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54我總覺得……那個人是衝我來的
家人團聚，自然少不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李媽張羅了一下午，弄了滿滿一大桌，晚上，一家人聚齊，舉杯暢飲，歡聲笑語。
雖然多年未見，多少也是有些傷感，但終究喜悅超越了傷感，氣氛格外的好。
這一晚，大家誰也沒有提過去的事，只是說開心的事，一直聊到了深夜。
路飛鴻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什麼其他的情緒，席間喝的有點多，最後是寧煙和顧培衍將他扶回房的。
“煙煙，明天……明天我要去看你媽媽，去看你媽媽……”路飛鴻一直在喃喃地念叨着，半夢半醒之間，寧煙看到他的眼角有淚。
“爸爸，您纔剛回來，也不急於這一時，您先好好休息，改天我們再去看媽媽。”寧煙低聲安慰着。
“嗯……我要去……看你媽媽，看你媽媽……”
路飛鴻自然沒有聽到寧煙的話，一直在自言自語着，直到身到牀上，歪頭睡去，嘴裡還在念念有詞。
寧煙坐在牀邊，目光落在父親臉上，她久久移不開眼睛。
父親的痛苦她能夠體會，他有多愛媽媽，她是明白的！
可這對恩愛夫妻，只是在朝夕之間就陰陽兩隔，這種失去，猶如剜心噬骨，尤其是再回到他們共同生活的地方，勾起往日的回憶，可想而知，父親內心的那種傷感。
雖然他這一整個晚上都沒有提及母親，臉上也掛着久違的笑容，但是，到了最後，在他喝多了之後，那份壓抑在心底的感情終於控制不住地爆發了出來，他再也不想掩藏了。
漸漸的，寧煙的眼睛模糊了，她真的很心疼父親，可是，母親已經去了，她不知道能有什麼辦法安撫父親的傷痛。
“煙煙，讓爸爸睡吧，我們出去！”顧培衍雖然站在身後，卻是感覺到她的情緒，他的手輕撫在她的肩頭，輕輕開口。
“嗯！”寧煙點點頭，被顧培衍扶着站了起來，她在牀頭又站了一會兒，這才輕手輕腳地隨着顧培衍一起走了出去。
回到房間，寧煙就坐在那裡發呆，陪父親去見母親是早晚的事，可在寧煙心裡多少是有些抗拒的，看到父親現在這個難過的樣子，她真的有些不忍心，真的不敢想，若是到了墓地，看到母親和哥哥的墓碑，他又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怎麼了？眉心緊鎖，一臉的愁緒，是在爲父親去看母親的事而犯愁嗎？”顧培衍一語道破她的心思。
“……”寧煙擡起頭看着他，“培衍，最瞭解我的就是你了！我擔心……父親去了，會傷心過度。”
顧培衍嘆了口氣，“終究還是要見的，有我在，放心吧！不會讓岳父有事的。”
“是啊，終究還是要見的，躲是不躲不過的！”寧煙點點頭。
“早點睡着，明天一大早，爸爸怕就是要去呢！”
寧煙沉吟了一下，顧培衍的確瞭解父親，以父親對母親的感情，沒有一下飛機就要趕去墓地，已經算是隱忍了。
這一夜，寧煙睡的並不踏實，總是反覆的做夢，夢裡似乎看到了母親，又似乎很遙遠，隱隱約約的，似乎還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喊她，而那個聲音她明明覺得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誰，懵懵懂懂，渾渾噩噩，驚醒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
不過，身邊的顧培衍也在淺眠，因而她只是一動，他也就跟着醒了過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他立刻靠過來，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低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寧煙滿身滿頭的汗水，她的眼睫也是溼的，看着眼前關切且熟悉的一張臉，她那顆惶惑的心也頓時安定下來，她主動靠近他的懷裡，微微點頭，“培衍，我做了一晚上的夢，好像看到了媽媽，可她離我好遠好遠，我怎麼都無法靠近她，還有……夢裡總是有個聲音，那個聲音……明明是陌生，可我又彷彿在哪裡聽過，那個聲音……讓我覺得害怕。”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身體微微顫抖，顧培衍下意識地擁緊了她，“煙煙，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寧煙微微一滯，“培衍，我想起來了，那個聲音……是那個人，那個……神秘人！”
顧培衍也是微微蹙了下眉，低頭看着她，寧煙的臉色發白，眼睛裡滿滿的都是驚懼，她看着他，“是他，一定是他！”
“培衍，他在夢裡都不肯放過我！”寧煙顫着聲音道。
“沒事的！”顧培衍摸着她的手，安撫她，“煙煙，你是想的太多了，自己嚇到了自己。這個人不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嗎？岳父這次回來，給他的震懾自然也不小，我想，短期內，他不會有所行動的。”
“不，不一定的。”寧煙搖着頭，“你忘了你那場車禍嗎？培衍，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那個人是衝我來的！我身邊的人，他統統都不想放過。”
顧培衍皺起眉頭，“怎麼會呢，煙煙？你不要嚇自己！這些跟你都無關！”
“怎麼會無關呢？”寧煙有些激動，本來自己還不敢去想，可剛剛順口就說出來了，她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推斷是完全正確的。
“當然無關！”顧培衍撫着她的臉道：“他在我車上做手腳，是因爲要阻止我救岳父出獄，根本就與你毫無關係！我不許你把這些事扯到自己頭上。再說了，多年前的車禍，你與他根本無仇無怨，他爲什麼要跟你一個女孩子結怨？又爲什麼要報復你？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說到底，還是岳父瞭解情況，我在想，這些事的根本其實還在岳父。”
寧煙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那個人是爲了報復爸爸？可是……爸爸爲人和善，他不可能去害別人的，又怎麼會與人結怨？”
“煙煙，我也不願意相信，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恰好都說明了這一點。至於其中的恩怨，怕也只有岳父自己明白了！”顧培衍若有所思，緩緩說道。
“培衍……”寧煙抓住他的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是把這一系列的事情串起來，推測的而已！沒有真憑實據，只是感覺！”顧培衍坦言。
“……”寧煙皺着眉，“我不明白，他那麼愛媽媽，他怎麼能夠容忍那個害了媽媽的人逍遙法外？又爲什麼對我們閉口不言，這看起來，彷彿是在保護那個人一般，那個人，跟爸爸究竟有什麼關係？他這麼做，不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嗎？”
顧培衍認同地點點頭，“這也是我心中的疑惑，我也很想知道，這中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像你說的，岳父的這些做法真的像是在保護那個人，也只有這麼想，才能解釋岳父他爲什麼會把所有的過往和秘密藏在心裡，不跟我們提及。”
寧煙聽着他的話，不禁脊背一寒，究竟是什麼事，會讓父親做出這樣的決定，她不敢去深想，唯恐細思極恐，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見寧煙一臉愁緒的樣子，顧培衍安慰道：“別想太多了，也許……事實並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糟糕，不管是什麼樣的秘密，總會有大白天下的時候，不管何時，我都會陪你一起面對的。”
“嗯，謝謝你，培衍！”
夫妻倆還在互訴衷腸，房門被輕輕地敲響了，“小姐，老爺起起來，他正在收拾東西，說要去郊外看太太！”
“什麼？”寧煙騰的一下從牀上坐起來，和顧培衍對望了一眼，“爸爸這就要去郊外的墓地？”
顧培衍卻是並不意外，他早就知道，儘管路飛鴻昨天喝了不少酒，可今天的祭奠卻是必須要去的。
“並非意料之外，你收拾一下，我先出去看看他！”顧培衍拍了拍她的臉，“既然父親要去，咱們就陪他去吧！”
“好吧！我收拾一下！”寧煙也知道，這件事避不得，而且，這麼長時間了，她也想去祭拜一下的！
顧培衍出來的時候，路飛鴻仍然在收拾東西，一些祭奠的物品，包括讓李媽準備的一些食物，看起來都很精美，想來也都是寧煙母親喜歡的食物，顯然，他是做了細心的準備。
“爸，起的這麼早？”顧培衍迎上前，“昨晚喝了不少酒，您現在覺得怎麼樣？”
路飛鴻擺了擺手，“沒事，我很好！培衍，不要驚動煙煙，我一個人去就好。”
“爸爸，這怎麼可能呢？”顧培衍笑道：“剛剛李媽來通報的時候，煙煙已經醒了，這會兒正在房間裡收拾呢！一會兒，我們陪您一起去！”
“沒有必要！”路飛鴻嘆了口，“其實，我就是想去看看妻兒，又何必一定要你們陪着呢？”
“爸爸，您也知道煙煙的脾氣，她哪裡會答應您一個人去呢？您就別難爲我了！”顧培衍說道：“再者說了，我們煙煙這麼久纔回來一趟，總是要去祭拜一下母親和大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