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聞禮拿起房卡,2808號房,大概是頂樓的套房,他笑了笑,“舅舅費心了。”
隨後,把房卡放進口袋。
許令豐倒是有些意外。
他已經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賀聞禮就不再跟他親近,當他接管賀氏,外人稱一聲爺,就更難見到他。
“舅舅,怎麼了?”賀聞禮見他發懵。
“沒什麼,就覺得你今天和平時不太一樣。”
格外的……
親切?
許令豐似乎只能用這個措辭。
“舅舅特意接我下班,請我吃飯喝酒,就連房間都給我準備好了,總不會害我,您說呢?”他語氣輕描淡寫,嘴角還斂着淡淡的笑。
眼神輕輕壓過來,許令豐只覺得頭皮發麻。
“是啊,我是你親舅舅。”
不知何時,以前奶聲奶氣跟在他屁股後面喊舅舅的小男孩,早已成了權傾一時的顯貴人物。
賀家把他養得好。
他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
跟他不親!
賀聞禮說着,居然起身,拿起紅酒,爲兩人倒酒,許令豐幾乎是本能起身,“聞禮,這……”
“您是長輩,坐吧。”
“中秋事情多,沒來得及去看您,這杯酒當是給您賠罪。”
“我這個做外甥的,這些年確實不稱職,這杯酒敬您。”
賀聞禮說着,端起酒杯,竟一飲而盡。
“不是,聞禮……”許令豐怔了下,“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慢點喝,都沒吃點菜,空腹牛飲,容易喝醉。”
“不礙事,反正醉了有房間,可以直接休息。”
賀聞禮笑着,就好似褪去了冷厲的外衣,對他毫不設防。
這讓許令豐心下動容。
兩人又聊了會兒,賀聞禮看了眼時間,“舅舅,我約了人,要給他打個電話,我出去下,馬上回來。”
“好。”許令豐笑着。
待房間只剩他一個人,他才從口袋拿出個小玻璃瓶,裡面裝了半瓶透明液體……
他看着賀聞禮座位前的高腳杯,有些遲疑。
可機會難得,
錯過了這一次,也許就再沒機會了。
當他把藥水倒進去時,發了條信息出去。
賀聞禮這通電話打的時間有點長,待他回來時,飯菜都涼了。
“你平時真的夠忙,連好好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許令豐笑着,又給他倒了點酒,“來,再喝點,喝完了倒頭一睡,什麼都別管。”
“好好休息一個晚上,公司不會倒閉的。”
賀聞禮點頭,手指摩挲着高腳杯,卻沒再喝一口。
這讓許令豐有點急。
“舅舅,你最近有回家住嗎?”賀聞禮忽然岔開話題,認真看他。
許令豐端着酒杯,抿了口紅酒,眼神遊移,避開他的視線,“好好的,怎麼突然聊起這個?”
“上次見你和舅媽,好像關係不怎麼好。”
許令豐嘆息着,“你舅媽這些年對我太冷淡,酒不讓喝,煙不許抽,連我催你表姐結婚,她都跟我對着幹。”
“聞禮,你是男的,歲數大點也沒什麼,但你表姐不一樣,都30了,一點都不急。”
“上回我給她介紹了個不錯的對象,她也去見了,結果沒聊幾句就把人給氣跑了,人家問她以後,能不能多照顧家庭,這不是女人該做的嗎?”
“結果她卻說,她可以工作養家,問人家能不能辭職在家全身心照顧家庭?結果就把人給氣走了。”
許令豐提起妻女,就滿腹牢騷。
“即便這樣,也不能不回家。”賀聞禮搖晃着杯中紅酒。
“回家我就頭疼,還不如住外面。”
許令豐端起酒杯,剛喝了口,就聽賀聞禮語調慵懶輕緩地說了句:
“舅舅,你在外面,該不會有個小家吧。”
“咳——”許令豐呼吸一窒,酒水嗆到嗓子眼,他急忙轉頭,捂着嘴猛烈咳嗽,“賀、賀聞……”
他咳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舅舅,你小心點。”
許令豐被嗆得不輕,眼淚都快咳出來。
賀聞禮給他遞了紙巾,撤回手的同時將兩杯酒杯換了下。
當他平復後,才指着賀聞禮,又急又惱,“你小子胡說什麼,是誰在你跟前亂嚼舌根,我撕爛他的嘴。”
“我跟你舅媽近些年感情不好,但也不至於做出那種事。”
“你如果再敢胡說,信不信我打你!”
賀聞禮只笑了笑,“外面都這麼傳,我就隨便問問,您也不用這麼生氣。”
“外人怎麼說我不管,你不許這麼想。”
“我知道。”賀聞禮笑着把酒杯遞給他,“我敬您一杯,當賠罪。”
“這還差不多!”
“我先乾爲敬。”
許令豐看着他將杯中的酒杯一飲而盡,這才滿意。
他端着酒杯喝了幾口,“聞禮啊,外面的流言不可信,嘴長在別人身上,我管不了,但你掌管那麼大一家公司,可不能人云亦云啊。”
賀聞禮點頭。
今晚的外甥與平時格外不同,似乎他說什麼都會聽。
許令豐也是挺直了身板,“還有,你現在身邊那丫頭,就是個跳舞的,除了那張臉,要什麼沒什麼,玩玩還行,你該不會真想娶她吧?”
賀聞禮沒作聲。
只是垂眸看了眼腕錶,目光落在一側的手機上。
“你如今的身份,肯定要找個大家閨秀,門當戶對,知書達理,要是找個那樣的,眼界、閱歷各方面都不對等,一時的喜歡不管用。”
“看她上次對我那個樣子,目無尊長,你娶回去,整個賀家都不得安寧。”
此時賀聞禮手機震動。
陳最信息:【爺,一切都在您的計劃中。】
賀聞禮偏頭看向許令豐,“舅舅,作爲長輩,想讓晚輩尊重,首先,他得像個長輩。”
許令豐今晚一直被他捧着,此時話鋒一轉,他還沒反應過來。
卻聽他又說道:
“您所謂的大家閨秀,難道指的是孔思渺?”
“渺渺……”許令豐笑着,“她不是挺好的嗎?關鍵是她從小就喜歡你。”
“知書達理?”
賀聞禮冷笑,“那她會脫了衣服,鑽到其他男人牀上?”
許令豐心下駭然,握着酒杯的手指狠狠一顫,神色大變,一拍桌子,“賀聞禮,渺渺是個好女孩,你在胡說什麼!”
下一秒,
“嘭——”一聲,門從外面被踹開。
許令豐都沒看清來的人是誰,就被人從位置上拽起來,那人掄起手臂,手指緊握成拳。
揮起手,
一拳落下,許令豐踉蹌着急退兩步,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拳落下。
賀聞禮已經起身,站在一側,默不作聲。
砰砰,打得他嘴角開裂,血水漫入口腔,他被嗆得猛烈咳嗽着,“你特麼誰啊!”
“怎麼?不認識了?許令豐,我拿你當至交好友,你把我當什麼!”
許令豐這纔看清來人。
孔先祥。
孔思渺的父親!
“孔兄,你這是幹什麼!”許令豐着急敗火。
“你還有臉問我!”孔先祥疾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領,“那你告訴我,爲什麼渺渺會脫光衣服躺在你開的房間裡!”
許令豐腦袋嗡的一下炸開。
他猛地看向賀聞禮。
這小子……
算計他!
他站在一側,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機,手指用力,按動打火機,火苗竄起,照進他眼裡……
亮度驚人,危險又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