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途中,鍾書寧把玩着手中的盤串,“這串黃花梨是海黃老料,上面都是瘤疤紋,應該挺值錢的,怎麼就塞給我了。”
“你一直盯着看,他大概以爲你喜歡。”賀聞禮直言。
“我有嗎?”
他點頭,賀聞禮就坐在喻鴻生旁邊,自然能看到自家妻子一舉一動。
“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盤串了?”
鍾書寧抿了抿脣,“我對盤串沒興趣,我就是想着,這黃花梨磨成粉制香,味道應該不錯。”
“……”
陳最開着車,滿臉錯愕。
這種頂級黃花梨,可遇不可求,您居然想把它磨成粉?
這要是喻先生知道,怕是要鬱悶死。
“舅舅就是個性古怪了些,不過很細心,也很體貼。”鍾書寧攥着盤串,覺得有些困,往賀聞禮身邊靠了靠,他就順手將人攬進懷裡。
“困了就睡會兒,到家我叫你。”
鍾書寧點頭,閉目養神。
賀聞禮卻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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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喻鴻生是人,那盛家姑姑就是鬼?
其實還有兩種可能:
就是兩人皆鬼,只是會僞裝成人;
亦或全是好人,鬼另有其人,是他想太多。
——
而此時的喻鴻生並沒跟盛庭川去公司,而是到了他的住處。
四下打量一番。
“你確定,這是你家?”喻鴻生表情冷肅。
他大部分時間在國外,回國也都是到夏城看姐姐,是第一次到外甥在京城的住處。
盛庭川點頭,“是我家。”
喻鴻生:“沒有一絲人氣兒,你還不如住酒店。”
盛庭川早就習慣他的說話方式,給他倒了杯水,“舅舅,您這麼晚找我,不是談工作吧?”
“那個賀聞禮,是好人?”
“挺好的,您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不是常說,他小叔個性很差?侄子像叔叔。”
“我跟賀潯已經是好朋友了。”
喻鴻生喝着水,打量他,似乎在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
“前段時間陪妹妹回賀家,跟賀潯冰釋前嫌了。”
“這話,只能忽悠你妹妹。”
“……”
“說吧,你憋着什麼壞?”
盛庭川咳嗽一聲,“這不,爸媽想翻修老宅,把妹妹接回去,找了很多設計師,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賀潯比較靠譜。”
“他跟你妹妹是怎麼認識的?”
“不知道。”
“爲什麼閃婚?”
“不太清楚。”
“你究竟知道什麼?”喻鴻生蹙眉。
“他對寧寧是真心的,很愛她。”
“愛能持續一輩子嗎?這玩意兒是最虛無縹緲的。”
“舅舅,”盛庭川抓了下頭髮,“因爲您不信,也沒遇到真愛,所以一輩子不結婚,這事兒吧……說了您也不懂。”
“滾——”
“舅,這裡是我家。”
“那我滾?”
盛庭川悻悻笑着,舅舅明顯是想住在他這裡,又問了許多關於妹妹的事,他自然知無不言。
“舅,挺晚了,要不您早點休息?”
“把她送我的相機拿來?我看看怎麼樣?”
結果就是,盛庭川洗完澡,又把手頭兩份需要修改的設計稿完成,發現自家舅舅還在捯飭相機,看了他一眼,“明天有安排?”
“沒什麼事。”
“陪我去打鳥。”
“……”
打鳥就是拍鳥,盛庭川對這個真沒興趣。舅舅讓他陪着,無非是去給他扛裝備,倒是真會使喚人。
翌日一早,盛庭川就陪他出門打鳥。
市區鳥不多,需要到郊外。
天寒露重,拍了四五個小時才結束,回去的路上,喻鴻生說道:“你妹妹小時候就挺喜歡小動物的。”
“現在也喜歡。”
“那回頭,你把我拍的圖發給她看看,順便跟她說一聲,相機不錯。”
盛庭川起得太早,覺得頭疼。
難不成,你一大早起來打鳥,就是爲了拍點照片給妹妹看?
“我把她的聯繫方式推給你。”盛庭川可不想當傳話筒。
鍾書寧正在醫院做復健,今天賀聞禮陪她,收到喻鴻生的好友申請,她心底咯噔下,快速通過後,喊了聲:【舅舅好。】
喻鴻生:【相機不錯。】
【您喜歡就好。】
然後,就是一連數十張各種鳥類的照片,鍾書寧愣了好久,回覆道:【這是您拍的?雖然我不懂攝影,但看起來很專業,也很好看。】
喻鴻生又發了幾張照片。
鍾書寧就只能不停誇彩虹屁。
盛庭川見自家舅舅一直拿着手機,“照片發給寧寧了?”
“嗯。”
“她怎麼說?”
“那丫頭比你有眼光。”
“……”
盛庭川哂笑一聲,她是不好意思說拍得難看吧。
——
鍾書寧復健剛結束,賀聞禮就貼心扶她坐下,遞上水杯和毛巾,“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好,落地時腳踝還是疼。”
“慢慢來。”
兩人模樣優越,每次過來,都難免會招人眼,打量兩人的目光不算少,直至鍾書寧在賀聞禮的攙扶下離開,衆人才收回目光。
而陰暗角落,有身影緩緩走出。
他是第一次在賀聞禮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
專注、深情、溫柔……
與他平時高傲冷肅的形象大相徑庭。
他甚至可以彎腰低頭,單膝跪着,幫她揉腳穿鞋。
如果這都不算愛,那是什麼?
“鍾書寧的事,查得怎麼樣?”魏朗揉着痠疼微顫的手。
“她以前被鍾家收養,過得並不好,在攀上賀先生後,與養父母就徹底決裂了,跟前任未婚夫也沒有再聯繫,幾乎斷絕了與青州所有人的來往,除了……”
魏朗挑眉,“除了什麼?”
“除了跟她弟弟。”
“嗯?”
“鍾家有個兒子,兩人關係很好,當時還傳出緋聞,說弟弟喜歡她。”
“他人呢?”
“在國外讀書,具體情況也查到了,資料已經發到您的手機上。”
魏朗打開手機看了幾眼,嘴裡喃喃着:“鍾明曜,學生,藝術專業,會去孤兒院做義工,救助流浪貓狗……”
他嘴角泛起一絲冷意,“看起來,生活得挺好。”
“他成績不錯,年年都可以拿獎學金。”手下說道。
“看起來,是個好孩子。”
“嗯。”
“姐弟倆關係好到什麼程度?”
“據說,爲了她,鍾明曜威脅父母,甚至揚言要跟他們斷絕關係,家裡的公司因爲鍾書寧破產倒閉,他都毫無怨言,鍾書寧對他似乎也很好。”
“只能是令人羨慕的姐弟情。”魏朗笑出聲,扯動臉上肌肉,讓他本就猙獰的臉,變得更加可怖。
“鍾書寧我動不了,倒是可以給她心愛的弟弟找點麻煩……”
“不是說姐弟情深?”
“我倒想看看,深到什麼程度。”
“出了國,賀聞禮的手再長,怕也伸不過去。”
這人若是重情重義,刀子捅在他們在意的人身上,怕是比直接戳在他們身上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