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嶷雲千載枉韶華二
不過,山鬼還是依言在身上多加了一些薜荔和女蘿,將身體遮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花朵般的笑靨和潔白若雪的雙手。她雖不明白爲什麼南宮俊一定要她穿好衣服,但她也看出南宮俊的不適似乎是和她身上穿的東西太少有關。她是此間主人,來了客人便一定要好好招待,豈能因爲衣服的問題惹得客人不舒服呢?
山鬼笑着轉了個身:“這樣可好看了嗎?”
南宮俊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了看山鬼,只見她身上一件曳地植物綠裙,組成廣袖多繞曲裾的款式,裙上開滿了細碎的小花,白如珍珠般耀眼的肌膚已被清涼的藤葉覆蓋,只隱約可以從藤蘿縫隙中看出大致的身體輪廓,再不似前般那樣直白地撞擊着人的神經。見山鬼已將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南宮俊這才鬆了口氣,體內那股燥熱終於緩緩退去。
五人跟着山鬼繼續前進,一直拐到山的另一側的一處懸崖前,纔看到一座精巧的竹樓矗立在小溪邊,竹樓前一小片花圃中各種鮮花競相開放,但卻種植得毫無規律,似乎是山鬼興之所至,看到有漂亮的花朵便帶回來裝點她的小屋,這些花只是她隨意放在這裡的收集品。
山鬼熱情地帶着五人進了小竹樓,取了些新鮮水果招待五人,其中不乏一些只有在《山海經》中看到過的奇異果實。山鬼將水果放下後便帶着赤豹和文狸去取她發現的奇怪東西了,五人一邊吃着水果。一邊打量這間小小的竹樓。這竹樓蓋得並不怎麼好看,甚至看上去還有些歪。卻也算是個可以住人的地方。屋內擺設非常簡單,除了一張竹子搭起來的小飯桌外,只有三張又藤蔓鋪就的牀,看大小似乎分別屬於山鬼、赤豹和文狸。
不多時,山鬼、赤豹和文狸帶着一大堆用藤蔓包裹着的東西回來了。將那幾個藤蔓包裹放在地上,山鬼打開其中一個長方形的包裹道:“這幾根棒子是我在山林裡找到的,和我救起的那幾個外來人拿着的棒子是一樣的。你們看看,這東西你們可見過?”隨手將一個黑乎乎的長條狀物體遞了過來。
吳翼接過那東西一看。竟然是一把衝鋒槍,想必是進山搜救的戰士們的佩槍。取出彈匣一看,裡面的子彈早已打完了,恐怕是那些戰士遇到危險生物,驚慌之下瘋狂開槍直至將子彈打盡,還未來得及換彈匣便遇害了。
山鬼見吳翼四人一臉嚴肅地擺弄着那些“棒子”,就連陳夜鶯這個小丫頭看到這些東西都皺起了眉頭。知道她撿回的東西一定很重要,於是問道:“這些都是什麼?打獵用的嗎?”
龍進道:“這些都是槍,確實能打死人。”
“槍?”山鬼擺弄着一支衝鋒槍,感到有些費解。她知道槍,但是在她的記憶裡,槍應該是有槍桿和槍頭的。可是現在被她握在手裡的這個東西,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槍,隨手揮了兩下也沒覺得這杆槍比她曾練過的長槍更好用,反而覺得拿在手裡轉動不靈。
南宮俊見山鬼拿着機關槍當做長槍揮舞着,忍不住笑了幾聲:“這個槍不是這麼用的。”
“不是這麼用的?”山鬼好奇地看着南宮俊。“那應該怎麼用呢?這種槍是有它獨特的槍法的吧。”
南宮俊看着山鬼在一旁皺眉凝思那所謂的“槍法”,一時間倒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話。山鬼在這山中少說也是住了上千年了。外面發展成什麼樣子她根本不知道,就連說話語音都還保留着盛唐時期的語音風貌。若不是龍夢凌在跟他們講解武功術法時,順便講了很多古漢語知識,恐怕他們根本就聽不懂這些古人說的話都是什麼意思,更別提和他們交流了。
就在南宮俊不知該如何向山鬼解釋現代的槍與古代的長槍有多麼大的區別時,吳翼放下槍問山鬼道:“除了這些東西,你還撿到了什麼?”
聽到吳翼問自己問題,山鬼連忙放下對“槍法”的深思,拿過另外一個大包裹道:“還有這些東西。”打開來時,裡面裝的是一些工兵鏟、對講機、彈匣等物,“這些東西你們也知道是什麼嗎?”
吳翼四人點了點頭,這些也都是搜救戰士身上的東西。那一大堆東西中還有幾條狗鏈子,看來戰士們進山搜救時應該還帶了搜救犬。只不過到最後,搜救犬也都成爲了崑崙墟中衆多野獸的腹中餐。
“山鬼姐姐,我來幫你拆包裹吧!”
見山鬼笑着點頭同意,陳夜鶯迫不及待地衝上去,兩隻手便如兩把小剪刀,“咔嚓咔嚓”幾下便將剩下的兩個包裹上的藤蘿剪斷。這兩個包裹之中,一個裡面裝着好多壓縮餅乾和水壺飯盆之類的東西,另一個裡面則放着兩個非常大的專業登山包,還有兩臺單反相機和兩個手機。
一看到鼓鼓囊囊的登山包以及相機手機,衆人眼睛頓時一亮。吳翼幾乎就是撲過去抓起那兩個手機的,試了幾下沒能開機,急忙檢查了一下手機和單反相機的零件有沒有什麼損壞。見這幾樣東西完好無損,只因電量耗盡才無法開機,吳翼迅速從乾坤袋中拖出發電機和充電器來,一股腦地將手機與單反相機全都充上了電。
也許手機和照相機中,會留下一些什麼有用的線索吧。
稍微等了一會兒,龍進先拿過單反相機打開來,從前往後翻着裡面的照片,發現裡面拍的都是沿途的風景。翻了大約能有上百張照片,突然一張黃昏時拍下的河邊景色深深吸引住了龍進的目光。
“你們快來看,這裡有東西!”
其餘幾人聞言,全都湊過去看龍進手中的相機,就連山鬼、赤豹、文狸也跟過來湊熱鬧。那張照片拍攝於傍晚時分的河水邊,夕陽餘暉之中,萬丈金光定格在畫面之上,遠處山巒披上了一層美麗輝煌的淡金色,更顯雪山聖潔,半輪紅日落在河水之中,蕩起一圈圈的漣漪,似清晰又似朦朧,甚是美麗。再加上那非常專業的攝影技術,使得這張照片看上去就像是拍下了一個亦真亦幻的美夢,而不像是真實存在於人世間的勝景。
龍進道:“你們仔細看,重點在這裡。”伸手一指畫面邊緣處的一個小黑點,倒像是一隻公雞。
南宮俊湊上去仔細看了看,微微皺了下眉:“這是鳧徯嗎?”這張圖片太小,又是對着陽光拍的,完全看不清那個小黑點的具體模樣。不過,看着身形,應該就是鳧徯了。
陳黃鷹急忙掏出筆記本電腦:“來來來,大哥把它導到電腦裡再看,這tmd能看出個屁啊!”不由分說將兩臺單反相機和兩部手機中的照片錄像全都導入了電腦之中,一張一張慢慢細看。
那兩臺單反相機中前面大部分的照片都是很正常的風景,沒有出現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直到那張拍攝於傍晚的照片開始,後面的照片中或多或少地出現了一些異常。
龍進發現問題的那張照片中,邊緣處的黑點確實是《山海經》中記載的人首雞身異獸——鳧徯。
經過簡單的光線處理後,衆人發現那隻鳧徯面色怪異,兩隻幾乎瞪出眼眶的驚恐的大眼睛緊緊盯着攝像頭,而嘴邊卻帶着一絲萬分詭異的笑,使得那張醜陋的人臉看上去顯得萬分恐怖。衆人看着那張怪異的臉,只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全身都不自在。
山鬼忽然叫道:“是它!”
陳黃鷹奇道:“你認識這隻鳧徯?”
山鬼點頭道:“嗯,我認得,這隻鳧徯是三青鳥的手下。”
傳說中,三青鳥居住在三危山,是西王母的使者,也是幫助西王母尋找食物的神鳥,西王母駕臨前必有三青鳥先來報信。如今西王母在玉山之中等待周穆王甦醒,是絕對不會踏出玉山半步的,但是剛剛甦醒的她卻是非常需要食物,因此三青鳥的主要工作便只有幫助西王母尋找合適的食物。而那隻鳧徯既然是三青鳥的手下,它出現在河水邊又被那兩個研究生拍下來,難道是爲了吸引那兩個研究生送上門去給西王母當早點?
一念至此,吳翼瞬間明白了那隻鳧徯爲何會有那樣一副表情了:“當時那隻鳧徯突然發現有生人闖入,想着西王母的早餐有了着落,正偷着樂的時候卻又被嚇了一跳,所以它臉上表情纔會這麼古怪。至於它是被什麼嚇到的,很有可能是拿着這臺相機的人一開始並沒有發現鳧徯,只是隨便拍些風景,等他取好了景按下快門,照相機的閃光燈卻把鳧徯給嚇了一跳,因此照片上的鳧徯的目光纔會那樣驚恐。”
想必,那隻鳧徯只不過是偶然間到河邊飲水,卻沒想到會遇到兩個生人。而那兩個失蹤了的研究生,應該就是被西王母當做早點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