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思茜在C市繼續拍拖着、打拼着，爲房子、車子等的現實而努力着。
轉眼，又到了一年的年底，沈思茜和我相約，到她老家見她父母親。
見就見啊！已經拍拖這麼多年，沒有什麼別的原因，遲早總是要談婚論嫁的。哪個姑娘家願意一直耗着呢？
我們約好，她先回老家過年，初四我就上去，到她家看她和她的家人。
初四那天，我正準備收拾了出門，卻接到她的電話，她說讓我先別過去，說家裡臨時出了一些事情，等她處理後，過兩天就回來C市。
我很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比我去見她家人，開始正式進入談婚論嫁的環節更重要的。
但她說電話裡說不清楚，要回來和我當面說。
她回來的那天是初六，我依然是打着的士去火車站接她的。
她第一句話就說：“你沒有行李，幹嘛打的，這麼浪費！”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那天這句話讓我的火氣也一下子就上來了！
“大過年，我大老遠跑到車站接你，你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麼一句嘛？”我的口氣很重。
“難道我說錯了嗎？要過日子，就應該精打細算的。你每次出門都是打的，動不動打羽毛球也是打的，我們現在還不是這種消費層次。”
“我一年到頭能打幾次的？我不喜歡坐公交車，我不喜歡人多擁擠。”
“很多事情不是你喜歡不喜歡決定的。”
“思茜，今天是大年初六，就算我打的，我也是來車站接你，我們能不能不糾纏這個問題？”
“好，那就不糾纏了。那我們就坐公車回去。”
這是不糾纏嗎？這分明是和我糾纏到底的意思啊！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子的？
“你帶着行李，還是打的吧！”我不管她那邊如何，已經叫了車，把行李搬上了。
一路上，我們倆都沒有說話。到了住處後，我把她的行李搬到房間，我和她說，我先回去二姨家裡幫忙料理一些事，讓她先休息一下，我晚上回來接她一起去外婆家吃飯。
我那個時候忘記了，她之前在電話裡說，她家裡出了一點事情，等處理好了回來和我說。我忘記問，是出什麼事情了。
等我傍晚回來接她的時候，她的神情有點奇怪。
“思茜，準備走了！”
“等等，我有話要和你說。”她躊躇而憂傷的樣子。
“什麼事？”
“你還愛我嗎？”她怔怔地問。
“幹嘛突然問這個問題？”我有點訝異。
“你告訴我，你還愛我嗎？”
“……”
“我們是不是已經不再相愛了？纔會爲打不打的這樣的事情，一路沒話，生悶氣的？”她依然詢問着。
“你是怎麼了？別胡思亂想了。過日子，難免要爭吵的，過去就好了！”我想，現實就是這樣子的。
“你有沒有考慮過以後我們怎麼過？”
“我不是說過的，只要你願意，我們一直都在一起。”我依然堅持我原來的說法。
“但我爲什麼越來越感受不到你的心呢？你甚至都沒有問我，我家裡發生了
什麼事情？”她說。
“在車上因爲大家都有點生悶氣，有點情緒，一時半會忘記了。中午出門的時候想到了。我正想問你呢，家裡出什麼事了？”
“家裡沒有出什麼事。是我遇到了一件事情，和我們倆有關係。”沈思茜有點猶豫不決。
“你怎麼了？吞吞吐吐的。”
“我……我遇見程威了。”她猶豫着說出這句話。
“哦，他幹得好嗎？”我隱約意識到沈思茜這句話後面的意思，嘴巴里卻問，轉行回老家幹銷售的程威做得怎麼樣。
“他問我，我和你現在到底怎麼樣？我說，老樣子。他再問我，我們不打算結婚嗎？我說，應該有打算，不過還沒有準備好吧。於是他就又問我，要不要轉行，回來老家和他一起幹，工作比較輕鬆。”
“呵，你怎麼說呢？”我感覺有點苦澀。
“我說，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哦？思茜，你是真傻啊？程威的話，你聽不出意思嗎？”我問。
“我當然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所以，我說要回來和你商量。”
“既然聽得出他這句話的意思，還有商量的必要嗎？”我有點惱火地反問。人大概都是自私的，無法容忍一丁點被侵犯。
“我就是不知道啊，所以，要由你來決定。我真的有點累了，張念。”沈思茜嘆了口氣。
“你的身體，確實不適合長期做設計師這份工作。我一早也是想你能做一份輕鬆一點工作。”
“張念，我不僅僅指這份工作本身。”
“他是不是還和你說了其他？”我敏感地意識到，他們過年時候的這次相遇和談話，內容遠遠不止如此。
“你真的想知道？或許你不知道會更好！”
“兩個人相處，還是開誠佈公的比較好！既然，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你不說，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我努力保持冷靜地回說。
“好。那我就說。我說我累了，不僅僅是工作累，我的心也累了。”
“和我在一起，你一直過得不開心嗎？”我覺得有點難過。
“不，我很開心，當你曾經很用心的對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可是，後來，你的心慢慢地，我感受不到了。我不開心，我感到我們之間少了什麼東西了。”
“我哪裡做錯了？”我想着我努力地要維繫的我們的關係，做一個男友應該做的事情。
“你沒有做錯什麼。你只是沒心而已。我知道你也在努力，但只是感覺不一樣了。”
我默然無語，覺得又苦澀，又嘲諷。
“張念，我原來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覺得你長得不出衆，脾氣性格也怪，很長時間我都沒有注意到你。可是你很會用心，只要你願意，你可是真能討人喜歡的。看久了，才發現其實你也很好看。後來我喜歡上你了，聽你講各種好玩的事情，喜歡你對自己的專業那種認真的態度，喜歡你的才華，喜歡你對家人的那種深厚的感情，這一切都讓我感到美好，對未來變得有憧憬。我覺得這是你的全部，我可以感受到，並一同去經歷的。
“但後來才發現，其實不是的。你的心有另外一個空間和世界，我不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總之那裡，
我夠不上，也進不去。你封得死死的。好像只有靜和學姐纔可以進到那裡。”
她提到舒靜和，我的心又被抽了一下！
“程威那天和我說了他內心的想法。他說以前讀書的時候，我一直沒有給他任何機會，他也顧及他和你的兄弟情分，所以也從來沒有向我表白什麼。但是，現在他覺得，一味忍讓，並不是太高尚的事情，如果我過得不開心的話。”
“思茜，你說這麼多，你想說什麼呢？”
“我想知道，你是否還愛我？”
“我覺得這個問題現在已經不是最重要的問題了。現在的問題是，你是怎麼看程威。他應該還和你說了其他吧？”
“他很真誠地希望我能考慮一下，能給他一次機會，也給我自己一次機會。”
我低了低頭，默然不語。
“張念，你真的一句話都不說嗎？我希望你能說句話。”
“程威這小子，這麼多年了，居然還念着你。他真的很愛你！”我突然間覺得，我自己什麼都不是，連愛沈思茜這件事都沒有程威那麼深刻。
這個時候的沈思茜，紅着眼睛，狠狠地盯着我看。
“張念，你讓我失望了！”
公司還沒有正式開班，沈思茜就辭職了。她說，她先回老家去做程威已經給她安排的建材類線上銷售的工作。她說她不會馬上答應和程威在一起，她會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再想一想，如果考慮清楚了，去找她，說她心裡依然愛我。
如果時間再倒退幾年，她的這個行爲，一定會激發我立刻去把她追回來的想法和行動。但現在，我卻覺得，或許，這是對她而言更好的選擇。
長期作息不過規律，已經讓她的心臟不好，臉色也不好了。往後繼續再做下去，有的項目可能還需要長駐工地，在工地那種環境那種噪音下，不說婚後要孩子困難，可能保住孩子也困難。這種情況在行內也不是沒有先例。哪個女孩子能經得起這麼的消耗？
三個月後，她發來短信說：“張念，程威和我求婚了！你說句話，只要你一句話，我就回來。”
我發短信和她說：“恭喜你們！”
再過了半年，他們就結婚了。他們的婚禮我沒有去參加，所有的大學同學中，唯獨我一個人沒有去參加。對我而言，那個場面太尷尬和難堪，不參加是對他們最好的祝福。
他們結婚一段時間後，有一天中午，我接到沈思茜打來的電話。
“思茜啊，都還好嗎？”
“我都好！就是有點想念你！”沈思茜真情流露地說。
我卻和她說：“思茜，不要給你丈夫以外的任何男人一點點接近你的機會。若愛，請深刻；若棄，請徹底。”
這次通話後，沈思茜從此以後也沒有再聯繫我。於是，我也徹底地失去了一個我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想着一輩子在一起的女孩子。
我當然沒有資格說“若愛請深刻，若棄請徹底”這樣的話。明明是我自己的愛不夠深刻，我哪裡有資格說這句話。
只是，我希望沈思茜知道，我說“若愛請深刻”，是希望她對程威，她自己的丈夫一心一意；我說“若棄請徹底”，是希望她把我這個如此不堪之人，徹底放下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