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尤避開致命的地方,撿着只會痛不會出事的地方估摸着力道揍,直到他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停下手,整理了一下因爲劇烈運動有些散下來擋住眼睛的頭髮。
王鵬海從最開始的不服氣到喊任憐到求饒,直到現在只能趴在地上哼哼了。
“以後你離他遠點,不然見你一次揍你一次!”溫小尤放完狠話,不再理會身後的人,那點傷,他休息夠了還是能撐着走出這片林子的。
溫小尤轉頭拉着任憐離開,兩人才走出沒多遠,就聽到樹枝斷裂的聲音,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是一個男人,他對這人有印象,是之前在生辰宴鬧事的男人,只不過當時他是短髮,現在倒是一頭黑亮的長髮。
應該是假髮,溫小尤在心裡下了結論。
這男人五官拆開來看只是周正,合在一起卻有種說不清的攻擊性,他穿着黑色的寬袖衣袍,上面細細繡着一大片一大片的不知名的植物,意外的適合這個人的長相。如果忽略他此刻惶惶不安的表情,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溫小尤現在可沒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剛纔揍完王鵬海渾身血液還在沸騰,下意識的他擋在了任憐的前面,看着面前莫名其妙面色緊繃的人。
“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只是路過。”那人看了兩人一眼有點戰戰兢兢,本就靠在樹上的身體,就好像下一秒就要軟倒下來。
這人的模樣過於奇怪,似乎還在害怕着什麼,不過此時溫小尤也沒工夫細想一個陌生人。
他拉着任憐沒受傷的袖子:“我們走。”
那男人盯着兩人,猶豫了一下。
“等……等一下。”那男人提高了些聲音。
溫小尤不解回頭。
“如果有人問起,你們能不能不要告訴別人看到過我?”
雖然對方這個要求有些奇怪,溫小尤還是點了點頭:“行。”
說完就走了。
那男人並沒有動,在確認兩人真的走遠到看不見之後纔有所動作,這人走路的姿勢分外奇怪,一步一步動作異常緩慢,竟像是無法控制好身體的平衡一般。他此刻有些慌亂的邁動腳步,一步又一步急切卻緩慢的往裡跑去。
那個人說,找到那東西就能離開這裡,他一定要找到。
另一邊,小姑娘悠閒的抱着粗布娃娃坐在樹幹上晃盪着腿,小男孩面無表情的站在她旁邊。明明是很細的樹幹,卻沒有被兩個孩子看起來不輕的重量折斷,看起來有些詭異。
小女孩收回看着遠處的視線,落在樹下那個此時也格外悠閒的人身上:“你怎麼不去找,也不想着逃走?”
“找不找得到先不說,這麼多人去找就算找到了也不夠分啊,而且我現在這樣去哪裡又有什麼區別,還不如識相點直接跟着你們吃香的喝辣的~”時立顏穿着一身花花綠綠的衣裳坐在一截露出地面的樹根上,用手扒拉着從樹根縫隙生長出來的野草。
小姑娘嘆了口氣:“真沒意思。”
隨後拉了拉身旁小男孩的褲腳:“不知道那個娃娃能跑多遠,還沒有做好呢,可不要又壞了。哥哥,你現在就幫我去把他捉回來吧。”
那小男孩低頭聽完小姑娘的話,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生動起來:“好,我現在就去。”
“哥哥最好了,我在這裡等你哦~”
小男孩的身影一瞬間從樹上消失了。
時立顏聽着兩人的對話抓緊了手中那顆野草,隨即又慢慢鬆開,他並沒有把那棵草連根扯掉。
走了一會都沒有找到出去的路,溫小尤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迷路了。
“我們好像走錯方向了,你認得出去的路嗎?”溫小尤有些尷尬的問,畢竟是自己氣勢洶洶的拉着人走了這麼遠。
任憐點了點頭。
溫小尤想起什麼,湊過來:“我先看看你的手。”
任憐任由對方拿開裹好帕子的手,白色的帕子上已經沾染了血看起來格外的刺目,溫小尤都做好準備看到的會是怎樣猙獰的傷口,可帕子一拿開,就看到膚色偏白完好得沒有哪怕一點點細微傷口的手。
溫小尤回想着自己之前按着王鵬海揍,無視對方反抗爭辯的場景,有些無語的看着面前的人:“你的手不是受傷了嗎?”
任憐笑了,笑得格外的溫和:“我什麼時候說我受傷了。”
“可……”
“你怎麼就這麼確定他能欺負得了我?”
“可你這……”身體天天吃藥看起來就很弱啊!
任憐欣賞着溫小尤糾結的表情:“就因爲我是你兄長的朋友?”
“啊?”溫小尤不太明白他的腦回路。
“所以你就這樣無條件的擔心我會受傷?護着我?”
“雖然你是我哥的朋友,可現在也是我的朋友了,這不是應該的嗎?”
“你們兄弟感情真的很好,”任憐無視掉溫小尤的話,看着面前的人緩緩思考,最後總結出,“有這樣的弟弟,一定很有趣。”
在確認任憐沒有受哪怕一丁點的傷之後,溫小尤這下倒是放心了,也不急着離開這林子了,至於對王鵬海那一頓暴揍,就當給他長教訓了,哪怕是還沒有受傷,自己晚到一會指不定他就幹出了什麼讓人糟心的事情了。
開解完自己,溫小尤突然想起他是跟着王鵬海來的這林子,那任憐身爲主人必定是知道這極其罕見的東西是什麼的,那他一個人還來這幹什麼?
“你一個人來這裡做什麼?這麼偏僻又沒有什麼人,也沒有讓個丫鬟跟着。”
任憐轉身帶路:“秘密。”
沒有得到答案,溫小尤也不惱,這才發現自己連方向都搞錯了,只得乖乖的跟着任憐走,畢竟他是真的不認路。
兩人走了沒一會溫小尤就遠遠的看到之前見過的小姑娘一人坐在幾米高的樹幹上,怎麼看怎麼危險。
待近了,溫小尤這才注意到那小姑娘正低着頭朝着下面說話,樹下還有個時立顏正坐在樹根上偶爾搭上兩句。
“你們在這裡守株待兔?”
聽見聲音,樹上的小女孩安靜下來側目看來。
時立顏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站了起來:“要不要一起?說不準那東西自己就出現了。”
任憐聞言看了過去。
溫小尤搖了搖頭:“還是算了,你們慢慢等吧,你倒是看緊那小孩不要掉下來了。”
時立顏扯着脣嗤笑一聲,看着溫小尤身邊的人:“你有空還是多擔心下你自己吧~”
時立顏狀似隨意的看了一眼那小姑娘,似乎不想繼續和他說話開始攆人:“你們趕緊的,不要耽誤我在這裡看風景~”
就在兩人離開的時候,一個小男孩用比他的體積大兩倍的袋子拖着裝的滿滿的東西和兩人擦肩而過。
溫小尤看着那口袋隨着被拖走還在換着花樣變形,裡面也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是活的?他的視線不由得跟着口袋移動。
“你想待在這裡?”身旁任憐的聲音響起。
溫小尤收回視線
“當然不想,”他現在只想出去,“怎麼這麼問?”
“那就走吧。”
不再管身後,溫小尤跟着任憐繼續走。
走了許久,他總感覺得有半個時辰了:“我進來的路也沒有這麼遠啊,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任憐停下腳步望着前方:“到了。”
溫小尤看着面前周圍看不到盡頭的樹,無法理解任憐說的到了是什麼意思,這裡怎麼看都不像是出去了。
“到哪裡了?”
任憐視線落在前面的樹上:“那極罕見的東西,你不想看看?”
溫小尤這才注意到,那是一顆巨大的樹,比一路走來看到的樹都要粗壯,葉子更是遮天蔽日般的濃密,一眼朝上望去竟看不到頂。
突然,只聽一聲尖銳的啼鳴,一個黑影從高處俯衝而下,溫小尤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黑影就落在了面前任憐的手臂上。
溫小尤瞪大了眼睛悄悄走近,生怕驚擾了它。
這是一種鳥,從未見過的鳥,羽毛是紅的不然一絲雜質,細而長的眼睛,彎鉤模樣的喙,頭頂有一個小冠,俯衝過來的時候看起來格外狠厲,此時落在任憐的手臂上卻那麼溫順,它脖子傾斜着去挨任憐的臉,用小腦袋微微的蹭着,像在撒嬌。
任憐轉身,他這纔看清,這鳥喙上還銜着一顆圓形的鈴鐺,可是這俯衝下來動靜這般大,此時這鳥還搖着腦袋對着任憐蹭,也沒有聽見鈴鐺的聲音。
“這是什麼鳥,好漂亮。”溫小尤感嘆,他伸手想去摸一下,那鳥瞪起眼低聲尖叫,直接靈活的閃開了。
“它叫鈴鐺。”任憐並沒有說這鳥的品種直接道出了名字。
溫小尤見這鳥不理自己,收回手:“它很親近你,它認識你?”
任憐輕輕撫摸着鳥的腦袋:“嗯。”
他將手伸出:“你要摸摸它嗎?”
那鳥這次沒有躲,卻依舊瞪着眼,溫小尤覺得有點好笑:“它不喜歡我摸它,還是算了,這樣漂亮的鳥應該是很高傲的。”
任憐笑着將手舉起來,那鳥隨即朝巨樹飛去。
“你竟然沒有將它帶走的想法。”
“它這麼漂亮,看看就足夠了,而且不是還有其他人嗎?也許會有其他人也找到它了呢?也能看看這極其稀罕的鳥~”
溫小尤收回看着巨樹的目光,就看到任憐一直看着自己,那目光像是在確認什麼。
“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