子服下去,也沒有一點起色……前些天,我來神寺進香時,正想請大師前去瞧瞧我兒,卻被家裡的管家前來報信,說是我兒醒過來了,我也沒來得及跟大師說一聲就回了府。誰知……嗨……我那小兒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是的……他的長相沒怎麼變,但卻和貴寺供奉的神靈一樣……就是眼睛變成了跟神一樣……小兒的外貌並沒有變,噢,就連過去的一頭長髮也不見了,變成了神的那個樣子……眼瞳是黑洞洞的……我沒敢看清裡面是不是有瞳仁……”
多寶僧人聽着吳夫人說的一通亂七八糟的話,原本平板的臉上那雙短小的劍眉皺了起來,隨着吳夫人叨唸,多寶僧人的眉毛越皺越緊,眼看雙眉就要碰頭了,那邊吳夫人才停了下來。
見吳夫人說的差不多了,多寶僧人沒有立即答話,他一直在心裡消化着吳夫人的話呢:什麼叫長相沒變又變成了和神一樣,什麼眼瞳黑洞洞的沒有瞳仁,咋地連頭髮也變成了神的樣子……還吃不飽飯,那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哪去啦?
聽着咋就覺得哪兒不對勁呢?
多寶僧人清了清嗓子理了下思路,開口向吳夫人問道:“吳施主是說您的兒子變成了神的樣子?”哼,見鬼去吧!人人都說想成神,老納自問,除了見過大殿裡的那尊無血無肉無反應的大神像以外,從沒見過有什麼真神,所謂的真神還不都是拿來騙人的嘛罪過,請大神饒恕您這不敬的僕人吧!真他媽的臥槽,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眼前的這個老孃們是不是因爲她兒子死了受了嚴重的刺激?
吳夫人聽到多寶僧人這樣問自已,馬上有些急了,她也顧不得啥形象不形象的啦,衝多寶大師叫道:“大師,請相信我,剛纔我說的句句屬實,無一點相騙的意思,大師如若不信,還請大師到我家裡去看一下……”
吳夫人這一大叫,把多寶大師嚇了一跳:還從沒有人敢在神寺裡大聲喧譁呢,老納早習慣了這裡的清醒的環境。
想到這裡,多寶大師把臉微微地沉了一下,向面露焦急神色的吳夫人說道:“請吳施主不要吵到神靈,波拉神寺是神休息的地方……”多寶僧人本來想語氣加重些,但他很快發現:吳夫人的眼睛裡流淌出了大滴大滴的眼淚。嗯?看上去,這吳夫人不象在說謊的樣子呢,難不成,她的兒子真的變成了神啦?要不,老納就屈尊隨她走一趟?唉老是待在這個鬼地方上神恕罪啊,老納還真想去邊城裡轉轉了呢,最近寺裡得準備過冬的錢糧了,帶着大家一塊兒去收點銀錢回來,嘿嘿神的僕子也得吃飯的嘛。
多寶大師看着還在那裡抹着鼻涕眼淚的吳夫人,悠悠地大師的風範開口說道:“吳施主不要着急,老納決定跟你走一趟,請吳施主先去用齋飯,然後在寺裡客院香客住的院子休息一晚,老納安排好了寺中事務,明日一早就隨吳施主前行。”
吳夫人聽到多寶大師答應了去爲小兒瞧病不管怎麼說都是病,剛纔還在放着的悲聲一下子剎住了,她擡起頭看着多寶大師的莊嚴寶相大師很胖,心情頓時平靜了下來。
吳夫人站起身,向坐在雲牀上的多寶大師又深深地彎下腰去,行了一個大禮,這才轉身跟着一個小僧向小殿門外走去。
多寶僧人看着吳夫人出了小殿門,他跟身在雲牀邊上的小僧人說道:“你去把多齊大師叫來,說我找他有事。”
不多會兒,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胖中年僧從從小殿門外走了進來,扯着一付大嗓門說道:“大師兄,找我有事啊?呵呵,吳施主真是大方啊,這次又帶來了不少的香油。”
多寶僧人立時板下了臉說道:“多齊,說你多少次了多少年了,這裡是神寺,是上神休息的地方,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你說話的嗓門子不能放小些嘛,哼,真是的。噢,我明天要去一趟邊城吳府,吳施主說她兒子變成神了……”
多齊僧人一聽不由地嗓門又大了起來:“啥?她兒子不是一直在牀上昏迷着嗎?不會是已經死了吧,死人有可能成神。”
“哼。”
多寶僧人被他這師弟氣的差點兒背過氣去,他實在是懶着再跟多齊廢話了,連忙命一邊的小僧人,讓他去把素齋送到自已的住處,多寶不願再看到眼前這些一個個不爭氣的“神的僕人”了,這些笨蛋加傻蛋,連個門面上的事情都做不好,還能指望他們幹啥?
大少爺吳曉佳的肚子終於有了點飽的感覺,他向緊跟在身邊寶蛋兒打着手勢省得再跟這些鳥人廢話,意思是他想出去看看,然後,大少爺又指了指身上穿的顯得過大過長的這身衣服,意思是想換套合適些這個小身板子穿的。
寶蛋兒很正確地理解到了大少爺的意思,他轉身向屋外跑去,不多會兒,他就抱進來了一堆衣服放在大牀上這些都是那個真的大少爺平日裡穿的衣服。
大少爺衝寶蛋兒擺了擺手,又向房門外指了指,做了個換衣服的手勢,意思是讓寶蛋兒迴避一下。
寶蛋兒很明白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反手把屋門關好。
吳曉佳大少爺看到寶蛋兒依照自已的手勢和眼神的雙重示意下,真的又拿衣服又出去的,還沒忘記出去後把房門關上,他的心裡感到很有成就,來到牀邊伸手雙手在牀上的一堆衣服裡翻騰起來,嘴裡小聲地嘀咕着:“這些都他媽的孩子穿的嘛噢不對……我現在的小身板兒還不就是個……八歲、九歲還是十歲……他奶奶的熊,趕等着有機會告訴他們給做幾身顯得成熟點的……酷點的嘛,應該是黑色,嗯,白色的也行。”
經過一通子試穿,吳曉佳大少爺終於穿戴齊整。
他在屋子打量了一圈,也沒發現有鏡子之類的東西,然後放棄了想一睹自已風采的想法,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對站在門口的寶蛋兒比劃了一下,意思是想下樓轉轉。
還真別說,寶蛋兒這次馬上就正確地理會了大少爺的意圖,他衝大少爺笑着點了點頭,轉身前面帶路,向樓
梯方向走了過去。
大少爺吳曉佳跟在寶蛋兒的後面走出了小樓,他擡起頭看了看天空,按照的計算,此時應該是下午太陽快落山的時間了吧。他把頭四下裡轉了轉,根據自已以往的經驗,吳曉佳判定,身後的這棟小木樓大少爺住的應該是座北朝南而建嘿嘿咱是誰啊,咱是國家正規二類大學的本科畢業生呢,哪能連個東西南北都弄不清,開啥子國際玩笑呵呵。
寶蛋兒扭着頭,看着大少爺,他有些搞不明白:自打大少爺醒過來後,好象真的變了個人似的,就連這笑聲都讓人聽了身上起滿了白毛汗,唉,吳夫人去波拉神寺廟也不啥時候才能回來。
聽吳老爺說:夫人此去波拉神寺請大法師前來,爲大少爺做法事,讓楊管家安排人手佈置好一個做法事的場地來,再讓人去買些奉神的供品準備好。
吳曉佳大少爺正要跟上走出幾步去了寶蛋兒,只見他回過頭來看了自已一眼,又向小樓裡跑了回去。
等寶蛋兒從小樓裡出來時,他的手裡拿着一把:傘?
吳曉佳肯定地認出了寶蛋兒手裡的的確確是拿着一把傘,而且這傘還不象是把雨傘,而是象夏天女孩子們逛街時遮陽用的:遮陽傘!
寶蛋兒對站在那裡發呆的大少爺說道:“大少爺,剛纔差點忘記帶上了”他還想繼續說下去,突然想起大少爺會聽不懂的。所以,寶蛋兒不再廢話,他把傘兒撐開舉到了大少爺的頭頂上,對大少爺做了一個向前走的手勢。
寶蛋兒看着有些呆愣的大少爺,心裡好生的難過起來。
過去大少爺身子骨弱,出門的時候,一定要爲他打傘的。要是大少爺被太陽烤到了,回家就會生場小病。
大少爺的性子好,很少會跟寶蛋兒發脾氣,每天日常的習慣都是會靜靜地坐在書房裡看書,有時大少爺心情好,還會教寶蛋兒認幾個字。
寶蛋兒聽吳府裡的老人們說過:老爺因爲想續一房小妾的,因爲大少爺的這個病秧秧的身子骨,能不能活到成年還兩說着,指望不上他大少爺爲吳家傳宗接代的。
後來,吳老爺在夫人的強權高壓下,萬分不情願地打消了娶個小妾進家的想法有想法也不敢再提,只因爲吳夫人的孃家在朝庭裡有權勢,吳老爺可不想因爲一房小妾壞了自個兒的前程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暫且先放一邊吧。
那大少爺除了身子骨弱些以外,卻是一個極爲聰明乖巧、知書達理的孩子,甚得吳夫人的疼愛。
幾個月前,大少爺生了一場怪病後,一直在牀上昏迷不醒。原來在吳府教大少爺的兩位先生也被吳夫人放假回了家。
唉……
可這大少爺現在咋就象換了個人似的呢,別說聽不懂人話了,就連飯量也大增。現在的大少爺一頓飯,過去的大少爺得吃好幾天。
而且,大少爺病好後,脾氣也變得暴燥,一個不如意不順他的心思,就會動不動就摔盆子砸碗的,連大牀上的鋪蓋和屋裡的小傢俱大的搬不動也不放過,這還是過去的那個可人懂事的大少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