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這個說話自然是古時候的叫法,現在的意思並非是光指讀書的狀元郎了,畢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大抵的意思就是要有一個了不得的人。
當時王百萬他們一大家子都信了,但是既然老神仙都說只出一個了,這個人到底是出在誰的家裡,就成了一個事情了。
所以纔會這麼多人都急着趕回來,說白了,就是想要來搶這最後一個氣運,關於老爺子後面這二十來年的生活問題,也是一家一年,伺候着走的,誰家都別想獨吞。
我聽見這解釋,心裡不禁有些覺得可笑,這個氣運一說,或是出什麼狀元郎的鬼話,我也分不出真假,畢竟老爺子的八字我也不知道,不過在我心裡,我是覺得這樣的話,應該是假的,雖說一個好的墳地能夠庇佑後人,但這些都只是籠統的話,無傷大雅。
可若是直接點破了說要出一個狀元郎,那就是泄露天機了,一般的陰陽風水先生,如果不是有大恩重酬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泄露天機,那是必有天罰的。
我沒有說話,王百萬他們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就拉着我過去看打地穴。
在我的記憶裡,打地穴這樣的事情一般是不會出事的,但是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不過這些打穴匠都是老手,想來應該是不會出事的。
打地穴的規矩不多,但還算是有那麼幾個,這打穴匠先是用木樁釘在上面,圈出一個墓穴的輪廓,確定方位。
這第一鋤頭土必須是死者的嫡親來挖,這叫孝子開宅。
待到孝子開宅之後,還要祭拜山神土地,多燒些香燭錢紙,尋求山神庇佑,然後便是那畫太歲。
太歲乃是十二生肖神靈,當年的太歲便是當年的屬相。
如今恰好是雞年,太歲,酉雞,然後便是確定方位,在西南方放上一根木樁,這開宅的第一鋤頭就絕對不能在西南方挖,不然就是太歲頭上動土,那是不吉利的,說不好,還會出大事。
其實這些事情都是老生常談的,一般的老人都是知道的,本來在我看來,絕對是順風順水的事情,但是令我想不到的,這孝子開宅的事情上,卻是出了岔子。
原本老爺子都一百多歲了,他自己的孝子孝女早就先他一步去了地府報道,按照正常的規矩來看,那就是長孫來挖這第一鋤頭。
而之前呵斥那孤兒寡母的男人就是這一大家子中的長孫,不過他揮起鋤頭,準備往下挖的時候,那個寡婦卻是一把衝了上來,直接將鋤頭給攔住了。
稍微慢上一點,這一鋤頭就要挖到她身上去,一旦見血了,那就是墳前見血,很不吉利。
“你幹嘛,讓開。”
這一大家子的長孫頓時有些怒了,一把將這寡婦推開,不過這寡婦也不知道怎麼突然這麼有底氣了,硬是雙手死死的抓着鋤頭,一雙眼睛瞪圓了,冷聲說道。
“這第一鋤頭該我家來挖。”
聽見這話,我心裡頓時就奇怪了,你這公公男人都死了,說白了在這種大家子裡,是沒什麼地位的,說難聽點,和外人都沒有區別,現在竟然搶着要來挖第一鋤頭,這是什麼道理呢。
而且剛剛聽見這男人呵斥他們孤兒寡母的時候,她也沒這個脾氣啊,現在是腦子抽筋了麼,我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王百萬,發現他的面色也是有些難看。
“王百萬,這是怎麼回事。”
王百萬那婆娘搖了搖頭,剜了一眼躲在那寡婦身後的小娃,狠狠的說道。
“孽種。”
我頓時有些不滿了,你就算在不滿意,好歹也是你和沾親帶故的,按理來說還是你的子侄,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王百萬見我面色難看,一把拉住我,小聲說道。
“陳大師,這事你就別管了,這,這是他們的家事,我這種外孃舅是說不上話的,讓他們爭去吧,不就是一鋤頭麼,難道誰挖了,老爺子還真就保護他了不成。”
這裡面絕對有事兒。
我的第一直覺就是這樣,不過既然王百萬都這麼說了,我也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看看他們到底要鬧出個什麼名堂來。
“快點,過不久,天都要亮了,你們到底誰來挖這一鋤頭。”
打穴匠的頭子也是不耐煩了,本來就大半夜的,如果不是給的工錢夠多,他們才懶得來趟這趟渾水呢。
“當然是我,我乃是長孫,誰敢和我爭。”
這男人理直氣壯的說了一句,狠狠的瞪了一眼死抓着鋤頭不放的寡婦,罵道。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老子沒把你趕出去就不錯了,怎麼,現在還想要發瘋不成。”
“呸,反正這一鋤頭不讓我家娃子挖,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這寡婦面色猙獰的直接怒視着這裡的人,完全就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更讓我奇怪的是,在他的目光下,這一大家子人很多都要麼偏過頭去,要麼就裝作沒看見他的眼神,似乎都不想和他撕破臉啊。
不過說來也是,這第一鋤頭就算這寡婦不出來爭,那也是這個長孫的事情,和他們是沒有半毛錢關係的,何必自找麻煩呢。
“秦翠花,你是不是要發瘋,趕緊給我閃開,不然老子一鋤頭先挖死了你。”
這傢伙也是動了怒氣了,那個天生陰陽眼的小娃趕緊跑到他孃的面前,惡狠狠的盯着他大伯,在這一瞬間,我竟然感覺到一股很強的煞氣。
這就奇怪了,這麼小的一個小娃,怎麼可能有這麼重的煞氣呢,竟然連我的心頭一跳,不簡單啊。
“不準欺負我娘,不然太爺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滾開,你這個鬼娃子。”
鬼娃子?!
聽見這三個字,我發現那寡婦的臉色頓時陰沉到了極致,一抹兇光在她眼中閃爍不定,突然雙手一鬆,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那笑聲,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鬼娃子,我兒子就算鬼娃子,那也是你們害的,你們這羣豬狗不如的東西,今天這第一鋤頭必須我兒子挖,這是那個死老頭欠我兒子的。”
“放肆。”
這男人大吼一聲,我發現他渾身都在顫抖,不過這寡婦氣焰明顯比他更高,直接吼道。
“你才放肆,老子的兒子是你的小叔,你這個天打五雷轟的不孝子。”
小叔?!
我瞬間錯愕了,這裡面似乎真的大有文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