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害怕,想到海蓮娜那樣的女人最後竟是那樣的下場,她的心裡有一種顫慄的情緒。
怡辰終於閉上眼睛,她太疲倦了,終於睡着。
她做了一個夢,在夢裡她看到了海蓮娜,看到 海蓮娜像一個孩子一樣對她傻笑,她覺得毛骨悚然,然後這個孩子一樣的海蓮娜忽然撲過來抱住她,叫她媽媽!
怡辰尖叫着從噩夢中驚醒,全身都在發顫!
好不容易她的情緒才平穩下來,看了看身邊的丈夫,葉星揚只是翻了個身,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又繼續睡了。
怡辰輕手輕腳的下了牀,披上睡衣走進自己的工作間,從抽屜裡取出一盒避孕藥。
夢裡的情形讓她真的很恐懼,她知道星揚一直想要一個他們的孩子,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真的不是時候。
女人的感覺遠比男人敏銳,海筱雲回國對葉星揚來說沒有感覺到什麼,但是怡辰卻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是很難形容的感覺,但就像是你一個人走在夜間的路上,彷彿有一雙眼睛時刻在窺伺着你那樣讓人背脊發涼。
怡辰吃下了藥,回到臥室走進衛生間,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自己疲憊而憔悴,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告訴自己不能這樣。
我是傅怡辰,不是海蓮娜。
我的努力從來不是爲了我自己。
不管誰要傷害我身邊的親人和朋友,我都不會讓他們得逞。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怡辰彷彿回到了帶着小龍半工半讀的艱難歲月,她也是這樣常常對着鏡子裡的自己激勵自己。
鏡子裡的怡辰笑了,是那種自信到整個人都彷彿會發光的笑容,是啊,那樣艱難的時候自己都走過來了,沒有妥協沒有屈服,就這樣一步步走過來了,未來風雨再大,又怎麼樣呢!
對着鏡子裡的自己,怡辰張開雙臂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大聲喊出了一句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忘形的喊出了這句高爾基的著名散文詩,怡辰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眼睛骨碌碌的轉着躡手躡腳的回到牀邊,看了一眼葉星揚,發現丈夫沒有被自己的喊聲弄醒,這才鬆了一口氣。
慢慢爬到牀上怡辰輕輕撫摸着睡着的丈夫的頭髮,柔情充滿了她的胸膛。
對很多妻子來說,丈夫既是愛人又是孩子,在怡辰的眼裡也是如此,她對星揚的感情是這樣的,現在的她看着熟睡的丈夫,覺得自己無比強大。
我會保護你哦,老公……
海筱雲見過葉星揚以後想到了會見到傅怡辰,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她前一天晚上剛見過了葉星揚,第二天早上從菜場回來就看到了傅怡辰。
這一次見到傅怡辰,海筱雲在第一眼的瞬間竟產生了一種錯覺,她差點以爲見到了沒有服毒以前的姑姑!
一樣的自信眼神,一樣的強大氣場,傅怡辰就那麼樣站在那裡,平和的目光望過來,就讓海筱雲感覺一陣壓抑。
海筱雲目光復
雜的和怡辰的目光交匯,這一刻她想到了兩個人第一次在葉家大宅的花園裡見面的情景,誰能想到那個有點慌張的女孩子竟能走到現在這一步?
手握市值百億的集團公司大權,至少在亞洲的珠寶行業裡,傅怡辰已經有了相當可怕的話語權。
而她直到現在,也只是一個剛剛二十五歲不到的年輕女人而已!
居移氣養移體,怡辰淡定自若的看着海筱雲,手裡拎着一袋子菜的海筱雲看起來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但是怡辰並沒有覺得有任何同情,她和葉星揚不同,海筱雲看到她時眼睛裡一閃而過的怨恨,她看得清清楚楚。
半山墓園,怡辰站在海蓮娜的墓前,給這個曾經的敵人和對手上了一炷香。
海筱雲就默不作聲的站在旁邊看着她,到現在海筱雲都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那麼聽話的領着傅怡辰到這裡來了。
怡辰上完了香很尊敬的對海蓮娜的墓碑鞠了躬,然後直起腰望向海筱雲:“什麼時候回英國?”
海筱雲心裡一顫,她原本該在怡辰面前保持一向溫柔的模樣,這個時候卻無法淡定下來,抿着嘴看了怡辰一眼,怨恨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住。
怡辰淺淺的笑起來:“你恨我?”
海筱雲不說話。
怡辰側過身向山下看過去,從這個墓園望出去,山下是村子和農田,視野是很開闊的。
怡辰淡淡的道:“你是不是一直在告訴自己你姑姑是我逼死的?其實你明知道不是。”
“人已經走了,所以我不想說她的不是,從我自己的心裡來說,我其實蠻佩服她的。”
“但是我永遠不會贊同她的作法,她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怪不了別人。”
海筱雲怨恨的盯着怡辰,心裡恨不得撕爛怡辰的嘴,但是她不敢這麼做,她真的不敢。
怡辰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會這樣是因爲她總覺得這個世界欠她的,她總覺得自己是被侵犯傷害的那個人。”
“因爲覺得委屈所以就可以用不好的手段嗎?因爲自己受過傷害就可以去傷害無辜的人嗎?”
“所以她到最後只有那麼幾個人幫她。”
怡辰轉過身看着海筱雲,然後說出了一句讓海筱雲如遭雷擊的話:“想報復我們的人,是王哲吧?”
海筱雲愣住了,她以爲自己已經改變了很多,現在卻發現傅怡辰比她改變得更多更徹底。
怡辰擡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擺了擺:“王哲醫生以前對小龍和我都很好,念在以前的情誼上,我不會主動傷害你們。”
“但是如果你們想要傷害別人的話,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那後果,想想值不值得。”
傅怡辰向山下走去,她的司機跟在後面,一直走到山下,她都沒有回頭看呆若木雞的海筱雲一眼。
三天後,海筱雲飛回英國倫敦。
生活彷彿又回到了平靜的節奏,一切都很正常。
三個月後,金先生在視察名下一處礦山的時候突然暈倒住進了醫院。
搶救很及時,當怡辰和葉星揚坐飛機趕到仰光的時候,金先生已經脫離危險,但醫生明確表示隨時有可能復發。
金碧漪接到了葉星揚的電話,這一次她終於離開了那座城堡,離開德國回到緬甸。
緬甸仰光,金氏家族莊園。
葉星揚和金碧漪並肩走在碧綠的草地上,兩個人都沒說話,按說這樣散步的氣氛會有些怪異,可是兩個人卻都不覺得,反而覺得這樣的氣氛很舒服。
怡辰的事情太多,確定了金先生暫時身體沒有問題以後就飛回了國內,她馬上要參加在東京舉行的亞太地區珠寶設計大賽,不過這次她不是參賽者,她是評委。
葉星揚被怡辰留了下來代她盡孝,金先生對怡辰的幫助實在太大,在怡辰心目中已經和親生父親沒有什麼分別。
金碧漪和葉星揚並肩走着,兩個人都沒發現在主宅的一扇窗戶後,有一雙眼睛眼神複雜的看着他們。
晚上金碧漪看着父親吃完藥,正準備回自己房間的時候被金先生叫住了。
“碧漪。”金先生指了指牀邊的椅子:“爸爸想和你聊聊天,可以嗎?”
金碧漪咬了咬嘴脣,雖然已經回來,但是兩父女還沒有私下裡談過,她有些侷促的坐下來,眼睛卻望向了牆角。
“你還恨爸爸嗎?”金先生嘆息着道。
金碧漪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有件事,爸爸一直沒有告訴你。”金先生道,他的話沒有說完,金碧漪低聲開了口:“爸爸,不要說了。”
金先生微微錯愕的望向女兒,金碧漪眼中已經蒙上了一層霧氣:“星揚已經告訴我了。”
“他告訴你了?”金先生疑惑道。
“是的。”金碧漪低下頭用手捂住了臉:“以前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也知道不是您殺了他……”
金先生顫抖着伸出手,摸了摸女兒的頭髮,金碧漪終於忍不住,伏在父親的身上無聲的哭泣起來。
在緬甸,金氏家族的財富和權力都已經相當可怕,但是同時也讓人相當垂涎。
事實上不僅僅是金氏家族,整個東南亞很多小國裡華人家族的比例是非常高的,但是這些擁有海量財富的家族都有同樣的一個危險,那就是他們都是華人!
無論他們怎樣爲自己所在的這個國家創造財富,他們終究不是這個國家的人,這些祖先下南洋憑着勤勞和智慧發家致富的家族,他們的根畢竟不在這裡!
海量的財富對這些家族來說,就像是大象的牙,老虎的皮,是被人覬覦的禍根。
可是能怎麼樣呢?不去積累財富創造財富,子孫後代就要一代代受窮,在這些國家地位低得可怕。
創造了海量的財富,一旦危險來臨,就會家破人亡!
遠的不說,十幾年前印尼的那場大亂,有多少華人倒在了屠刀下?
財富被掠奪,種植園被燒燬,人被殺死!
金氏家族在緬甸紮根了一百多年,一直不肯和緬甸當地人通婚,爲的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