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夜陵心中已知楚狸定是遇到了危險,但仍不死心地又讓人到底查了一遍,發現很多腳印零亂地往後山走去,便知,她已是凶多吉少。
李筱陽的傷很重,軍醫給她包紮過後對兩個男人道:“她的傷勢極重,能不能醒過來,屬下不敢保證,只看她的意志了。”
赫連煜聞信趕到的時候,只看見李筱陽一個人不知生死,也是面色劇變,立刻傳令,懲罰守營門的兵士,每人領軍棍二十。
炎夜陵見狀也沒說什麼,走進自己的大帳。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看現場肯定有十幾人搏鬥。
楚狸現在在哪裡,是生還是死,這些他都不得而知。
唯今之計,只有等待李筱陽能醒過來。
墨言一直在李筱陽牀邊,他沒有意識到有絲毫不妥,因爲他心裡也同炎夜陵是一樣的想法,只是希望他第一個知道她醒來,然後問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天過去了,李筱陽還沒有醒來,炎夜陵雖沒有說什麼,但是在大帳中他已經坐不住了,一個時辰便來看李筱陽一次,墨言知道王爺此刻已是到了忍耐的極限,赫連煜派出士兵遁着足跡排查,但兩軍陣地之間,他們也不敢往北冥那邊去,巡查沒什麼結果,很多人心中都覺得楚狸已是凶多吉少了。
一夜過去了,李筱陽的高燒退了,墨言坐在牀頭,微微閉了一會兒眼睛,他已經堅持一天一夜沒睡覺了。
這時候,李筱陽突然喊了聲楚狸,就醒了過來。她彷彿做了一個惡夢。
墨言看見她醒來,忙將水送到她脣邊,雖然有些笨手笨腳,但他已經是盡力了。
李筱陽凝睛而視,終於明白自己活了過來,而且第一眼見到的人是墨言,她幾乎又以爲是做夢了,但對楚狸的擔心讓她沒功夫想太多,忙扯住墨言的手握:“楚……楚狸呢,你們有沒有救下她?”
墨言搖了搖頭:“正等着你說呢,發生了什麼?”
李筱陽眼裡現了痛苦:“楚狸……陪我去採藥……在山谷中遇到十幾個黑衣人……他們把楚狸迷昏了……我……我沒能救得了她……”
這時炎夜陵正好進來,聽到她說到這裡,心揪揪地痛了一下:“快說,她怎麼了?”
李筱陽看着炎夜陵,眼淚刷地流下來了:“對不起您……王爺……”
“快說。”炎夜陵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眼裡的紅血絲讓他的眼神很是猙獰,衆人看到的只是他的面容,看不到的,他的手在袖子裡早已握成了拳頭,那指甲深深的嵌進了肉裡……
李筱陽咳了起來,半晌道:“楚狸被他們……捉走了。”
炎夜陵閉上雙眸,長長出了口氣,剛纔聽李筱陽的話,他以爲楚狸已經沒了。
“那她被捉的時候可是留下了什麼話?”他終於不放心,又追問道。
“她當時昏了……應該是昏了。”李筱陽回
憶道,楚狸躺在地上,但身上是沒有血跡的。
炎夜陵因爲她的這句話,心又提了起來。
“他們是什麼人?”炎夜陵按住性子繼續問道。
“黑衣……說楚狸是軍師……還提到了王爺……捉活的……”李筱陽說完,用盡了力氣,又昏了過去。
有人立刻去請軍醫,赫連煜也趕了過來,他聽炎夜陵又敘述了一遍後,不禁開口道:“這些人,怕是北冥軍。”
炎夜陵也點頭道:“他們口中的王爺就是淥王,想必這個陣法他們破不了,又不想拖着,便想些歪門邪道,不過,他們怎麼知道楚狸的身份,知道她對本王的意義?”
赫連煜卻搖了搖頭:“倒未必知道她對您的意義,怕是隻針對她的軍師身份。”
炎夜陵冷靜了一下思緒:“我們該如何做?直接殺到他們帳前要人?”
“楚狸在他們手上,是生……他們佔了優勢,若拿她當人質,我們衝過去也無意義,除非,不想讓她活了。”赫連煜蹙着眉頭道。
“那我們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炎夜陵急急地問。
赫連煜頭一次看到炎夜陵這樣慌亂。
不由地道:“只有等。他們捉了楚狸後,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會讓她說出破解魚鱗陣之法,如果楚狸說了,他們便是大舉進攻。如果沒說……還有,北冥可是楚狸的母國,她如果說出自己的身份,保命還是可以的,玖蘭王府在北冥的地位可也是不容小覷的,所以,她的生命還是安全的,您放心就是了。”
赫連煜絞盡腦汁想了這條理由來安慰炎夜陵,但是,誰又知道,他不是藉機來給自己一點安慰呢。
玖蘭萱是北冥望族,但是楚狸一直強調的就是自己不是玖蘭萱,而是楚狸,若他們能認出她倒好辦,就怕直接交給手下的人,只爲套出她嘴裡的話,就麻煩了。
炎夜陵聽聞後,果然鎮定不少,他扭頭看向牀上沒有醒過來的李筱陽,嘆了口氣,他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現在他們所佔的優勢已經沒了,開口平靜地道:“赫將軍,北冥人可能會發動進攻,你……下去安排吧,我這裡沒事。”
赫連煜知道他在咬牙堅持,便道:“末將明白,這就下去準備。”
赫連煜說完走了。
炎夜陵也回了自己的大帳。
墨言只能繼續留在這裡,看軍醫怎麼說。
看着牀上面如白紙的李筱陽,他心裡不由地自責,若自己不是說要骨傷的藥,她和楚狸也不會大清早的跑到山谷裡去,炎夜陵說了,這個小丫環對自己有感情,可是,現在因爲自己的一句話,而讓王爺承受這樣的痛苦,自己該如何做纔好呢?
他看着軍醫問道:“她能死嗎?”
他一向說話直來直去,不懂溫柔。
那個體軍醫看着他道:“看脈像,狀況大好,至於沒醒過來,可能是一時急火攻心,
待老夫下過針後就無大礙了。所有,應該不會死了。”
墨言鬆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他在這裡已經夠久了。
應該回去照顧一下炎夜陵了。
就在這時,突然李筱陽喃喃地喊了兩聲水。
墨言回頭,見她已經睜開眼睛了,正看着自己,伸手要水。
不由地把水杯端到她跟前,喂到了她脣邊,李筱陽喝完水後,掙扎着要坐起來,忙被旁邊的軍醫給止了:“姑娘,你可不能動,一動傷口裂了,可不是玩的。”
李筱陽看着墨言:“楚狸呢……她呢?有消息……消息嗎?”
她喘着氣,看着墨言,眼裡全是期盼,希望出現奇蹟吧。
墨言搖了搖頭:“還沒消息。”
李筱陽聞言整個人眼睛都直了,旁邊的軍醫一見不好,忙在心口下了一根銀針,李筱陽一口痰咳了上來,然後直直地看着墨言:“你們怎麼……怎麼不去救她……你,快走,你功夫……好,快走!走……”
她揮着手,趕墨言走。
墨言卻冷靜地道:“我只聽王爺的吩咐。”
李筱陽被他這句話氣得幾乎背過氣去:“你……”
墨言又解釋了一句:“王爺心中有數,剛纔與赫將軍已經研究過了,沒什麼好的辦法,你……還是養傷吧。”
這是李筱陽認識他以來,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但是李筱陽這功夫哪有心思感慨,只是嘴巴癟了癟:“是我……是我害了楚狸……我混蛋……該死……我要去救她……”
李筱陽邊說邊要往起坐,但怎耐傷得太重,她掙了一下,胳膊沒有一點力氣,又躺了回去,眼睛盯着牀縵,嘴裡只是唸叨着楚狸的名字……
跟赤炎大帳裡的氣氛完全不同,那個小隊興高采烈地起了回來,還擡着楚狸。
正在大帳中的逯昊天收到消息,臉上掛着笑親自迎了出來。
他邊走邊想,看看這個軍師是不是長着三頭六臂,他怎麼能想出這麼厲害的陣法來,自己該如何待他呢?給他個什麼官職讓他來幫助自己呢?只是不知道赤炎開的是什麼條件,自己高出十倍亦可。
他心裡想着,腳步飛快,眼見着那羣人將一個小個子放在了地上,還圍觀上了一羣士兵,都知道赤炎的軍師被捉,也想瞧瞧他的真面目,沒想到看起來那樣瘦小,雖然臉上不知怎麼地弄上了泥,但看起來皮膚白白的,細眉細眼的,還長得挺好看。
見淥王過來,那羣人讓了開。
淥王走到裡面,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只一眼便眉頭蹙起,又俯身定睛而瞧,幾乎驚呼出聲,他眸子裡露出不知是驚喜,還是驚嚇的表情,讓身邊的士兵也是疑惑不止,難道淥王怕這個不起眼的小個子?
沒想到淥王竟然一彎腰,將那赤炎的軍師抱了起來,然後嘴裡道:“讓開,快些讓開。”邊說邊急急地回到了自己的大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