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車已經過了。”
他得意地騎着那輛已經舊的不行的腳踏車在湮熙面前指着站臺上的時間。
冬天的溫度越來越低，躲在被子裡看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就是不想起來，懶懶散散就趕不上時間，這已經是第三次遲到了，再怎麼有肖小老師護着也會給其他同學帶來猜疑。
“我沒說要去學校。”
記得上次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會兒再看到他，心中總是有點憋屈。按照原理，這件事應該可以告訴媽媽，想這個年紀她也不會允許，但學校裡來來往往的學生很多，大多都是早戀的。
“那你想去哪……我帶你去。”
“我想去……”
除了學校還能去哪，車趕不上，但是免費的腳踏車，估計這體重他也騎不快吧。於是餘湮熙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你能載我去學校，並且不遲到的話，我就答應做你女朋友。”
一定到不了，看着吧。看他那樣子，車子又是舊的，估計是二手車，不經騎的傢伙，最好半路就熄火。
“那……要是我沒有規定時間內抵達呢。”
沒有抵達……
心裡倒是蠻有把握，估計你到不了，這樣的話她也可以無損傷的坐着免費班車去學校，遲到算什麼，這學校不是還有個老師能撐腰的麼。
餘湮熙坐上自行車的後座。
“沒有規定時間內抵達的話以後就不準出現在我眼前。”
“你把書包給我。”
“爲什麼……我這揹着不是挺好麼，你就認真的騎車，什麼都不用想……”
呵呵……你被耍了呢……
他自多主張拿掉湮熙肩膀上的書包，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要抱緊了。爲了能成爲你的初戀，我會很努力的。”
原來他是抱着這個目的來追求她的。
餘湮熙可算清楚了他選擇她的理由。
學校沒有談過戀愛的人那麼多，幹嘛選她呢……
後座底下咯噔了一下，餘湮熙下意識抱住了他的腰。
比女人還細小的腰————
車馳騁在公路，末後進入小樹林，像飛一樣。
自由的風，美麗的樹葉遮着陽光，但還是很溫暖。
和小時候幻想的光一樣，他的後背很溫暖，像想象中爸爸身上的溫暖，媽媽說她的背也和爸爸是一樣的。
媽媽給了她爸爸沒有愛過的那份愛護。
……
上學來不及的時候，媽媽也從來沒給做過一次溫暖的早餐。
“媽媽上班要遲到了，湮熙啊，自己去學校吧，媽媽帶你去過，路記得吧。”
記得？只有一次，僅僅和媽媽走過一次的路，怎麼可能會記得。
“小可愛，乖，自己在學校乖乖的哦。”
用她油乎乎的嘴巴吻了她的小臉。
再怎麼不記得，也要自己走。
湮熙記得，那次她沒有走丟，是一路問到學校，後來還遲到，只能和老師說迷路了。
如果……
如果說爸爸還在，媽媽現在還是家庭主婦，總有一個會在意她的存在，在意她的心情，在意她的微笑。
……
“到了。”
沒有遲到，盡然沒有遲到，離打鈴還有5分鐘，送到了教室的門口，他沒有校牌也能公然的在學校出入。
餘湮熙愣住了……
這不就是預示着——
那個什麼什麼了嘛。
“說話要算話哦……”，用手故意弄亂了她沒有紮起的頭髮，“放學的時候來接你，我們去約會。”
說完又毫不避諱，衆目睽睽之下吻了她的臉。
……
同學背後都是指指點點的投來奇怪的目光。
在體育課前，還被肖小老師叫到了辦公室，擂的極高的教學課本，作業本上還有用紅筆畫的圈圈。
難道成績又掉了下去……
前天的作業。
來不及，讓在中做的。
“湮熙，這幾個字我是認識的。”
不該啊……在中也是上過中學的人，怎麼可能連中學生的作業都不會呢……還以爲這次的作業會全是紅色的鉤鉤。
結果全是叉叉。
在風中嘴脣吹得有些乾裂，深處舌頭舔了舔乾澀的脣。
舒服了。
“是……”
他們以前是情侶，是怎麼交往的……又是怎麼分手的……
“你不會是答應他了吧。”
她原來早就知道了，也怪，都分手了還問什麼問。
“……”
“湮熙吶，你還小，屬於早戀，如果你的成績再下去，我可保不了你了，就算再怎麼複習，你覺得還能趕上學習麼，這邊在學習，到了那邊又在談戀愛。”
“我沒有。”
“還沒有，金在中的字我會認不出來麼？”
“是他自己要幫我寫的，我又沒叫他寫。”
“那早上呢……”
“我睡過頭了，他幫我趕公車。”
老師的辦公室突然沒落了下來，別班的老師也都看着這個瘦弱的女孩，總是窩在教學樓的畫室，甚至可以待上一整天。這麼一個平時文靜的孩子，竟然會公然的早戀。
重點是公然的在學校。
不回答……
沒有做過的事，沒有必要承認。
被訓完話之後，湮熙換好衣服回到教室拿鞋子，鼓着嘴，連平時最挺的老師竟然也這麼懷疑。
過道上安靜的好像底下結了冰，現在還是下課的時間，應該有很多學生在過道上嬉笑，可現在，什麼人都沒有。
教室的門只留着一條細小的縫，餘湮熙想也不想就推開了門。
撲——
水嘩啦啦的由頭頂淋了下來。
阿嚏——
紅色的塑料桶華麗麗的扣在腦袋上。
擡頭無奈的望了一眼，原來是這樣，虛掩着門上放着裝了水的水桶，門一開，重心就會不穩，這種招數只能對付遲鈍的人，她也不是，只是心不在焉。
餘湮熙自認爲自己沒有靈活敏捷的動作，也沒有想到，只是眼光稍微遲鈍了點。
無辜的將頭髮挽起，擰乾。
“餘——湮——熙——看這邊。”
剛一轉頭，看着那聲音的源頭。
白色的粉末朝嘴邊，沒有留意，白色如灰塵進入嘴裡，本能用雙手擋住，白色的粉末從四面八方襲擊。
痛……
“你們這是在嘛……”
終於有人說話了，身上的痛停止了，但是……又很冷——
“湮熙吶……沒事吧……”
她拍了拍身上的髒污，淋了水，白色的麪粉被裝在袋子裡，扔到身上的時候全都散了，遇到水之後有些又融化，變成粘着的固體，衣服估計是以後都不能穿了。
“你走開。”
餘湮熙不需要安慰，不需要被關心。她冷漠的將肖小推開。
肖小跌坐在地上。
仍舊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拿着那個櫃子的鑰匙，拿出球鞋，換上白色的鞋子照常上了體育課。
期間也用手抹乾臉上的污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