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她生，我死，她死。
白芷的話讓我一下子沉默了，這是我對鳶九說過的話，沒有想到有一天有個女人會這樣對我說，而且這個女人不是鳶九。
我的腦子裡不知道會冒出什麼樣的念頭，當然在此時此刻，我只覺得一片空白，好像什麼都裝不下一樣。
白芷的面頰清清楚楚的出現在我的眼前，烙印在我的識海之中，我想，如果可能的話，這個女人是我一輩子都不能辜負的，但是事與願違，很多事情都是無可奈何。
我低着頭，儘量掩飾着我心裡的尷尬和慌亂，當一抹幽香沁入我的鼻息之中，我感覺到一個炙熱的身體靠在我的手臂上，白芷的頭靠着我的肩膀，我渾身都好似不能動彈，我明明應該拒絕的，我應該把她推開，不留一點情面，不給她任何可以有的幻想和期待。
但是，我做不到。
“陳宣，你聽見聲音了麼。”
白芷的聲音慢慢在我耳邊響起，我愣了一下，搖頭，這裡除了風聲，我什麼都沒聽到。
一瞬間。
我看到白芷的面色突然有些落寞，強顏歡笑着，伸手指了指她的胸口，貝齒緊咬，許久，才說道。
“你聽，心碎的聲音，這裡，就在這裡，好痛。”
看着白芷的淚水一下子從眼角滑落，我整個人都怔住了，心碎的聲音，我能聽懂她的意思，她也明白我的選擇。
我第一次將白芷拉進我的懷裡，試着摸了摸她的頭，笑道。
“放心吧，我這條命，誰都拿不走。”
白芷沒有說話，她想要聽的不是這個。
“晚了，去睡吧，明天我可是還要好好收拾一下不長眼的傢伙呢。”
我最後始終沒有說出她想聽到的話，哪怕是一個希望都沒有，白芷在我懷裡掙扎了幾下，將我推開，沒有說一句話，一個人朝着白狐洞而去。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我心中忍不住抽了一下，直到這茫茫夜色將我視線掩蓋，我才忍不住呼了一口大氣，抱着頭躺在地上，繁星滿天，明天或許會是血染蒼穹吧，我忍不住這樣想。
我在草地上睡了整整一天，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小七這丫頭壓在我身上，一雙大眼睛古靈精怪的盯着我，見我睜開眼睛，這才咧嘴一笑，奶聲奶氣的說道。
“陳宣，我還以爲你死了呢。”
我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這不是你們青丘不懂待客之道麼，讓我一個人天爲被，地爲席的，還好意思說。
不過我也沒想和一個小蘿莉說這些，乾脆也不起來，繼續躺在地上，笑道。
“你白芷姑姑呢。”
小七癟了癟嘴，學着大人的樣子輕蹙眉頭，說道。
“白芷姑姑當然在白狐洞拉，我還以爲你昨天和她一起的呢，真是白擔心了，你這個沒用的傢伙。”
沒用？！
聽見小七這話，我差點一口噴了出來，小小年紀，這都想的是些什麼啊，這纔多大啊，一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小七已經化形了，按她說的都幾百年了，何況還是狐族，向來比較直接。
正在這時，便聽到一個粗獷的聲音。
“小七，不要胡鬧，趕緊讓開。”
我歪着頭看了一眼，正是小七的阿爹，青丘的五長老，他笑着朝我走了過來，拱手說道。
“護法大人，陛下讓我來找你，白玉和大長老的人已經在等你了，整個狐族之人今天都在等着你和白玉之間的一戰呢。”
聽見這話，我不禁笑了笑，隨口說道。
“五長老，我可是還沒有打贏白玉呢，你這聲護法叫得可是有些早啊。”
小七阿爹看起來是個老實漢子，笑了笑，說道。
“護法乃是陛下親封，自然是我青丘護法，白玉不過是心存妒忌，故意滋事而已，我相信護法大人定然能夠給他一個教訓。”
這麼快就有人看好我了，這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在整個青丘，哪怕是對我最瞭解的白芷，或者說現在和我徹底綁在一條船上的狐帝，可能都沒有這麼相信我能打敗白玉。
“五長老，似乎你對我很有信心啊，難道你覺得我此戰必勝無疑麼。”
我不禁反問了一句，眼睛死死的盯着五長老，我不相信任何莫名其妙的善意或是信任，何況五長老雖然是狐帝的人，但是人心隔肚皮，在如今的青丘，除了白芷之外，我對任何人都保持着該有的警惕。
我話音剛落，五長老的面色突然一怔，畢竟像我這樣伸手還打笑臉人的傢伙，應該不多吧。
他略微有些尷尬，看了小七一眼，小七嘟着嘴，悻悻的就離開了，還不忘丟給我了一個很失望的眼神，似乎還在糾結剛剛說的，我竟然沒和白芷一起住在白狐洞的事情。
看着五長老把自己的女兒，一個小蘿莉都給支走了，我瞬間意時到事情看來沒有這麼簡單啊，不禁望着眼前的這個青丘五長老，看看他想說些什麼。
“護法大人，其實我對你沒有太大的信心，但是既然你是陛下親封的護法，那無論如何，在下都會信服。此番我過來，其實是想告訴護法一個事情，昨夜之後，陛下便傳信於我，我的族人已經都準備好了，如果護法大人最後真的輸給了白玉，那陛下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鎮壓大長老一脈。”
我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來，我萬萬沒有想到狐帝竟然還有這樣的打算，看來他現在也明白，今天這一戰，或許不論輸贏，青丘都會有一場千年未有的內亂浩劫了啊。
我搖了搖頭，笑道。
“那麻煩五長老告訴狐帝，我陳宣謝過他的好意了。”
可是。
五長老的面色突然一變，沉聲說道。
“護法大人，陛下和我所做之事，其實是爲了白芷女君，不過白某在此還是希望護法大人能夠明白，你既然答應了這場比鬥，那就應該有絕對的信心，不然的話，對於我青丘而言，這會是很絕望的一天。”
話音落下，青丘五長老轉身就走了，應該是去和狐帝覆命了，遠處的小七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神秘兮兮的看着我，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說道。
“陳宣，我阿爹和你說什麼了，都不讓人家聽，人家又不會告訴別人，自己親女兒都不信任，真是。”
看着小七的樣子，我頓時忍俊不禁，這個小蘿莉竟然還覺得自己的嘴巴很嚴，一想到白芷的話，我不禁搖了搖頭，說道。
“想知道啊，那你去問你阿爹啊，他如果讓我告訴你，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小七跺了跺腳，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朝着我擠眉弄眼。
我最後還是沒有告訴她，畢竟有的事，她不知道，比知道了更好，當她帶着我去狐族聚集之地的時候，看着這黑壓壓的人影。
我心中陡然明白，這一戰，不可避免，牽連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