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往事

龜爺爺望着浩瀚的大海,臉色沉重,回憶道:“三百年前,我的夫人和幾個妖精發生衝突,受了重傷,我竭盡全力醫治我的夫人,但還是回天乏術,在我妻子生命的最後關頭,我遇到了一個年輕的和尚。他看了看我夫人的傷勢,說他也許有辦法醫治,我當時看那個和尚年紀輕輕,對那個和尚沒有抱有什麼希望,但是我夫人命在旦夕,我又無計可施,只好將我夫人交給那個年輕的和尚。”

甜甜看了一眼蒼老的龜爺爺,心想龜爺爺活了幾千歲自然看不起一個年輕的和尚,不過後來龜爺爺自己沒有辦法才死馬當活馬醫吧。

“那後來呢?”葉子看着滿臉滄桑的龜爺爺,也聽出了龜爺爺話裡的哀思,緩緩問道。

龜爺爺沉聲道:“後來,那個和尚也確實了不起,他在我夫人身上施法七天之後,我的夫人居然恢復了很多,看上去就像是大病初癒的樣子,臉上也有了血色。我當時很感激那個和尚,於是不停地向他道謝。那和尚只是沉默着,我看他臉色不對,問他是怎麼一回事。他告訴我說他並不能夠完全治好我夫人,只是幫我夫人壓制住了傷勢而已,可以將我夫人的命延續一個月。我聽完心裡痛苦不堪,急忙問和尚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完全治好我的夫人。和尚欲言又止,只是搖頭。我知道和尚一定是有辦法救我的夫人,於是跪在和尚面前求了三天三夜,那和尚才告訴我說要想治好我夫人的傷,還必須在一個月之內找到上古時期的一件神器。”

甜甜問:“什麼神器?”

龜爺爺道:“朱雀琴。需要藉助朱雀琴上的純陽之火纔可以將我夫人的傷勢徹底治好。我問和尚哪裡可以找到朱雀琴。那和尚看着我,沉默良久,沒有說一句話。我受不了他那審視的眼光,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問他,和尚最終嘆息一聲,對我道

‘施主,我確實知道朱雀琴在哪裡,但是我不能告訴你,你的夫人命數已盡,小僧只是幫你延續你夫人的一段時間壽命而已。她命中該有此劫,施主你還是在你夫人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裡好好陪着她吧。’

我聽了和尚的話,心裡十分不甘心,於是對那和尚說

‘你若是不告訴我朱雀琴在哪裡,我便殺了你。’”

聽到這裡,甜甜心道:這個龜爺爺雖然深愛着自己的夫人,但是威脅他人的生命總是不好的。甜甜想知道後來那個和尚是怎麼回答的,於是問道:“龜爺爺,那和尚是如何回答你的。”

龜爺爺搖頭道:“那和尚聽了我的話,不驚不畏,絲毫沒有被我的話嚇到,只是淡淡道:

‘施主,你身上殺氣太重,如果不去除的話你他日一定會遭到報應的。’我聽了,哈哈大笑,對和尚道

‘我一生殺人無數,現在想要去除已經晚了,你快點老實告訴我如何才能拿到那朱雀琴。’

和尚聞言,長嘆一聲,對我沉聲道

‘那朱雀琴在海外的一座仙山之上,此山爲太華山,山上住着一隻小狐狸,朱雀琴就在那小狐狸手上,你到了太華山之後,必須要好言好語,向那隻狐狸借來朱雀琴,切記不可強取。還有那狐狸修爲高深,長相清秀,你不要被狐狸的美色迷惑,不然你會一生難受。’”

葉子道:“那狐狸就是小雅嗎?”

龜爺爺點頭道:“不錯,那狐狸就是小雅,不過她那時候還沒有成爲妖界的大將軍。我聽了和尚的話,立刻日夜兼程趕往太華上,在太華山我遇到了一個小女孩,我見那個小女孩生的美麗動人,惹人憐愛,心下動了邪心,把和尚的叮囑拋到了九霄雲外。我想抓住那個小女孩威脅小雅就範,於是偷偷在女孩子背後襲擊她,可是沒想到的是女孩子修爲也頗爲高深。我和那個女孩交手十餘招纔將那個女孩子制服。我將女子制服以後,封了女子的法術,然後將女子藏在一個山洞裡,準備晚上偷偷潛入太華山的飄香殿找小雅談判。可是我找遍了整個太華山也沒有找到小雅,心裡很是奇怪。當時夜色將盡,太華山上守衛衆多,我怕自己的行蹤被人發現就躲進了放女子的那個山洞。可是,唉......”說到這裡,龜爺爺面露痛苦之色,重重嘆息了一聲。

靈脩問道:“龜爺爺,怎麼了?進山洞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龜爺爺沉默半晌,終於道:“進了山洞之後,我坐在那個女子身邊,想從女子的身上套取一點情報,可是那個女子不但對我絲毫畏懼,而且還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問什麼她就回答什麼。”

葉子沉思道:“怎樣不是很好嗎?龜爺爺你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龜爺爺無力的搖了搖頭,道:“我開始也覺得這樣很好,倒是省了自己很多事情。但是漸漸的我就發現那個女子有點不對勁,好像哪裡有什麼問題,可是我又說不來。而且那個女子很是美麗,風姿綽約,大有仙子臨凡之態,我和那個女子躲在一個小山洞裡,只覺得女子吹氣如蘭,美豔不可方物,我看着那個女子心裡漸漸動了色心,但是我一次次的告誡自己不能胡來,但是在那個女子面前,我似乎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只覺得眼前的女子越來越好看,最後終於忍不住撲倒了女子,想和女子翻雲覆雨一般。”

聽到這裡,甜甜臉上微微不快,對龜爺爺道:“龜爺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脅持那個小姑娘開始是因爲救自己的夫人這還情有可原,但是在你夫人臥病在牀,奄奄一息的時候,你居然還背叛自己的夫人,這......”甜甜本想說“這與禽獸有什麼分別?”但是念及龜爺爺沒有多少時間了,心裡還是不忍這樣說。

葉子和靈脩心裡也覺得龜爺爺這樣做實在有點過分了,但是也都不好說什麼,對一個將死之人還是大度一點吧。

龜爺爺無力的笑了笑,道:“是啊,我當時確實不應該這樣做。可是我沒想到的是那個女子居然就是太華山的小雅。”

“什麼?龜爺爺,你說那個女子就是小雅?”葉子驚訝的問道。

龜爺爺道:“不錯,那個女子就是小雅。我將小雅撲倒之後,正準備和小雅親熱哪知道小雅突然變成了一頭狐狸,張開大嘴,在自己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我受痛不得已放開小雅,還沒反應過來,那個小雅就在我的胸膛上大了一掌。幸好我封住了小雅的真氣,小雅自己在短時間內還沒用將我的法術完全衝破,真氣只恢復了一部分,所以我雖然受了一掌,但是也沒有什麼大礙。可是這一掌卻讓我昏迷了過去,我也不知爲什麼,按理說小雅的那一掌是不可能打昏我的,但是我卻昏了過去。當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飄香殿中央,小雅身穿紅色羽衣,坐在正位上狡黠的看着我,周圍都是一些拿着刀劍的侍衛,個個殺氣騰騰。我身上還被捆了一道繩子,怎麼也弄不開。我戰戰兢兢的看着小雅,以爲自己死定了。可是沒想到我將事情的原原本本說出來之後,那小雅非但沒有生我的氣,還說我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她還說願意隨着自己去救我的夫人。我當時以爲小雅只是說一說而已,沒想到小雅將我放開之後便立刻要我帶路回去,說救人如救火,片刻耽誤不得。”

甜甜詫異道:“這個小雅應該沒這麼好心的吧?”

葉子在一旁問道:“甜甜姐姐,你怎麼知道小雅沒有這麼好心呢?”

甜甜笑了笑道:“她和我動手的時候殺氣畢露,出手狠辣,雖然她看起來不是什麼壞人,但是她確實是一個殺人如麻的人。”

龜爺爺頓了頓,繼續道:“我當時高興極了,心想要是知道這個小雅這麼容易說話,就不必費那麼多的事情了。心想她不計前嫌,不僅饒了我,還大仁大義去救自己的夫人,我心裡十分感激,也十分愧疚,覺得沒有臉見她。可是小雅卻絲毫不提這件事情,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我和小雅回到那個和尚的廟裡,和尚問我是怎麼請回來的,我不好意思說那些事情,只好說是好言好語請回來的。於是和尚就放心的將我的夫人交給小雅醫治,出門遠遊去了。小雅也不多說什麼,拿出自己的朱雀琴就開始爲我的夫人療傷,才過了七天,我的夫人的傷勢就已經完全好了。”

葉子沉吟道:“這樣不是很好嗎?皆大歡喜啊,爲什麼後來龜爺爺你和小雅會有糾紛啊?”

龜爺爺嘆息一聲道:“我夫人的病是治好了,可是我卻病了。自我見到小雅的第一面起,我就深深的愛上了小雅,不知不覺間小雅已經佔據了我全部的心。我吃飯的時候也想她,睡覺的時候也想她,走路的時候也想她,甚至陪着我那受傷的妻子的時候心裡也是在想她。我越來越覺得小雅可愛異常,恨不得將小雅緊緊的抱在懷裡。只覺得小雅不論做什麼都是對的,不論說什麼也是對的,我越來越想和小雅待在一起,只覺得小雅是那麼那麼美,沒有一個人可以和她相提並論。”

甜甜心裡不悅,冷冷道:“那你的夫人呢?”要是自己受傷的時候少陵哥哥心裡在想另外的女孩子,甜甜不得打死少陵哥哥。

龜爺爺道:“我那時候已經被小雅迷失了心志,居然將自己夫人和自己千年來的情誼完全忘記了。我當時心裡只有小雅一個,看着躺在牀上的夫人,心裡居然一天比一天厭煩,只覺得自己的夫人已經風燭殘年,人老珠黃了,頭上也有了很多白髮,而且我居然覺得自己 的夫人越來越難看,甚至連小雅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心裡有時候都有點後悔爲什麼她又活了過來,甚至希望自己的夫人突然傷勢加重,不治而亡。”

“負心漢!哼,自己的夫人跟着你上千年了,你居然心裡希望自己的夫人死去。她陪着你度過了千年的時光,這裡面的情誼你都忘了嗎?她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給你了,你居然在她生命奄奄一息的時候還想着別的女人。你這樣做對得起你夫人嗎?”甜甜聽了龜爺爺的話心裡激憤不已,越說越激動。

葉子拉着甜甜的手,說道:“甜甜姐姐,你別激動嘛,你的傷纔好,情緒不要激動。還有,龜爺爺,你也是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呢?”

靈脩在一旁默默的不說話,但是很顯然靈脩對龜爺爺的做法也是嗤之以鼻。

龜爺爺嘆息道:“你們說的對,我確實不應該這樣。但是我當時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心心念唸的都是那個小雅,就是小雅要我的命我都會給她的。我已經爲她着了魔,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後來我的夫人傷勢慢慢好轉,可也發現了我對小雅的情誼,我的夫人日日以淚洗面,心想自己千年的陪伴還不及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傷心之下,我的夫人不留一言離開了我。那時候小雅也離開了我,我一時不知所措。”

葉子皺眉道:“那個小雅在你的夫人傷勢治好之後沒有立刻離開嗎?難道你對她的情誼她沒有感受到嗎?”

龜爺爺搖頭道:“小雅早就感受到了,她本來是打算將我夫人的病治好之後立刻離開的,但是我捨不得小雅離開,就說我夫人的傷勢還沒有完全的好,如果有什麼突發狀況我對付不了,央求小雅在多留三天。小雅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可是就在我三天裡,我對我的夫人大大的冷落了,心裡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留住小雅,一心都在小雅身上。我的夫人看到我這幅癡迷的模樣,心完全冷了,在第三天清晨,我的夫人就不告而別了。而那時我心裡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夫人不在了,我可以和小雅單獨相處了,心裡居然還有幾分竊喜。可是很快的小雅就走了,我不論怎麼說小雅都不肯留下來,她說她的事情已經完了,現在沒有留下的理由。我當時鬼迷心竅,居然當場就向小雅求婚了,希望小雅可以做我的妻子。”

“什麼?你的夫人前腳剛走你就向小雅求婚?你也太急了吧。”甜甜輕蔑一笑,冷冷道。

葉子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輕嘆一聲:世間男子多是薄情寡義之輩。

靈脩慨然道:“龜爺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一夜夫妻百日恩,你這樣做心裡不覺得有愧嗎?”

龜爺爺絲毫不生氣,淡淡道:“我的心早就被狗吃了。當我和小雅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小雅大罵了我一頓,說我無情無義,狼心狗肺,喜新厭舊,不是什麼好人。”

甜甜冷哼一聲道:“活該。”

龜爺爺裝作沒有聽到,繼續道:“我不論小雅怎麼罵,我都想要把小雅娶到手,小雅不從,我就把小雅用繩子綁了,對小雅說她要是一個時辰不答應我,我就脫她一件衣服,兩個時辰不答應,我就脫她兩件衣服。”

甜甜臉上緋紅,把頭側過一旁,似乎不願再看龜爺爺一眼,只覺得龜爺爺相貌現在變得十分醜陋了。葉子和靈脩也心不在焉的看着遠方的大海,默默不語。

龜爺爺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話來回受到甜甜幾人的鄙視,但是自己已經快要死了,也不管這些了。只是接着道:“那時候是夏天,小雅穿的很少。她一開始還以爲我只是說說而已,哪知道我色膽包天,一個時辰之後居然真的開始動手脫小雅的衣服。小雅忍着眼淚,不得已答應和我結婚。我當時高興壞了,馬上佈置了一個婚房,也不講究什麼禮儀,直接和小雅拜完天地就準備洞房,但是在這個時候,我的夫人莫名其妙的回來了,看見我和小雅一身紅裝,淚水滾滾而下,罵都不曾罵我一句,便摔門而去。我當時心裡一片茫然,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小雅趁着我恍惚之際,跑了出去,一個人回到了太華山。第二天,我萬萬沒想到我的夫人居然在院子裡的一顆大樹上自殺了。”

聽到這裡,甜甜幾人都是一驚,詫異的看着龜爺爺,龜爺爺痛苦不堪,蒼老的臉頰上落下了幾行老淚,哀痛的道:“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喜歡上了小雅的話,我的夫人就不會死。我將夫人的屍身火化之後,在夫人的墳前守了三年,第三年還沒有滿的時候,我對小雅的思念之情又在自己的心裡氾濫起來,我最終還是忍不住去找了小雅,可是我來到太華山之後,無意間聽到了婢女的對話,才知道原來小雅當初救我夫人是假,騙取我夫人的內丹是真。她先好意救我的夫人,然後再從我的夫人身上拿走內丹。而且小雅這個女魔頭在和我相處的時間裡一直對我使用狐媚術,用自己的美色來迷惑我。我當時也是心志不堅,所以着了道。”

甜甜狐疑的看着龜爺爺,問道:“你是說這些都是小雅自己計劃好的?”

龜爺爺默然點頭,道:“不錯。”

葉子疑惑的問道:“那小雅爲什麼這樣做呢?”

龜爺爺嘆息道:“後來我找到小雅,問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她說我當時來到太華山的時候冒犯了她,她心裡氣不過,本來只想好好教訓我一下的,但是知道了我來的目的,小雅便想拿走我夫人的內丹,於是就想出了這個方法來愚弄我。我聽了心裡大怒,二話不說就和小雅動上了手,哪知道這個小雅修爲居然深不可測,我這把老骨頭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我被她重傷,但是她沒有殺我,她說要留着我這條命,讓我一輩子在愧疚自責之中度過,而且每當月圓之夜,我身上的傷就會使我痛不欲生。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是出在傷痛的折磨中。這也是我咎由自取。”

靈脩皺眉,問道:“龜爺爺,你幫夫人火化之前沒有發現夫人的內丹已經被取走了嗎?”

龜爺爺搖搖頭道:“我那時候心如死灰,哪裡還會注意這些。”

葉子惋惜不已,沉聲道:“龜爺爺,要是你當初聽那個和尚的話,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龜爺爺點頭,道:“是啊,可是我當時自負的很,雖然看見和尚止住了我夫人的傷勢,但是心裡還是對和尚有所不服。”

靈脩道:“爲什麼小雅要取走你夫人的內丹呢?是爲了修煉嗎?”

龜爺爺默然道:“不知道。現在我馬上就要到地下見我的夫人了,我該怎麼面對她啊?”說完,重重的嘆息,滿是無奈和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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