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阿基坦大區有一顆璀璨的明珠,正是波爾多市。
連歐洲的許多人都未必知道波爾多這個城市,但一定對波爾多葡萄酒有如雷貫耳的印象。
波爾多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葡萄酒產地,素稱法國葡萄酒王后。
波爾多在加倫河南岸,獨特的地理環境造就了冬暖夏涼的獨特氣候,也造就了這裡的葡萄酒。
薛蘭思說得沒錯,波爾多的確是一個休養渡假的絕佳去處。不少權貴富豪,都在這邊有葡萄莊園,在這邊擁有酒莊在上流社會中是一種很有品位很懂生活的象徵。
很有意思的是,波爾多是法國著名的旅遊地。但這邊,也是法國最尖端的高段技術中心,比如法國的戰略導彈研製中心就在這兒。
以上對波爾多的描述,袁行初絕不關心。
抵達波爾多,袁行初就好象識途老馬一樣迅速離開了市區。
幾條河流把波爾多分割成幾個部分,袁行初向着加倫河的左岸走去,那邊有拉菲等五大酒莊。
到了波爾多,他就記起來了。大老闆帶他來過這邊一次,大老闆在這邊有一個真正的葡萄酒莊,雖然很少來。
那一次,在市區的時候,大老闆慈祥的向他介紹了波爾多的高端科技現狀,並且看似玩笑的說:“要是能在波爾多的戰略導彈研究中心弄一枚導彈出來,那我們躍虎就是地球上最好的走私集團。”
想來,袁行初也弄不清楚,大老闆在這邊費心費力花很大心血買下酒莊,卻幾乎不怎麼來這邊,到底是爲了什麼。
僅僅是爲了這邊的氣候很迷人呢,還是爲了波爾多這邊的軍事及航空等技術呢。
他倒是忽然想起了,某一年,國際軍火黑市有人求購阿里亞納火箭推進器。到底有沒有買到,他不記得了。
不過,他記得,波爾多這邊有民用客機及軍事飛機,以及直升機的大小企業無數。
一條公路從平原上割裂了綠色。
鋪天蓋地的葡萄種植在這個平原上,好似無邊無際一樣,充滿了一種油然的壯闊大自然魅力。
這不是一個來波爾多渡假的好季節。
他來到了這邊的一個酒莊入口,默默的看了半天,終於向裡邊邁開步子。
這個酒莊靜靜的,好象在期待着什麼。
有人像影子一樣出現在他身前,嘆了口氣:“你還來這裡做什麼呢,你沒死就該好好的活下去。”
“我要親自問大老闆一句話。”他淡漠了生死,眼白中是一種空泛。
這人平靜的看着他:“你這一路殺了多少同胞,就是爲了逼大老闆現身。你有沒有替我們的同胞想一想,活着本來就不容易,你卻把他們殺了。”
“我要親自問大老闆一句話。”袁行初重複,連語氣都沒有半絲半毫的變化。
這人氣急:“你他奶奶的就不會說句別的呀。”
“我要親自問大老闆一句話。”有人不爲之所動,他不是不會說別的,而是他只想說這一句,他把自己的心思完全的表達出來。
一聲呼哨響徹。
這個人影宛如鬼魅般逼上來。
袁行初身形暴起,天空中不知悄然滑翔下來的一隻鳥兒悲鳴一聲跌落遠處。這撲上來的人影,宛如炮彈般被轟飛。
這人駭然掙扎起身:“他竟然這麼強大了!”
從維加斯起,直到現在,從北美直到法國。
袁行初一路爲了逼大老闆現身,是沿途殺戮過來的。至少已有不下數十名妖怪死在他手上了,躍虎在各地的據點給拆了不下十個,對躍虎的生意造成了一定影響。
死亡和殺戮,成了袁行初的主題。
想虎首腦們一直在逃,一直沒有跟袁行初見面。不,其實有一次,在北美那一次,在東岸那會的時候,曾有一位大妖親自出手。
但,令人吃驚的是,那位大妖竟然在袁行初手底下沒討着好。
這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畢竟袁行初資質平庸,能修煉成爲大妖,就已經是奇蹟了。而能夠與一位資深大妖鬥個平分秋色,那就更是一個奇蹟。
本來想虎首腦是沒把袁行初放在眼裡的,但從那一戰,刑龍不知爲了什麼原因,決定遠而遁之。
然後,袁行初沿途殺戮而來,不知激怒了多少妖怪首腦——那些據點建立不易,一時損失的生意還在其次,關鍵是那些據點的首腦所控制的關係和人脈,又得重新接收。
一路上,多少大妖都憤怒不已。奈何刑大老闆好象另有打算,繼續遠遁之。
刑大老闆的修爲絕對是想虎和躍虎裡邊最強大的,以至於有些大妖認爲,他的修爲恐怕已經快要逼近老妖了。
只要刑大老闆肯出手,袁行初必死無疑。但這位,卻偏偏對於躍虎的損失無動於衷——大妖們對此很是傷感,雖然躍虎家大業大,也經不住這麼敗家這麼糟蹋呀。
刑大老闆打的什麼主意,其實大妖們多少都猜中一二。
刑大老闆在潛心修煉,很可能是在準備突破大妖的極限。約莫,也是擔心這樣的過程給打擾了,所以一直沒有出手。
不過,這麼長期的殺戮下去,躍虎非吃大虧不可。看來,刑大老闆也忍受不了。
在西班牙的時候處處露些行蹤,就是爲了把袁行初給引過來。
袁行初跟獵犬似的,跟來了。
酒莊裡邊,刑大老闆揹負雙手,面無表情的冷笑。
外邊的人,當然不是袁行初的對手,用來消耗一下則不是問題。想虎和躍虎已經損失了太多大妖,眼下已是不能再損失了。
說起來,都怪林離和無爲觀,要不是他們,以躍虎的實力,怎麼會落得如此窘迫處境。
戴修默默的嘆了口氣,袁行初這次是死定了。
刑大老闆似乎仍然不想出手,這次,想虎和躍虎所有的大妖都齊聚一堂。
爲了殺袁行初這麼一個滑稽的理由,就把躍虎在各地主持業務的三名大妖給召喚回來,這得是多麼可笑呀,這得是把袁行初看得多麼的重要呀。
連刑大老闆在內,七名大妖默默的等待着一個問問題的青年。
刑大老闆冷笑着,拿過一瓶最好的葡萄酒,分別給衆人斟滿。
葡萄酒鮮紅如血。
六位大妖捲住舌頭喝了一口,擦掉嘴角那一抹紅色。
刑大老闆突然笑了,坐在院子中間,柔聲道:“我們躍虎已經正式成立快要三十年了。”
“這三十年來,躍虎能有今天,有大家的一份心血在裡邊。你我都不能容忍袁行初這個叛徒,他想毀了我們的事業,那他就必須要死。”
刑大老闆凝神思索一下:“大家大概都知道,我最近正在潛心修煉。袁行初還請大家出手解決掉他。”
戴修第一個點頭:“大老闆,你放心好了。”
“我就不信我們六個人聯手還殺不了他。”
刑大老闆喝了一口酒,搖搖頭:“不,不要殺他。我想弄清楚,他到底是怎麼突破的。”
“要活捉。”
衆妖們有些恍然,如果刑大老闆不能出手,要想活捉,把大妖全數召集起來,這無疑是一個比較合理的理由。
刑大老闆像是有些明白他們在想什麼,溫和道:“召集大家一起來,一來是爲了袁行初,二來是還有些別的事要商量,關係到我們的未來。”
“把袁行初擺平了,再說別的。”
戴修默不作聲,低頭一邊喝酒,一邊沉思。
不曉得爲什麼,大約是因爲刑龍一路的表現,他隱隱感到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園子外邊的哀嚎聲和慘叫聲越來越近了。
不知是不是因爲刑大老闆的重視,其他六位大妖竟隱約有些緊張起來。
越來越近。
然後,一個挺拔的身影帶着冷漠和空洞,一瘸一拐的走進了院子裡。
這個青年的眼睛從一進院子,就死死的盯住了不動聲色的刑大老闆。
其他六位大妖,他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看見。他拖着那條滿是鮮血的腿,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他要找的人。
死死的看着他,走向他。
鮮血一滴又一滴的從腿上和腦袋上流下來。
六位大妖默不作聲的緩緩起身,慢慢的走近他,再圍住他。
臉上一道翻肉的疤流下血,袁行初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卻仍然這麼空泛的看着平靜的刑大老闆!
他的眼睛有一種直視的力量。
終於,他出了一口氣,很平靜的問:
“大老闆,爲什麼。”
刑龍凝望着他,也許旁人會在這樣的目光中心虛退卻,可他居然直視着,有一種難言的坦然。
坦然背後,興許有一絲絲說不出來的羞愧。
他就知道斬草除根這道理。
袁行初這隻哈巴狗兒,是他揀來養大的。卻有這麼一天,以這麼敵對的方式站在他面前。
所以,刑龍溫和的笑了:“你是我揀來養大的,沒有我,你早就死了。”
“所以你不該問我爲什麼。”
袁行初的眼中矇住一層薄薄的灰意和淡漠:“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爲你而死。爲什麼不告訴我。”
“爲什麼不敢見我。”
“以前的你,是不是全部都是騙我的。”
狂笑聲迴旋在平靜的莊園中。
刑龍笑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你真把自己當成人了,動什麼感情呢。你是妖,一輩子都是妖,下輩子還是妖。”
“不管你死了活了,都是妖。妖怪學人講感情,我就沒見過比這更可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