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丶你們可曾恨我
月雲妤扭頭便見蔣安康正端着一隻碗站在不遠處。
蔣安康看着蔣安平的動作緊皺起了眉,自己的弟弟他又如何不知其性,看他剛纔的表情,蔣安康便將他心裡的想法猜了個大概。
正欲再說什麼,屋內突然穿出一陣咳嗽聲。
再次看了眼蔣安平,蔣安康直接繞過兩人進了屋內。
收回手中的靈氣,月雲妤瞥了眼蔣安平,也跟着蔣安康進了屋內。
房樑上垂下的薄草蓆已經被蔣安康掀了起來,其內的場景一目瞭然。
鋪滿乾草的木牀上,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正不停的咳嗽着。
蔣安康一手將老人扶起,一手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口中道:“爹,來先把藥喝了,晚上做了些白米稀粥,我已經幫您盛了一碗,喝了藥,待會兒便給您端來。”
“好。”老人輕點了點頭,聲音暗啞不已,好似在大聲一些喉嚨便會破開。
從那老人身上,月雲妤依稀看到了蔣承德的影子,只是再也沒有當初的意氣風發,此時看來,不過就是一個一隻腳踏進了棺材的枯槁老人。
月雲妤站的較遠,加之蔣安康扶着蔣承德喂藥將他大部分視線擋住。
待蔣安康喂完藥起身,蔣承德才看到月雲妤。
“妤,妤兒?咳咳咳……”乍一看到月雲妤,蔣承德不免有些激動,一時又止不住的咳嗽了起來,那已經下嚥的藥汁似都咳了些出來。
蔣安康見此,趕緊上前輕拍起蔣承德的背。
看着蔣承德這模樣,月雲妤輕嘆,向着牀邊走了幾步,以免蔣承德看得吃力。
見月雲妤靠近,蔣承德總算止住了咳嗽,臉上扯出一絲蒼白的笑意:“妤兒怎麼回來了?這些年一人在外,苦了你了。”
看着蔣承德那略帶關心的眼神,月雲妤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便只是看着蔣承德點了點頭。
看月雲妤如此,蔣承德輕嘆一聲,只覺月雲妤定還是在氣憤他當初強行送她進宮之時,想了想。只好轉開話題:“妤兒多日未回,可要去看看你母親?”
“母親?”月雲妤一愣,這纔想起來進屋許久還未見到林月嬌,輕點了點頭,月雲妤問道:“母親現在何處?”
“在.........”蔣承德說着皺了皺眉。似有些爲難。
月雲妤見此,疑惑問道:“怎麼了?”
蔣承德搖搖頭,面帶苦笑道:“你母親在縣城內,你若要看她,便去縣城霍家吧。”
“霍家?”月雲妤皺了皺眉,沒明白蔣承德的意思,這霍家是哪家?
見月雲妤疑惑,蔣承德解釋道:“當年我們被聖上遣回林安,那浮巖城城主職位便也丟了,咳咳.........”蔣承德話還未說完。又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蔣安康見此,輕拍着蔣承德的背,接口道:“我們回來之後,本來靠在那些年存下的家產倒也衣食無憂了,只是回來之後才發現縣內一些在京都有關係的商人,打聽到了我們家的情況,便私下將財物給瓜分了,無奈之下我們只好遷至鄉下,三娘她,她被縣城內新起的商家。霍家大少爺看中,所以便..........”
聽蔣安康的意思,月雲妤是明白了,看來林月嬌是改嫁了。
當初自己離家之時十四歲。林月嬌還未滿三十,算起來,蔣承德足足比林月嬌大了十幾歲,家中落魄,林月嬌改嫁再是正常不過。
對於林月嬌的做法,月雲妤不說好與不好。只是平常心態。
看來,對於蔣家,她確實沒有以往執着了,若是在第一次下山之時遇上林月嬌改嫁,只怕她還會覺得心傷。
見月雲妤聽完之後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蔣安康才反應過來,這個妹妹確實已經對蔣家沒有什麼在乎之心了。
看着老態龍鍾的蔣承德,月雲妤沉默了片刻,問道:“當年是因爲我,你們才落到如此地步,你們可曾恨我?”
蔣承德聞言,並未答話,只是垂下了頭,似在想着什麼。
月雲妤見此也並未繼續追問,擡頭看向蔣安康道:“大夫人與二夫人呢?”
聽着月雲妤口中的稱呼,蔣安康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除了之前在門口,月雲妤喚了他與蔣安平一聲哥以外,便再也沒聽到過月雲妤喊他們,便是剛纔蔣承德起身喚她,她也未曾喚蔣承德一聲爹,說到林月嬌,她也只是接了一句母親。
“我娘與二孃都已經不在了,我娘在回林安縣的路上便病死了,二孃是攜帶家中財物逃跑,被那些富商抓住,當場打死了。”
月雲妤輕點了點頭,蔣家算是徹底完了,只是,這又與她何干,若蔣承德與蔣安康等人不想着操控她的人生,那麼她便不會墜崖,也不會入了尋南宗,後面的事情便不存在了,她也可以普普通通的過一生。
似想通了什麼,蔣承德擡頭看向月雲妤道:“這麼多年了,初時我是怪過你的,現在倒不覺得有什麼,咳咳。”蔣承德說着又咳了兩聲,接着道:“能在入土之前見你一面,我也能走的安心了。”
月雲妤聞言一愣,倒是沒想到那唯利是圖的蔣承德會說出這番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半晌後,月雲妤才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房間內一時陷入寂靜,蔣安康突然起身,對着月雲妤道:“我做的飯菜只怕要涼了,我先去端進來。”說完又轉身看着蔣承德道:“爹,我先去端飯菜。”
“嗯。”蔣承德點點頭。
蔣安康見此,站起身便朝外走去,離開時還順帶拉走了蔣安平。
在月雲妤與蔣承德說話之時,蔣安平並沒有出聲,蔣安康卻是注意到蔣安平一臉癡迷樣看着月雲妤,此時蔣承德已經醒來,他蔣安平要是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第一個被氣到的定然就是蔣承德。
思及此,蔣安康只得拉上蔣安平幫忙端飯菜。
蔣安康將蔣安平拉走,月雲妤自然是注意到了。
蔣安康有自知之明她也樂得自在,或許冥冥之中她會到這裡,便是與蔣家還有一段緣分,她並不想節外生枝。
蔣承德倒是沒有注意到蔣安康的動作,他輕擡了擡身子,似想要握住月雲妤的手,奈何月雲妤離得太遠,見他伸手月雲妤也並未想平常子女般上前,蔣安康只得作罷,收回手看着月雲妤。
兩人都未出聲,屋內一時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