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疊疊復重重,潛度偷移三徑中秋天,沒有春天五彩斑斕的鮮花,沒有夏天茂盛異常的綠樹,沒有冬天紛紛揚揚的雪花,但秋天有果實累累的果樹,給人們帶來豐收的喜悅,到處都是瓜果遍地。
亦正是在這樣秋高氣爽的季節裡,雲夢與柏樂生也像是得到了豐收的喜悅一般,二人已經開始佈置起了成親所需要的東西了。
雲夢回來後,大家都沉浸在忙碌着婚事的喜悅當中。只有夜晚只剩下雲夢一人的時候,她便會異常的思念藍蝶兒與羽王。
只是怕他們會擔心,可是自己卻又不能回去,是的,至少現在不可以回去。若是藍蝶兒也就罷了,要是羽王知道自己在中元之夜受了那麼大的傷,現在卻還能生龍活虎的站在他面前,羽王他,難免會多疑的。
也正是因爲這點,雲夢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擔憂的,她只不過是想讓羽王知道自己安全着。她不希望羽王到處找自己,還有他眼中那濃郁的悲傷。
雲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擡頭看着今晚的月亮若隱若現,輕輕的咬住自己的下脣,一轉身便不見了去。
宅子還是同以前一樣,沒有變過,並且隱隱約約還可以聽見宅子裡歡笑嬉鬧的聲音。雲夢笑着看着眼前的宅子,忽然心中酸酸的。在自己還不能站在陽光下的時刻,就是這樣同晚秋與紫綺姐姐在這片破宅子裡一起嬉鬧,一起玩耍。有的時候若是宅子來了什麼人休息,大家便會調皮的去捉弄人類。如此想來,雲夢竟是有些懷念起在這裡的日子了。不來還好,一來,心中便是滿滿的回憶。畢竟是這裡替自己打發了這百年的每一夜,是這裡讓自己感受到快樂與自在。
雲夢會心一笑,一襲白衣黑髮的她似乎與走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可是也終究是不一樣了。雲夢輕悄悄的將身子一晃,便已經到了宅子裡。水築還在這裡,只是這水築上面的白衣女子已經不在了。
雲夢玩心大起,她一轉身便趴在水築上,雙手抵着下巴,一雙小腳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着。水花輕輕的濺在雲夢身上,發肩上。只見雲夢含笑的望着前方正嬉戲的女子,心中甚是溫暖,這種感覺似乎又像是回到以前的日子似地。
這時的晚秋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回頭一望,瞧見水塔上那白衣黑髮含笑望着她們的女子,眼睛忽然有一股黯然。自己又出現幻覺了,啊夢怎會在此。
這時水塔上的雲夢輕輕一笑,那黑溜溜的眼眸裡倒映着水的波光,看上去好不靈動。而正大笑着的紫綺亦是轉過頭,見到水塔上一如既往活潑調皮的雲夢時不禁愣了愣。隨後立馬驚喜的飛身上前:“好你個臭鬼,竟然,竟然都不知道回來看我們!”
此時的紫綺已經上前緊緊的抱住了雲夢,語氣中雖是滿滿的責怪,可是心中倒也是欣慰與高興的,畢竟這個臭丫頭同自己在一起百年有餘了,怎會不想念?
雲夢坐起身含笑着輕輕回摟住紫綺柔柔道:“紫綺姐姐。”而紫綺抱着雲夢就是不肯鬆手,她一個勁兒的埋怨着雲夢:“你,你這一走,可把我們想
的,真是沒有良心!一點兒都不知道回來,還有死蝴蝶呢,她怎麼不來!”
雲夢聽罷呵呵的笑了:“我這不是來了麼?”而身後原本正在發呆的晚秋此時就像是回過神來一般,‘嗖’地一下就飛到雲夢身旁,把雲夢從紫綺懷裡拽出來,仔仔細細的打量着雲夢。
真的是啊夢,一樣的發,一樣的笑容,一樣的白衣。晚秋有些激動,她緊緊的握住雲夢那纖細的白手:“啊夢,你,你還知道回來。”
雲夢笑了,笑得很溫柔,她反握住晚秋的手道:“晚秋姐姐,紫綺姐姐,對不起,是啊夢不好,我……”晚秋將自己的食指放在雲夢脣上輕輕搖頭道:“噓,不要說啊夢,你沒有不好。”雲夢看着晚秋淺淺一笑,正當晚秋想要拉起雲夢暢談的時候,紫綺卻好奇道:“啊夢,小蝶不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跟隨着你的嗎?怎麼,她現在在哪,我也想死她了啦。”話罷,紫綺竟然去掀起雲夢那披散着的黑髮。
她想說不準是藍蝶兒正在跟她躲着玩呢,就她最淘氣了。可是紫綺一看卻沒見到藍蝶兒的影子,不禁好奇的看着雲夢。
雲夢見此臉上不禁有着大大的哀傷。自己受了這麼大的傷,那麼小蝶定也是難逃一劫的,她真的好想小蝶。
晚秋與紫綺見到雲夢神色不對,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似乎都猜到其中定有內容。雲夢擡起頭看着晚秋與紫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默默道:“既然到了如今,啊夢便不再瞞你們了,今夜,啊夢來的目的便是想要二位姐姐幫忙。”
晚秋一聽心中不禁緊了緊,連忙道:“啊夢,只要我們能做的,定會幫你,你說,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雲夢看着她們問道:“不知二位姐姐可還記得那位上京趕考的書生?”雲夢看着晚秋與紫綺,心中有些憂傷。
紫綺那細長的眼睛一轉,拍手道:“呀,你是說那個淋得像落湯雞,可是,可是對我一點興趣也無的書生?”雲夢含笑點點頭,晚秋一把拉過雲夢:“啊夢,你實話告訴我,這些日子你是否跟他在一起?”因爲晚秋想起雲夢曾經要自己幫她在那書生面前現身的,又想到雲夢走時的話,心裡就很是忐忑。
她本是想興許雲夢就是一時興起,畢竟在黑暗中生活了幾百年,遇上一個好感的人一時衝動有絲絲的情感也是正常的,畢竟人鬼殊途,雲夢是沒有辦法跟那個書生在一起的。可是現在,她內心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看着眼前的女子,晚秋覺得,好似這世間沒有她不敢做的事一般。
終於,雲夢點了點頭,晚秋心中那最後一根弦也斷了,她呆呆的看着雲夢。就連紫綺亦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雲夢淡淡一笑,她將自己如何去天宮,又如何偷得蓮果的事情從頭到尾向晚秋與紫綺娓娓道來。當雲夢說完這幾日便要同柏樂生成婚時,紫綺已經驚得一個屁股坐在了地上。
晚秋亦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雲夢,好半響她才緊皺着眉頭拉住雲夢的手着急道:“啊夢,你,你怎能如此急躁,你怎麼,怎麼可以去偷蓮果?你知不知這是什麼罪?若是被天后知曉,你
的下場又何止是魂飛魄散吶?況且,況且你還違背天倫,居然,居然要同人成婚居住!這,這太不像話了,不成,啊夢,你不能跟凡人成親。”
雲夢似乎早就料到晚秋會說這樣的話,她也只是靜靜的搖搖頭道:“晚秋姐姐,啊夢知曉你是我好,可是,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便再也回不了頭。從邁出第一步開始我便已經知曉了以後的結局,魂飛魄散也好,永世不得超生也罷。可,我還是固執了,還是不畏生死的去偷蓮果,只因,我想要隨處的看見他。可是,姐姐們,你們知道嗎?當我看見了他以後,我便又想要天天同他在一起。直到現在,我還是會義無反顧的追求他,這樣的情感已經像是毒藥深深的腐蝕着我的心骨了,無法自拔。如果,如果讓我重新來過,我想,我還是如此做,無論結局如何,只要有一個時辰在一起,在他身旁,我亦是快樂的。”
晚秋與紫綺已經是驚得不能再驚了,紫綺完全沒有想過,一向快樂單純的雲夢竟會做出這樣大虐不道違背上天的事情。
晚秋沉默了好半響,才擡起頭笑看着雲夢輕輕道:“啊夢,雖我不懂你的感受,可是,我卻知曉做人的快樂。我同紫綺已經將那做人的滋味給忘了去,可如今,你要代我們好好的,好好的生活下去,可好?”
雲夢一聽不由得一驚,她擡起頭愣愣的看着晚秋,晚秋只是含笑的看着雲夢,半響雲夢感激的笑了,她趴在晚秋肩上:“晚秋姐姐,無論啊夢做什麼,只有你同紫綺姐姐會支持啊夢,會鼓勵我。”若是換做羽叔叔,那後果已經不敢想象了。
“可是啊夢,你是想要我們幫你什麼呢?”紫綺站起身看向雲夢問道。雲夢一聽連忙俯身做好,她看着晚秋與紫綺道:“其實也沒什麼,我,我只是想讓你們去黑山幫我看看小蝶與,與羽王。”
晚秋一聽不禁有些好奇了,黑山?那裡可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只是不知爲何雲夢會與黑山扯上關係,並且還要去那裡看小蝶。晚秋有些質疑,可是一轉眼她又不想了,不知爲何有一種直覺在告訴她,雲夢絕對不是什麼來路不正的孤魂野鬼。
晚秋一笑:“然後呢?”雲夢看着晚秋與紫綺淡淡道:“若是見到小蝶就請務必要告知她我在柳鎮。讓她安心,還有,讓小蝶莫要來找自己了,這,這是爲了她好。”因爲,雲夢實在不想讓藍蝶兒攪進這趟渾水來,這樣會害了她的。
晚秋聽罷,反握住雲夢的手:“啊夢,無論你做什麼,我想定都是有你自己的道理的,所以我與紫綺不會去過問。啊夢,放心吧,你所交待的事情,我們一定替你辦好,只是,你真的決定與那書生成婚了麼?”
雲夢一笑,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可是晚秋見到雲夢那樣堅定的眼神便也笑了,她知道雲夢已經下定決心了,就像她說的,這一步邁出去就沒有收回的空間。可是,啊夢阿啊夢,這麼做到底值不值得?讓自己魂飛魄散的後果究竟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或許很多年以後,雲夢會淡然一笑,這一切是值得的,可是自己卻不會選擇重來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