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動着風鈴,搖曳的碰撞出一陣一陣悅耳的聲音。醫聖凝望着浮動的鈴鐺,我從他眼光中讀到的是一些留戀和不捨。
“醫聖大人,那我就告辭了。”我輕聲的言語喚醒了出神的醫聖。
“哦,皇子殿下,老臣就恕不遠送了。請皇子記得每隔十天來醫廬接受鍼灸治療。持之以恆便可以讓皇子早日行走。”醫聖拱手送我離開了醫廬。
與醫聖一番的交談之後,覺得這位慈祥的老者不僅在醫學上有着頗高的成就,而且從他和我講到有關他的弟子小蓉的坎坷和圍繞在以前消逝在荒城中的亡靈,他的眼光裡顯現出無盡的悲涼和嘆息。那掛搖曳的風鈴擊蕩的樂律在醫聖腦中浮現的是與小蓉離別時無盡的傷感。
自從離弦住到雲宮中以後,雅兒姐每日清晨都會往離弦所住的聆音別苑而去。從那天離弦彈奏“九音玄凰曲”時雅兒姐看着他不一般的神情中我已經知道雅兒姐愛上了這個瀟灑倜儻的男子。如果說雅兒姐愛上的是一個可以給與她終身幸福的人,那我會是從心裡感覺到無盡的喜悅。可是,在離弦的身上我感覺到的卻是一股懸疑和詭異,那時我很希望自己只不過是杞人憂天而已。在離弦來到雲宮的幾個月中,並沒有發生任何我感覺中的擔憂。一如往常的就是雅兒姐在聆音別苑中學習離弦所教的琴技和簫曲。而離弦自然是樂此不疲的教授着姐姐,即使他不是我想象的另有所圖,然而能夠留在雲宮中混口飯吃也比他在鬧市之中彈琴賺錢來的容易許多。對於姐姐的愛慕和求教應該是打心裡感覺開心。
這天,我閒來無事遊蕩於雲宮中。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了外廷的聆音別苑前,自從父皇以無上禮遇的給離弦修建了這座別苑後,我還沒有來過這裡。我心裡多少有些負氣,聽到闋羽的分析我知道父皇對離弦也是心存懷疑,但是我卻想不通父皇爲何還要花費巨大的財力修建這座別苑。走進別苑後我被震撼了一下,相比起內廷的許多宮殿這座別苑的裝飾和陳設都毫不遜色。眼前首先被鑲嵌着一塊兒“五音閣”牌匾的的五層樓閣所吸引了,聽說天下所有的樂曲都是由五音十二律組成的,想必“五音閣”的名稱正是對應了宮,商,角,徵,羽的五個主韻,而樓閣每一層的十二個飛檐就是十二律。在五音閣前還用白玉石修葺了一座方圓近十丈的圓臺,圓臺周圍樹立的是一塊塊碩大的打磨成壁迴音石。當樂曲從閣樓傳來時回擊起的是足以震懾天際的顫音。
混音破曉的傳入我的耳畔,一曲一詞,悠揚婉轉。我循着樂曲走到了五音閣前的
圓臺,在微風吹拂的頂閣搖曳的紗簾浮動間。我看到雅兒姐正坐在撫仙琴前彈奏着,她的身後離弦在指點着她撫動琴絃的手何時平緩何時用力。在依稀之間雅兒姐嘴角浮現的笑容在我的眼中暈散的是她少有的喜悅。對於離弦的感情或許是她成長以來感覺最溫暖的事情了。如果離弦是一個單純的人,那麼雅兒姐可能已經找到了真正的幸福。暫且瞥開我對離弦的成見,就是他的樂曲靈魂足以讓我折服了。
黃昏的夕陽漸行漸遠,漆黑的夜幕托起了一輪若隱若現的殘月。竹苑裡平靜的周圍只有偶爾傳來幾聲鳥鳴,蕭瑟的夜風幾許吹動着昏暗的燈火。此時,我依然在屋中挑燈夜讀,自我兒時起感覺到快樂的時光屈指可數,但當我讀書時便可以暫時忘記心中的煩惱。
“問兒,天色已晚了,你還是早點睡覺吧。這些書明天再看也行啊。”娘端來一杯清茶放在桌上,關切的對我說。
“哦,知道了娘,我還不太困,再讀個一刻鐘我就去睡覺。娘你一定很累了,還是趕快去就寢吧。”娘總是日復一日的關心着我,我看着娘睏倦的神情心有不安的對她說。
娘對我笑了笑,然後轉身回了寢屋裡。
我品嚐着娘給我沏的清茶,略微的苦澀裡帶有清爽的回甘。娘總是很瞭解我的口味,知道我對苦澀很敏感,便在茶中放了些不易遮蓋茶味的棗蜜。品讀着手中應和着心中場景的詩句,一字一句訴說着我對孃的感激。
屋中記錄時刻的竹漏中的水滴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子時。我收起了書卷,準備去睡覺了。恍惚之間,眼角的燈火微微的顫動了一下。而此刻苑中一片靜謐,風止樹息。詭異的氣氛讓我不由的警覺起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從屋頂的一角傳來。那震動小的讓人不易察覺,如果不是我已經擁有的深厚的內力我一定會以爲是一隻飛鳥而已。然而我清楚的知道一定是一個輕功卓絕的人發出的聲音。我急忙從屋中追了出去。
當我追到宮牆一角時,一個灰白色的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從我面前飛躍過去。從他的身形來看……一個熟悉的名字縈繞在我的腦中,難道是“離弦”。那個人的速度非比尋常,我用盡移形經渭術第三層的凌風移形中的所有氣息才勉強能夠追上他。他在蜿蜒迂迴的宮廷裡行動着,對於雲宮的建築和結構沒有絲毫的陌生感。這種熟悉的感覺讓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測。我追着他一直來到了雲宮的北苑禁地,只見他一個急速的跳躍便消失在了暗夜之中。我徘徊於北苑之間尋找着他的身影。
“他爲什麼會來到北苑,這也太奇怪了。”北苑從凌雲國建國以來一直被封爲禁地,就連皇族都不可以靠近半步。而且北苑周圍一直由只聽命於父皇的直系禁軍看守,一般的刺客或盜賊都不敢輕易靠近。可是,他爲什麼會來到這裡。
就在我疑惑之時,一個疾馳的的身影從我身後飛離了北苑。我用盡全力追了上去,可是,他的輕功實在太高了眼看着我與他的距離越來越遠了。我瞬間聚集了強大的氣刃朝他砍了過去,奮力一擊的氣刃壓迫着周圍的空氣發出了灼熱的光芒。他感覺到了身後危險的逼近,在空中翻轉了一下身體。呲……的一聲,氣刃從他的左臂劃離了出去。隱約間我知道他一定已經受了傷,任由他消失在了暗夜的盡頭。
縈繞了一夜的困惑讓我的心中惴惴不安,清晨的朝陽還未完全升上地平線。我已經來到了聆音別苑,準備聽聽離弦爲隱藏昨夜行蹤而編織的謊言。
“皇子殿下,怎麼這麼早就來我這了?”離弦手裡拿着侗瑤簫來到我面前說。
“哦,沒什麼,昨夜風雨下的很大。我擔心離弦公子夜裡行走着涼了,所以前來問候一下。”我試探的對他說。
“在下昨夜很早就入睡了,對於昨夜的風雨並不知曉。有勞皇子掛念了。”離弦若無其事的回答。
“呵呵,是嗎。那就好,看來我真是庸人自擾了。”我和他彼此心照不宣,然而心中卻很明白。
又一個昏暗的墨夜降臨了。自從早上跟離弦交談後,我感覺最近幾天他一定會活動頻繁。一整天的時間我都潛伏在別苑的周圍等候他下一步的行動。
噔,噔,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離開了別苑。我看到離弦向宮門走去,我緊跟着他一直離開了雲宮。他警覺的走在蜿蜒的道路上,一直到了一片茂密的樹林後停下了腳步。
“出來吧。”離弦對着虛空的林間喊了一聲。
一個詭異的黑影從林梢中浮現出來,站在了離弦面前。
“沒有人跟蹤你吧。”那個身着夜行衣,遮掩着面容的人發出低沉的聲音。
“想不到你身爲妖靈組織的刺客,居然就這點膽量。放心吧,沒人跟蹤我。”離弦用諷刺的語氣說。
“不是我沒有膽量,而是國主再三吩咐一定要掩護你的身份。要不然,你以爲我們妖靈會怕誰。”那個黑衣人輕蔑的回答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