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美珍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刻似乎被什麼擊中了一樣,有些疼有些難受,壓抑得想要叫喊出來。
因爲難受所以狠狠的把一罐啤酒都喝了下去,然後又開了一罐。
韓國女孩子的酒量一般都不錯,但是樸美珍顯然是個例外。
等秦晉回過神望向她的時候,這個女孩子已經醉眼迷離,說話舌頭都大了。
“大叔!”秦晉哭笑不得的看着在自己肩膀上狠狠拍着的雪白小手,千金大小姐喝醉了怎麼變成女流氓了?
事實上樸美珍一喝多簡直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沒喝酒的時候至少很有禮貌,喝了酒以後就真的瘋瘋癲癲。
回去的路上路過一座寺廟改成的酒吧,樸美珍大小姐一定要進去拜佛,秦晉沒辦法扶着她進去,結果轉了一圈沒看到佛像這位大小姐叫囂着要把人家房子點了!
還好她喝醉了以後叫囂的是韓語,估計沒有多少人聽懂了。
否則秦晉真不知道兩個人還能不能走出來。
從酒吧出來沒一會,路過一個賣巴厘島特色樂器的路邊攤時這位大小姐又不走了,蹲在地上聽着攤主演奏呵呵的傻笑,到了最後秦晉乾脆掏錢賣了兩根竹筒做的樂器讓她敲着走。
走着走着看到有泡腳的地方喊着累了要去泡腳,泡完腳以後又要坐馬車。
坐在馬車上的時候秦晉看着眼睛半閉總算安靜下來的樸美珍,忽然心裡涌起一種異樣的情緒。
這種情緒和男女情愫完全沒有半點關係,他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很像是一個父親帶着女兒出來玩耍。
如果囡囡長大了的話,也會像身邊這個女孩子一樣漂亮吧。
有這樣的情緒,自己果然老了。
秦晉如此的想着,在酒店門口付了馬車費,然後把樸美珍半扶半抱着下車。
雖然女孩子混合了酒精味道的香甜氣息吹在脖子上有些癢癢的,但秦晉並沒有一點不該有的念頭。
和林影分居了整整三年,期間也有許多女人向他示好,但他從沒有動過心。
這次也一樣,秦晉畢竟是這麼大年紀的人了,一個女孩子對他又沒有好感他當然看得出來。
在前臺他禮貌的請一位女服務員幫他送樸美珍回房,當然不會忘記支付一筆客觀的小費。
從樸美珍包裡拿出房卡打開她房間的門,秦晉請女服務員幫忙給這位大小姐放水擦身換衣服,整個過程他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養神。
一直到女服務員把這位大小姐弄清爽了以後他才站在臥室外看了一眼,看到樸美珍蜷縮在牀上的被子裡睡得香甜,他才和女服務員一起離開。
房卡他留在了樸美珍的牀頭。
這個晚上秦晉徹夜未眠,當然不會是因爲和樸美珍今天晚上共進晚餐的事情,而是因爲他一直在整理和囡囡有關的那些資料。
他從這些資料中慢慢整理出來了一些東西,他大概知道了那個女人對自己的女兒做了些什麼。
按照照片上表現出來的,
囡囡這三年並沒有受到任何虐待,相反從她身上穿的衣服可以看出來那個女人對囡囡在金錢上可以說是毫不吝惜,那些小衣服都是非常昂貴的。
而根據那些服務員說的他們每天送的餐點來看,都是極有營養和昂貴的餐點。
最關鍵的是,這些餐點的分量在近一年來突然增加了很多。
兩歲的孩子已經可以正常的吃飯,而增加的這些分量,卻比普通孩子的飯量大得多。
秦晉畢竟還有一個孩子秦樂,他當然知道一個正常的兩三歲孩子的飯量是多少。
如果囡囡的飯量這麼大而照片上的體型卻一點都不胖的話,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秦晉皺起了眉頭,他不希望女兒過得是這樣的生活。
秦晉從自己手頭的資料可以看出來那個女人正在教自己的女兒國術。
知道這一點秦晉甚至有些竊喜,他從川口良夫人受傷的情況就可以知道那個女人的厲害,雖然他還不知道褚淑清的身份,但無疑這是一位國術大師。
秦晉雖然不能算一個武術家,但是從小被貓眼培養的他當然對國術很瞭解,這三年來爲了尋找囡囡他拜訪了很多武術名家,更是對國術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能夠被這種級別的國術大師收爲弟子,對喜愛國術的人來說其實真的算是難得的機遇。
但儘管如此,秦晉仍舊十分擔心。
他現在倒不擔心褚淑清會對女兒不利,對於這種國術大師來說衣鉢弟子甚至是比自己的親生兒女還要重要,這一點秦晉是明白的。
問題是那個女人是一個殺手,而且還是‘刺’組織裡最厲害的殺手。
囡囡跟在這樣的人身邊,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也去做一個殺手?
秦晉自己從十幾歲開始經歷了那麼多事情,險死還生的遭遇他經歷過很多次,他決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走上同樣的路。
就像他對秦樂的期望一樣,他並不像大多數父母一樣希望秦樂能夠多麼出類拔萃,他只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平平安安長大,做一個普通人有自己的家庭,過普通人的生活。
他對秦夢影也就是小囡囡的期望也是一樣。
他秦晉的兒女就算是不學無術,他也能養他們一輩子。
秦晉在三年前就爲兩個孩子建立了信託基金,在國內這種信託基金的門檻還是不低的,秦晉第一次給兩個孩子各自建立了兩千萬,然後他每年都追加各五百萬進去。
如果他出了事,這兩筆信託基金至少可以保證他的孩子衣食無憂。
有關這筆信託基金的資料,他自己有一份,委託的銀行,律師事務所以及薛浩然那裡各有一份。
並不是說秦晉除了薛浩然以外不相信其他人,只是在他所有的朋友裡,薛浩然最富有而且爲人又豪爽仗義。
最重要的是他和薛浩然的交情是過命的交情。薛浩然救過他的命,他也救過薛浩然。
這三年來其他人因爲林影的關係多少都對他和兒子有些疏遠,只有
兩個人一直對秦樂很好。
一個是薛浩然,另一個出人意料的居然是葉星玉。
他沒有因此怪過怡辰葉星揚他們,他知道因爲樑夏他們對秦樂多少有些疙瘩。
當初怡辰和葉星揚被樑夏怕出的殺手製造車禍差點送命,秦晉很理解他們。
他也知道怡辰怪他爲了兒子沒有照顧好林影,他更知道林影這三年來過得很苦。
可他又何嘗不苦呢?
現在秦晉總算放心了一些,至少他知道女兒是安全的,可是他心裡又十分的難受,孩子才三歲啊,學習國術那麼辛苦,她該吃多少苦。
合上電腦秦晉走到陽臺上看着窗外的海邊,他輕輕用手撫摸着陽臺上的欄杆,他的女兒曾經站在這欄杆山。
他把頭伸出去看了看,夜色中的礁石和海水顯得有些猙獰,即便是秦晉也不禁有些心悸。
不能再等下去,他一定要儘快把女兒找回來,他不能讓她繼續吃那份苦。
其實秦晉擔心褚淑清會把囡囡培養成一名殺手,這有點過慮了。
褚淑清絕對不會把囡囡培養成殺手,因爲她早就對這一行十分厭倦。
沒有人天生喜歡殺人,奪取同類的生命並不會給人帶來快樂,除非這個人本身精神有問題,是一個心理變態。
褚淑清是一個精神上有問題的女人,但她其實並不喜歡殺人。
她一生中只對兩件事十分偏執,一件事樑夏已經替她解決,那就是她和貓眼之間的恩怨糾纏。
另外一件事就是她需要一個弟子把她的功夫傳承下去。
人爲什麼要生兒育女,因爲每個人都怕死,只有組建家庭生兒育女,一代代的把血脈傳承下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至少在這個世界留下了痕跡。
褚淑清無兒無女一生未婚,她的弟子就是她的血脈傳承。
在印尼講武堂教學十幾年,她的學生很多很多,但是真正被她承認的弟子只有兩個。
一個是樑夏,她已經死了。
一個就是現在才三歲的褚英英也就是秦晉的女兒秦夢影,那家酒店的人們口中的薇薇安。
她已經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褚英英身上,對她來說褚英英就是她人生最後一段路的所有意義。
在爪哇島西部火山羣峰懷抱中的高原盆地裡,是印度尼西亞西爪哇省的首府城市萬隆,而在萬隆城郊外的大片茶園裡,有一片印尼華人都知道的建築。
這片建築就是大名鼎鼎的華人講武堂。
由世界洪門總會致公堂牽頭,許多華商響應出資建立,海外華僑世界多位國術大師擔任老師的講武堂,看上去像一個種植園多過像一個世界級的武館。
但就在這座看上去像是種植園一樣的地方十幾年來始終不間斷的教授華人子弟正宗國術,講武堂從不參加各種比賽,堂裡的老師也很少和人動手,但誰都知道這座講武堂裡藏龍臥虎,很可能你在裡面散步參觀的時候見到的一個老人就是曾經名聞南洋的高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