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律師按照沈初星的意思很快就將沈錚的那份遺囑公佈了出來,沈初星又聯繫上了何肅,除了何肅以外的那些股東態度都不太明朗,沈初星還以爲有些和沈錚私交好的比如吳華他們也會站在沈初星這邊,沒想到他們的態度左右搖擺,並沒有像何肅那樣毫不猶豫的和沈初星統一戰線,更多的偏向了顧氏。
其實他們的做法倒不能說有什麼錯,畢竟比起沈初星顯然顧氏這棵大樹在他們看來會更可靠得多,沈初星也不是不能理解。
因爲這份突如其來的遺囑引起了外界的廣泛關注,沈氏不得不召開董事會,自然顧氏也會出席,只是不知道來出席的會是顧繁之還是顧景年。
董事會自然在沈氏召開,沈初星都不記得她上次來沈氏集團是多久之前的事,十八歲?十六歲?還是更早?
沈初星今天並沒有讓沐沐她們都跟過來,而是隻帶了祁瑾一個人,今天或許有場硬仗要打,沈初星放平心態,走進沈氏集團,目不斜視的上了電梯,直接朝着會議室走去。雖然她並不怎麼會到沈氏來,但她對這裡的一切都非常瞭解,熟悉得就和自己家一樣。
沈初星故意來得早一些,會議室裡面還沒有人,沈初星朝着最前面的那個位置走過去,她在那裡站定,卻並沒有坐下。
這個位置,現在還屬於沈銘,不過很快就不是了。
沈初星繞過去,坐到了右手邊的第一個位置上,祁瑾拿着一摞文件站在了沈初星的身後。
沈初星才坐下沒五分鐘,方律師就緊跟着來了,他看到沈初星時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沈初星會這麼早就到了,馬上朝着沈初星走來。
“大小姐。”方律師堅持這麼叫沈初星,沈初星笑着衝他打了聲招呼。
祁瑾見此腳步微微向沈初星身後右邊的方向移了一些,方律師看了祁瑾一眼,默不作聲的站到了沈初星身後左邊一些的位置,手中還拿着一份看着很厚的文件。
三人之間再沒有交流,等了很久之後那些股東才紛紛到來,何肅是最後一個來的,他二話不說直接坐到了沈初星的身邊,按理說他是這羣董事裡擁有股東最多的,坐在第二個位置上倒也說的過去,只不過左右兩邊第二個位置都空着,何肅卻沒有猶豫的直接坐到沈初星身邊,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衆人紛紛對視了一眼,沒人開口。
倒是坐在左邊第四個位置的年輕男人開口說道:“何老倒是會見風使舵。”他語氣中夾雜着非常明顯的嘲諷之色。
沈初星看了他一眼,她認得這個人,那日在凌北和沈若瑩訂婚宴上就出言嘲諷過,此人姓孫,名字沈初星不太記得了,他手中雖然只擁有沈氏集團百分之一的股份,但對一個大集團來說,這百分之一的股份能夠給他帶來的利益足夠他這輩子衣食無憂。
沈初星記得老一輩的董事中的確是有位姓孫的,這個人應該是他的兒子,看着這人賊眉鼠眼的樣子就讓沈初星心生不喜,她轉開視線就聽到何肅說:“見風使舵總好過當個小人叛徒。”
那孫姓男人聽到何肅這顯然話裡有話的譏諷,年輕氣盛哪裡能忍的住,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
他這動作很大,頓時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哪裡容你一個小輩拍桌子?”何肅面色冷凝,看着孫姓男人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
“你別仗着自己年紀大點就爲老不尊,我叫你一聲何老那是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你算個什麼東西。”
還沒等何肅開口,沈初星似笑非笑的反問道:“你又算什麼東西?”
沈初星指尖在面前的桌面上輕輕敲擊,一下一下很有規律,她的姿態看上去很是閒適,只是看着孫姓男人的男神中充滿了不善。
不等孫姓男人開口,沈初星又說道:“就憑你手上那僅僅百分之一的股份就想在這裡指手畫腳?那股份本來也不是你自己的東西,我勸你還是夾着尾巴乖乖坐在那裡比較好。”
孫姓男人被沈初星這麼一說臉色頓時氣得鐵青,他正要開口,沈初星又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她完全不給孫姓男人開口說話的機會,自問自答:“這裡是沈氏,你姓沈嗎?”
一句話,直接堵死了孫姓男人,吳華坐在他身邊,見此拉了他一下。
“我不姓沈又怎樣?我至少還是沈氏的董事,你呢?你有什麼資格坐在那裡?”孫姓男人被何肅當面譏諷本來就下不來臺,何肅在沈氏德高望重他忍也就算了,可他無法忍受沈初星,當下就反駁,也不想想分明是他自己先出言挑釁。
沈初星冷笑道:“就憑我姓沈,你若是不服,下輩子投胎你也姓沈,反正這輩子你是沒機會。”
沈初星這話說的毫不客氣,孫姓男人氣的直想打人,吳華拉着他不敢鬆手,又有些震驚的看着沈初星,眼神一瞬間變得很是複雜起來。
“我知道你不服氣,安心等等,你馬上就會心服口服。”沈初星也不想跟孫姓男人爭什麼口角,只是她看不慣孫姓男人嘲諷何肅,所以纔出言維護。
何肅見沈初星這樣眼中倒是露出了絲惆悵之色,沈錚和蘇月都是溫和的人,沈初星身爲他們的女兒雖然看上去和兩人完全不像,但這性子其實是和沈錚一樣,外冷內熱,沈錚雖然溫和但在生意桌上也凌厲風行,沈初星這個模樣很有沈錚當年的風采。
只是歲月不饒人,他老了,沈錚也去了。
何肅想到這有一瞬間的恍惚,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他可沒忘今天的目的是什麼。他和沈錚多年好友,兩人從沈氏建立起的那天就一起打天下,沈初星是沈錚唯一的女兒,他當然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沈初星這邊,反正這些人是別想欺負沈初星。
會議室裡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沒人再開口,氣氛一時間有些膠着。等了又等這纔等到了顧繁之,沈初星看到他一點都不驚訝,只是在看到緊跟着顧繁之走進來的顧景年時,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沒想到顧繁之和顧景年居然都來了。
可想而知,他們對今天這場會議很是在乎,沈初星垂下眸子。
“我是不是來晚了?真是不好意思。”顧繁之語氣溫潤,笑着說了句,然後徑直朝着前面的位子走了過來。顧景年面無表情的跟在他身後,視線從衆人身上掠過,不動聲色的看向了沈初星,眸子微動。
顧繁之走到前面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裡的沈初星,她正低垂着頭,漫不經心的戳着下巴看着桌面,竟是連半分視線注目都沒給顧繁之和顧景年父子。
顧繁之眸子一凜,顧景年已經坦然自若的坐到了左邊第二個位子上,和何肅面對面,也沒再看沈初星一眼,兩個人就好像陌生人一般疏遠。
倒是顧繁之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初星,許久不見你真是出落得愈*亮。”
他這話很自然很隨意,沈初星的視線從桌面上收回,坦蕩蕩的對上顧繁之的眼神,勾脣笑道:“顧總裁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很熟。”
“難道不熟嗎?”顧繁之詫異的說道:“你總不是要告訴顧叔叔忘記了,小時候你還經常去顧家玩。”
顧繁之說到這又轉向了顧景年,笑着問他:“對吧景年,你可一直都把初星當成親妹妹一般寵着,不過你們現在都大了,知道害羞了,怎麼也不跟初星打個招呼?”
顧繁之絕對是故意的。
沈初星看着顧繁之那張臉,指尖微微縮緊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她最後一次和顧繁之的交集是在兩年前,下着大雪的那一天,她因爲知道了蘇月的事去了顧家,原本想要和顧景年談談,但是沒有看到顧景年,只見到了顧繁之。
然後顧繁之和她說了許多話,那些話沈初星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天顧繁之所說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字,在那些噩夢纏身的夜晚猶如魔咒一般在她耳邊反覆響起,這個男人用世界上最溫柔的語氣在訴說着最殘忍的事實,只要想到這一點沈初星就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沈初星沒開口,被點名問話的顧景年冷淡的說道:“我從未把她當成什麼妹妹。”
沈初星身子一顫,這才說道:“當然,我姓沈又不姓顧,顧總裁可真是會開玩笑。”
顧繁之被顧景年和沈初星一起反駁倒也不生氣,隨意的聳了聳肩不再開口,只是眼神一直在沈初星身上打轉,沈初星雖然厭惡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微微側身想要阻擋顧繁之的視線,可這麼一來她就正對着顧景年,雖然顧景年沒看她,但還是讓沈初星覺得不自在。
她忍不住看了顧景年一眼,看着他神色無異,也不知道他的傷如何了?
沈初星纔想到這又馬上用力搖頭,她管顧景年的傷如何,跟她又沒關係。
這麼一想沈初星正要轉開視線,顧景年卻在她即將轉頭的這一瞬間若有覺察的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對了個正着,沈初星一驚,忙錯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