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漢森因爲胸口上的創口流失了大量的鮮血而神智開始模糊的時候,他隱約又聽見了腳步聲,黑人大漢勉強睜開了眼睛,睜眼這個過去輕而易舉的動作現在卻是如此艱難,眼皮這麼沉重,真是從來都沒有想到。
藉着微型電筒的光,他看到一雙鞋子,這雙鞋子有點熟悉,他更熟悉這雙鞋子的主人,因爲這鞋子的主人曾被他困在小屋裡不短的時間。
“薛,是你麼。”黑人大漢的聲音是如此微弱,和他平時洪鐘一樣的嗓音差別太大了。
薛浩然看着癱倒在地上已經沒有了氣息的胡,就在不久前他還是這麼的爲畏懼這個人,而現在這個人的屍體就在自己腳邊慢慢變冷,不管什麼人的死相都不會太好看的,本來就醜陋的胡更是如此,他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令人畏懼的兇光,這讓他的屍體看上去就像一隻風乾了的黃鼠狼,乾癟,令人噁心。
薛浩然擡頭,迎上黑人大漢恍惚的眼睛,他沒有說話,目光落在黑人大漢胸口的蝴蝶刀上,薛浩然遲疑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握住了刀柄。
手腕狠狠的用了一下力,漢森發出一聲微弱的慘叫,然後軟軟的垂下了頭。
蝴蝶刀的刀鋒這一次深深插入了他的心臟,結束了他的生命。
薛浩然從已經死亡的漢森手中拿下來那把柯爾特手槍,並且從他身上摸索出一些子彈,然後才艱難的轉過身,手足並用的向裡走去,由於漢森碩大的身體擋住了出路,他和父親不可能從這條路出去了。
身爲豪門貴公子的薛浩然好像一條狗一樣艱難的往前爬行,到了剛纔讓胡以爲父子兩消失掉的地方,薛浩然伸手在石壁上摸索着按下一塊凸起的石頭,一個光滑無比的斜坡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薛浩然直接就滾了進去。
他滾進去之後那個斜坡又無聲無息的關上了,這個石縫裡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除了多出來兩具屍體外。
斜坡的下面是一個狹小的空間,薛遠山就蜷縮在裡面,兒子滾進來的時候他略微讓了讓並且鬆開了扳住機括的手。
胡會相信傳說中寶藏有兇靈守護,但他卻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多數藏寶的地方,都是有機關的。
埃及金字塔裡有機關,中國古代帝王的陵墓裡有機關,孫殿英用大炮炸開的慈禧太后墓裡有機關……薛家的藏寶地雖然比不上那些地方,但也一樣有機關的。
何叔不知道薛家的藏寶爲什麼會在臺灣,也不知道這處藏寶的地方實際上很早以前就開始經營了。
薛家的祖上從清嘉慶年間就開始成爲一方豪富,說到銀錢或許算不上什麼,但論到珠寶收藏,幾代人搜刮積累下來確實是一筆很驚人的財富。
薛家的家主都信奉狡兔三窟這句話,而那個時候恰恰薛家某一代的家主和當時的臺灣知府關係不錯。
有這層關係,薛家就找機會在
臺灣的這處山區建造了這個藏寶的洞窟。
這個洞窟建造好之後原本一直沒有使用,一直到了解放前夕國民黨敗退臺灣的時候,薛遠山的爺爺,也就是當時的薛家家主幹脆的把自己的兒子也就是薛遠山的父親派到臺灣,走的時候攜帶了所有的珍藏,沒辦法,當時國民黨宣傳的太妖魔化,老爺子這是在爲家族留退路了。
薛遠山的父親到了臺灣把珍藏收進藏寶窟之後,念着家裡的妻兒所以並沒有在臺灣停留過久,很快又回到國內,這個秘密一直到他去世前才告訴薛遠山。
這一處洞窟設計得很巧妙,如果一直沿着外面的石縫走的話,最終是一條死路,只有從薛遠山從胡身上掙脫的位置按動機括,纔會打開一道門戶,人會順着斜坡滑進來。
而人滑進來時候的體重又會觸發機括把門重新關起來,除非像薛遠山一樣按住那機括纔會暫時不關上門。
薛遠山知道開啓真正門戶的方法,所以他要求胡和漢森把父子兩人帶到這裡,因爲只要想辦法父子兩進了門以後,把外面的門戶鎖死,就算胡和漢森發現了門的位置也無法打開,有這個時間,父子兩完全可以藉助真正藏寶窟裡的另一條通道離開,這樣父子兩就安全了。
這個打算雖然危險,但薛遠山不會相信兩個綁架自己兒子的歹徒,他絕不會相信自己給了他們七千萬美金這兩個人就會放過他們。
爲了不露出馬腳薛遠山一路上絲毫沒有對薛浩然透露,當然,他也沒有這個機會。
當胡揹着他走到暗門的位置時,薛遠山猛地從胡背上滾下來迅速摸到了機括,門一開他就滑了進去,胡伸手去摸當然會摸了個空,實際上胡當時倉促之下沒有意識到不對,因爲他伸手那麼一抓摸到的應該是石壁而不是空氣。
就在胡被驚訝住的時候,跟在後面的薛浩然到了這個位置,緊跟着就也滑了進去,薛遠山一看兒子滑了進來立刻鬆手,所以等胡反應過來想要傷害薛浩然的時候薛浩然也不見了,而胡這個時候開始找兩人,一來石縫裡雖然用了電筒也無法看得太清楚,二來他慌亂下沒有用手去仔細摸索,所以他自然發現不了異常,當時即使他摸到了也沒有什麼用處,因爲薛遠山在裡面把機括扳住了,就算胡找到了機括也無法扳動,或許也會認爲那就是一塊石頭。
暗門裡面和外面是有通風口想通的,所以薛遠山和薛浩然父子在暗門裡大氣都不敢喘,而他們卻能聽到暗門外面的聲音。比如胡和漢森的對話,漢森開槍的聲音以及胡瀕死的慘叫聲。
即使在門後等了一會確定再沒有胡的聲息後,薛遠山還是小心謹慎的沒讓兒子出去。
一直到薛遠山確定沒有危險了,他才讓兒子出去,出去的目的是爲了拿一些防身的武器,因爲在這個洞窟裡雖然安全,但是出去以後卻不知道會面對什麼。
薛浩然雖然
不是從小在薛遠山身邊長大,但是他這幾年在寶世珠寶見過的珠寶也不少了,參加各類的珠寶展覽會見過的珍貴珠寶首飾更是不計其數。
即使這樣當他揹着薛遠山走過一條雖然曲折但總算不怎麼狹窄的甬道來到這個洞窟裡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這真的就像是童話故事裡那些寶庫的情景,在掛滿鐘乳石的山洞中,一個個裝滿財富的箱子堆積如小山。
在洞窟的石壁上有着油燈,按照薛遠山的指點薛浩然去把那些油燈點亮,雖然過去了幾十年,油燈裡的油揮發了不少,不過照明還沒有什麼問題。
幾盞油燈點亮了以後,這個不算大的山洞裡頓時明亮起來,薛浩然扶着薛遠山坐下,父子兩數了一下一共有四十二個箱子。
其中有十個箱子裝滿了銀元,這不算什麼,但另外有二十個箱子,裝的全部是金條,也就是那時候俗稱的小黃魚。
這些金條自然都是民國時期的金條,純度和現在的金條不能比,大約也就在百分之九十左右。
民國金條的規格是31克每根,洞窟中的一箱子是一百根,二十箱子金條不過就是一千八百萬人民幣的樣子。
金條和銀元的價值並不放在父子兩的眼裡,這些金條和銀元放在那個時代是一筆極大的財富,但現在的寶世珠寶價值數十億,哪裡還在乎這幾千萬?
真正的大頭,就在那十二個箱子裡。
薛浩然活到這麼大,自己家又是做珠寶的,卻到了打開這十二個箱子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珠光寶氣,才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
翡翠,和田玉,紅寶石,藍寶石,只有你不知道的,沒有你想不到的珠寶。在這十二個箱子裡,珍珠寶石就好像砂礫一樣堆積着,而其中有四個箱子,全部都是成品的寶物。
薛遠山從箱子中取出一個和田玉雕成的筆筒,撫摸着光潤的筒身緩緩道:“浩然,你看到這個筆筒沒有?就這麼一個小小的玩意,如果拿到拍賣行去拍賣,價值就超過了那些金條和銀元,這個和田玉筆筒用料是最好的羊脂玉罷了,更珍貴的是它的來歷,這是當年你太爺爺從宮裡被遣散的太監手中買到的,真正的乾隆皇帝用過的東西。”
薛遠山有點瘋魔的從箱子裡把那些珍貴的玉器或首飾拿起又放下,一件件的對兒子介紹,就這四個箱子裡的東西,總價值已經超過了現在的寶世珠寶集團的市值!
薛浩然一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但很快他就發現父親的狀態很不對勁。
薛遠山的臉色潮紅,眼睛炯炯有神,但他的呼吸卻異常的粗重,薛浩然開始害怕起來了,他從薛遠山手裡把一柄玉如意取下來放回箱子,急切的對薛遠山說:“爸,咱們先出去吧,這裡的東西回頭我們再想辦法弄出去。”
薛遠山嘿嘿的笑起來:“出去?兒子,我不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