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聊了很久,第二日醒來,身邊只剩一堆灰燼。
哥哥帶着家丁找到了我,我在哥哥的懷裡又睡着了。回到家,只是訓斥了幾句,便過去了。慶幸的是,哥哥和妙菡姐姐的感情突飛猛進。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了,哥哥也入朝爲官,在兵部做了一個侍郎。因爲公事,和妙菡姐姐的婚事一拖再拖。
偶爾晚上在睡前會聽見壎聲,尋着聲音找去,卻是什麼都沒有,後來會在院子裡伴着壎聲跳舞。這個壎聲一直陪伴我直至入宮前。
八歲的時候,一紙聖旨指定我爲皇后,爹爹唉聲嘆氣,孃親愁眉不展,哥哥的笑容也少了。
聖意難違,我還是穿上爲我特製的小款鳳袍,小款鳳冠,在爹爹的囑咐和孃親的眼淚中進了宮。
成親的過程十分冗長,我蒙着蓋頭昏昏欲睡,老嬤嬤在一邊提醒我。
終於熬到了入洞房,飢餓交加,我直接撲倒在柔軟且寬大的囍牀上。
老嬤嬤拉我,求我,我就是不起來,抱着枕頭睡。
睡了一會兒後我才意識到,我連忙坐好,一會兒之後,我肚子咕嚕咕嚕的叫着。我正發愁該不該偷偷吃藏在袖子的饅頭的時候,一道聲音傳來
“餓了就吃東西。”
原來,這屋子裡有人,我拿下蓋頭,看着前面,一身紅色修身的袍子,墨色頭髮盡被金冠束起,少年五官似玉,散發着淡淡光彩,拿着茶杯輕輕抿。他應該就是皇帝了吧,少年皇帝,十五歲的容初。
我腦袋一抽,嘴不受控制的叫了一句
“皇上夫君…”
他拿茶杯的手一頓,扭過頭來看我,眼中劃過一絲驚異
“誰教你的?”
我想了想他的話
“爹爹說要喊皇上,孃親說你是我夫君,不就是皇上夫君麼?”
他竟啞口無言,我顛顛的跑過去,頭上鳳冠太重,差點摔了個馬趴。
他扶住我,幫我取下鳳冠,把我抱到旁邊的凳子上,我看着一桌子點心,果斷捨棄了袖子裡已經偷吃過兩口的饅頭,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幽幽的,他說了句
“朕有名字,朕叫容初。”
我擡頭,嘴裡還塞着千層糕
“容初哥哥~”
然後低頭繼續吃,他只是在我噎着的時候囑咐我吃慢點,然後給我遞水,其他的時候只是靜靜地在一旁看着我。
……
第二日,我醒來,發現容初哥哥不在,宮女幫我穿衣梳頭。她們說,帝后大婚,普天同慶三日,不上朝,我也不用給太后娘娘請安。
那容初哥哥去哪兒呢,我尋摸着,等了中午,飯菜都在桌子上,容初哥哥還沒回來。我去找他,一路上問人,終於問到了他在藏書閣。
藏書閣很安靜,我進去的時候,容初哥哥正安靜的看書,聽到響聲,擡頭看向我
“你怎麼來了?”
我笑嘻嘻的過去拉他
“該吃飯了,容初哥哥跟我回家吃飯!”
他皺着眉頭
“家?”
我意識到我失言
“是…是那個什麼風殿…”
“鳳儀殿。”
“對對對!”
……
我從夢中驚醒,睜眼便看見了含香紅腫的眼睛,她連忙過來扶着我
“沈太醫!小姐醒了!”
沈尋之從外室進來,聲音帶着幾分哽咽
“皇后娘娘醒了!”
我摸了摸肚子,孩子…應該沒有了…
沈尋之伸出手
“娘娘,讓微臣幫您把把脈吧。”
他把完脈便去煎藥,我靠着牀欄,突然想起寧芯的笑容。
“含香!”
含香應聲而來,我握着她的手
“快去打聽家裡的情況!快!快去!”
含香趕忙跑出去,我在心裡默默祈求家裡不要出事。
沈尋之端着藥,站在一旁,我卻堅持等到含香回來才肯喝。含香一步一步的,低垂着頭,走過來,蹲在牀邊。
擡起頭,看了看我,低頭,擡頭
“小姐…請放心…家裡…一切安好…”
含香不善說謊,一說謊就會咬下脣,這句話,她咬了整五次。
“是嗎?”
我語氣平平,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澀至心。
家裡一定出事了。
“娘娘,明日微臣再來幫您煎藥。”
我點頭
“微臣告退。”
含香也藉故出去,我想着要早日好起來,一定幫家裡渡過難關。
我又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
大婚後第三天,含香就要死要活的非要進宮服侍我,爹孃拗不過她,她看見我,一面叫我‘小姐’一面飛奔到我面前。抱緊我胳膊,說這輩子都要陪着我,我就把她留下來,成了我殿中的頭頭。
三天後,按着禮儀,我要去拜見太后,我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往慈安宮。
出乎意料,太后很友善,差不多四十來歲,笑盈盈的。還送了我很多吃食,她對我說,不用每日來她這兒請安,她念佛。
晚上吃飯的時候,容初哥哥,漫不經心的問了我去拜見太后的事兒,我一一對他說了,他鬆了口氣。我卻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幾個月後,我驚奇的發現妙菡姐姐也入宮了,封爲淑妃。一同的還有太后侄女,寧芯,封爲德妃。
南帝容初的後宮,從此就有了一後二妃。
我偷偷的去找過妙菡姐姐,她只是苦笑,嘆息着的摸着我的頭。
爹爹孃親還有哥哥探望過我一次,哥哥對妙菡姐姐的事避而不談,但是他的神情十分痛楚。
我不喜歡甚至是討厭寧芯,她總是找妙菡姐姐的茬。
我也偷偷整過幾次她,妙菡姐姐卻不讓我做。
每天在宮裡的日子就是,陪容初哥哥吃飯,跟妙菡姐姐一起跳舞,還有就是以戲弄德妃爲樂。
一過就是五年,我十三歲了,而容初哥哥也醒來了他二十歲的慶典。
我這幾日琢磨着如何給容初哥哥準備禮物,看着滿園盛開的紅梅,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南帝壽辰,北國的使臣也前來賀壽。
我穿好鳳袍,站在容初哥哥面前,我纔到他的胸前。
容初哥哥捏了捏我的鼻子
“這麼多人,還有別國使臣,小云荒怕嗎?”
我擡頭望着他,笑意漸深
“有容初哥哥在,雲荒不怕!”
他握緊了我的手,我走在他身旁。
大殿裡推杯換盞的聲音,在我們出現的那刻變成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努力的使自己邁着四平八穩的步子,跟着他坐在了上座。
“平身。”
“謝皇上。”
衆人紛紛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