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你現在都知道什麼,但是沈泰這個人遠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和狠辣的多”
喬慕的聲音並不高,語氣中甚至帶着一點無奈:“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那就聽我一句勸,不要再鬧了。”
鬧?
林迦有些不敢相信的皺起眉頭,沙啞的聲音中帶着嘲弄:“你覺得我在鬧?”
她回來之後做的所有努力和堅持,在他的眼裡竟然是在鬧?
聲音有些不穩,語氣中沾染了幾分質問,聲調也揚起來:“你知不知道在所有的你們自以爲是參與的事情面前,我纔是當事人,你們有什麼資格把我囚禁在這裡?”
喬慕驀然,半晌纔開口:“你以爲只有你是當事人麼?”
他說完這句之後,沒有再等林迦的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喂?喂——喬慕!”
林迦話還沒說完,不甘心的回撥回去,卻被冰冷的女聲告知無法接通,甩手將手機扔在一旁,被阿姨有些慌亂的撿起,防備的看着她。
深吁了一口氣,頭痛欲裂的感覺再次襲來,林迦一隻手按住太陽穴,低着頭開口:“你先出去吧。”
“好,林小姐……那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煮了白粥……”
“出去!”
林迦心裡其實對這位阿姨並不排斥,但是此刻的情緒讓她連最起碼的客氣都表吸納不出來,看見她除了煩躁就還剩下煩躁。
阿姨聽她聲音涼了幾分,也不敢多耽誤,立馬轉身出去。
林迦揉着昏昏沉沉的頭,重新躺在牀下,努力撐着越來越混亂的思緒,努力想着接下來的事情,後天就是江淮亦的婚禮,她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了,如果出不去,那林氏酒店就真的成了沈家的新項目了。
不行,她不能看着這個唯一能洗清爸爸身上所有污濁和疑慮的地方就這樣被毀掉,絕對不能。
門外,剛剛被林迦趕出來的醫生靜靜的站在門口,聽着房間中的動靜,頓了一下見沒什麼反應了才朝着阿姨和護士揮了揮手:“差不多了,剛剛給她打的藥裡面有鎮定的成分,她接下來這一整晚都會在沉睡中度過的。”
“但願她不要再醒了。”
護士滿臉的愁容,對於這樣一向特殊的工作心裡也不是很有辦法接受,皺着眉頭看向阿姨:“我只希望明天早點過去,早點讓我回醫院就行了。”
“唉,別說了,咱們領了工資就什麼都管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阿姨不敢再說什麼,有些不自然的朝着面前的兩人擺擺手,朝着門口向外走去,視線看見門口兩個從始至終都沒怎麼開口的兩個女保安,竟然對房間的裡面的林迦生出幾分憐憫。
這麼多人守在這裡看着她,恐怕任誰也會覺得是一種折磨吧。
*
楓林別墅。
“媽,你快看我這兩個頭飾要選那個更好,我都喜歡啊怎麼辦?”
安雯琪跪坐在客廳的沙發邊上,滿臉期待的看着手裡的兩個都無比精緻的頭飾,從內往外都帶着說不出的欣喜。
旁邊站着幾個專門爲她設計新娘造型的設計師,爲首的女人聽她這麼一說連忙開口:“安小姐要是都喜歡的話我們就按照這兩款髮飾給你設計兩個髮型,分別用來搭配婚紗和禮服,您看可以麼?”
“真的可以這樣麼?”
安雯琪聽着十分感興趣,立馬坐起來拉着設計師去一旁研究具體的細節,對於所有的過程都聽的津津有味。
林茗馨在一旁的書桌上目不轉睛的看着剛剛收到秘書彙報工作的郵件,安子棟昨天竟然在從財務支出了一筆千萬的資金,說是用於項目投資,但是在這之前兩人完全沒有過這方面的商量。
他打電話給他一直不通,明天就是女兒的婚禮了,他這個做爸爸的人竟然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近來安子棟好像有什麼事情瞞着她,但是偏偏在家裡他各方面又都做的很好,就連她私下去調查他的私人賬戶也沒有任何的異樣,她不止一次的勸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卻始終沒辦法真的不當回事。
“媽,你聽到剛剛小潔說的了麼,你覺得怎麼樣?”
小潔就是剛剛爲首的設計師,此時安雯琪正和她討論的熱火朝天,興致勃勃的轉頭來問林茗馨的意見。
林茗馨注意力並不在這上面,微微一怔:“嗯?你覺得好就行。”
“媽!”
安雯琪有些不滿意,嘟着嘴朝她看過去:“這可是你女兒這輩子唯一一次的大事,你怎麼一副不是很重視的表情?”
“我怎麼會不重視?”
林茗馨皺起眉頭,轉頭看向安雯琪:“你這次的婚禮全城的主流媒體幾乎都來了,而且規模也是空前的盛大,這種世紀婚禮前後十年都都不會再見到,你還想要我怎麼重視?”
或許是因爲和安子棟事情的不愉快,林茗馨的語氣並不是很好,但這一串的數據卻成功取悅了安雯琪。
她笑嘻嘻起身坐到林茗馨的身邊,擡手挽着她的手腕:“我就知道媽媽一定會什麼都爲我準備好的。”
說完她又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對面的小潔:“那今天就這樣吧,你們回去吃個晚餐休息一下,過了凌晨就過來給我做護膚,然後早一點去酒店。”
“好的安小姐,那我們現在就先走了。”
距離凌晨還有十幾個小時,此時就爲婚禮做準備還是有點早,幾人很快便應了安雯琪的聲,轉身朝外面走去。
幾人離開之後,安雯琪仍然愛不釋手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各色禮服和首飾,想象着明天穿着這些走在江淮亦身邊時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興奮。
林茗馨見女兒這個樣子,就算有什麼想要交代的話也不好說出來,頓了一下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一個身影:“小琪,這幾天你有見到林迦麼?”
“沒有,我見她做什麼?”
提起林迦兩個字安雯琪便下意識的沒好氣,她真恨不得永遠都不要再見到她纔好。
林茗馨心裡思紂了一下上次和沈泰吃飯的時間,眉頭微微擰在一起:“她應該也知道婚禮的時間和地點,這麼久沒消息,可不是她的作風啊。”
“媽,你這話怎麼說,你不會是還想邀請她來參加我的婚禮啊?”
安雯琪小心的將飾品裝在各自的盒子裡面,轉頭看向林茗馨,話到嘴邊忽然又轉了一個彎:“她要是真的敢來也好,正好讓她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到底誰纔是最後的贏家!”
“她來到沒什麼,就怕她來了不只是想參加婚禮。”
對於林迦,林茗馨總是下意識的帶着防備之心,這次,她總覺得哪裡疏漏了什麼。
*
長長的一覺,林迦再次徹底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
在這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裡,她其實隱約醒過來幾次,但是渾身卻沒有任何的力氣和意識,到了第三次的時候,她就已經意識到了那個藥瓶有問題。
這樣嚴重的嗜睡情況她從來都沒有,一定是醫生給了她安眠成分的藥物。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她心裡忽然跟着急了起來,她擡手抓起一旁的水杯,努力想要送到自己的嘴邊,但手一滑被子毫無預警的掉在了被子上,已經涼掉的溫水透過被子流到她的身上,她下意識的一個激靈,驀然清醒了幾分。
杯子在杯子上滾了一下,摔在地毯上,發出沉悶又輕微的聲音。
阿姨在四五秒鐘之後跑進來,看見醒過來的林迦微微有幾分意外:“林小姐……你醒了?”
“怎麼,我醒過來你很吃驚?”
“不是不是,我……”
“去把粥拿來。”
今晚是她最後的機會,如果她還想從這裡出去,體力是最重要的,所以她必須提前吃點東西。
阿姨聽她這樣要求之後稍楞了一下,隨後立馬點頭:“哎哎——我這就去給你端來。”
強忍着嚥下一碗白粥,林迦又逼着自己喝了兩杯水,身子上總算是有了點力氣,但她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隨後便重新拉過被子躺下,一直到阿姨收拾好東西走出去,她才重新站起來。
經過她幾次觀察,已經可以確定在她的臥室和洗手間浴室等這些相對來說比較私密的地方是沒有監控的,所以就算是她在這裡做什麼,外面那羣人也不會第一時間發現。
這樣想着,林迦站起身從江淮亦的櫃子中拿出一套還沒穿過的運動裝,稍稍活動了幾下之後走向了浴室。
浴室的格局很大,除了中間的魚缸之外,右側還有一個厚厚的簾子和花灑室,林迦環視了一圈,上前將手裡的衣服全都仍在魚缸裡,然後打開水龍頭。
坐在魚缸邊上,她閉着眼睛在腦海中勾勒着自己最後一次逃離的計劃。
半個小時之後,她站起身拿起江淮亦放在洗手檯上面的剃鬚刀,拆開頂端拿出裡面很精緻的小刀片,咬了咬牙,朝着自己的手臂重重的劃了下去。
很快,源源的血水流了出來。
一直沒有關龍頭的浴缸水早已經漫了出來,林迦走到浴室門口站定,將血粼粼的手臂放在門邊,眼看着血液混着地上的水從浴室門口溜出去。
大概幾十秒鐘之後,阿姨驚慌又破碎的聲音尖銳的傳過來:
“不好了……快來人、來人……血、都是血……她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