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一朵藍白色的燭火在偌大的宅院蹦蹦跳跳的遊蕩,滑過草葉、穿過樹林,那跳躍的火苗卻不曾給那些植物造成任何的損害。
一個略顯嘶啞的聲音哼着歡快的小曲在寂靜的夜裡迴盪,可週圍卻是沒有任何人。
那燭火跳着跳着還帶轉一個圈,非常雀躍,似乎即將發生讓他格外開心的事情。
這樣蹦躂了許久,它終於順着樹幹跳到最高的一處樹尖上,俯身向下看,在一處處明亮處搜尋,隨即鎖定了自己的目標。
溫小尤在這偌大的宅子裡從天擦黑走到現在的漆黑,都沒有找到那處溫泉池,更別說找到那公子的住處。
他嘆了一口氣,站在原地四顧,滿目的路和樹木草植。
這到了晚上,怎麼看,哪哪都是一樣的。
“哎!”
不嘆氣不知道,這一口氣嘆出來竟然嘆出一口白霧來。
他驚訝的又用雙手捧着哈了一口氣,白霧再次從嘴裡噴了出來衝向手心然後消散。
這下他終於有了一絲絲的危機感,本就覺得冷帶着病,只是沒想到今天晚上還降溫降成這樣。
回頭看看,可現在他也找不到了回去的路了。
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瞄到了前邊不遠處的燭火。
昨夜那公子身邊可是跟着好些個智能燭火的,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操控的?
他決定試一試。
他走到前方不遠處一個立在石柱檯面上的藍白色的燭火旁邊,對着燭火小聲說話:“你認識路嗎?”
風吹過,藍白色的火焰跳動了一下。
沒有反應。
他沒注意到在他靠近的時候,這穩穩立在原地的燭火裡隱隱的面孔就變了臉色。
他也聽不到,這燭火對周圍隔着幾米外的燭火驚悚的喊了起來:“老婆子,我難道被發現了?不然這小姑娘怎麼還對着我說話?”
遠處的燭火卻是相當鎮定:“老頭子,不要慌,這小姑娘沒準腦袋有問題。哪個正常人會對着鬼火說話呢!”
“你能綁定我嗎?”溫小尤的聲音同一時間響了起來。
燭火顫抖,那藍白色的火焰跳動得更厲害了,他嘶聲喊道:“你看!!!”
那聲音驚恐得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難道是要點一下哪裡才能綁定?
溫小尤試着伸手去觸碰,下一秒燭火哐哐哐後退半米遠,之後風一樣的跑掉了。
隔壁燭火緊追而上:“你這老頭子!你跑啥啊?小姑娘能吃了你?你怎麼死了還恐女,你倒是等等我……”
獨留擡着手臂伸着指尖停留在半空的溫小尤在冷風中得出了一個結論:這燭火不能碰?
他收回手,看着周圍突然暗了下來,一下子兩個燭火都不見了,看來是真的不能碰。
就在此時,一個燭火試探着幽幽靠近。
那燭火裡的面孔雀躍得不行,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那模樣竟然還有一絲絲的嬌羞。
溫小尤記住了不能碰這個教訓,隔着半米遠問:“你能綁定我嗎?”
那藍白色的燭火雖然不知道這姑娘說的綁定是什麼意思,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姑娘分明是在和自己說話。
果然沒錯,她是喜歡我的!
燭火圍着溫小尤忘我的轉了一圈又一圈。
“這是綁定成功了?原來是聲控的,那你帶我去你家公子住的地方吧。”他開始下達指令。
燭火本來跳躍的身影突然間停頓在半空僵硬了一瞬。
見沒反應。
“不可以嗎?”溫小尤有些失望的聲音響起。
難道是隻有這宅子主人能有這個權限嗎?
那燭火在停頓幾秒之後,朝着一個方向在空中跳動着而去。
這是可以了?溫小尤立刻跟上。
待溫小尤走後,一個燭火才推着另一個燭火磕磕絆絆的回來歸位。
前面的燭火還不放心:“老婆子她真的走了嗎?”
“真的!天下哪裡有鬼怕人的,說出去笑死那些鬼……你走不走!”說着似乎失去了耐心,後面的燭火躍起一腳,將其踢回了最開始的位置。
“不過我方纔怎麼聽見小姑娘說要去那地方,不過那小子也不敢違抗貴客的意思,畢竟我們是沒有那個權利的……”
溫小尤跟着這個智能燭火左繞右繞走過很長一段路,終於,那熟悉的房子終於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這時候他睫毛都漸漸起了霜花,白毛毛的。
眨了眨眼睛,甩了甩頭,溫小尤抖掉渾身的寒意,圓圓的貓眼彎了彎:“我到了,謝謝你~”
又看了看燭火揮手揮手:“總之剩下的路我認得了,拜拜~”
那藍白色的鬼火停在原地,看着這姑娘離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嘶啞的聲音才慢慢響起:“明天應該就見不到了吧?可惜了……”
溫小尤是從另一條路走進了這地方,卻不見那一排排的燭火。
只是來了之後發現冷意也沒有消散,那公子不在這裡?
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他準備守株待兔等在這裡。
爲了不浪費時間他在臺階上,上上下下的走着,想以此來暖和一下自己。
這樣運動了一會,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似乎真的沒有那麼冷了。
他下了臺階準備在旁邊坐着休息一會,就看到旁邊本就黑黢黢的樹木裡頭有個暗影。
嚇得他一機靈:“誰在那裡?”
一人聞言走了出來。
紅衣長髮,面目的輪廓漂亮得彷彿誤入人間,卻又不會讓人將其錯認性別,正是溫小尤在找的人。
男人沒有回答他的話,看過來的眼眸有着一絲絲的興趣:“你這是在做什麼?”
一絲尷尬在空氣中蔓延。
換成其他人,溫小尤可能會自在一點。
可面對面前這人,他們幾人不但冒充了對方的朋友,在這裡騙吃騙喝,他昨晚還貿然跟蹤人來了對方住的房間附近在其房間外面待了一晚,今天還直接蹲守在這裡。
他覺得自己就……宛如一個變態。
“嗯……運動,我稍微有些冷。”
隨着那人的靠近,果然,冷意明顯的被驅逐了大半。
只是今天的距離有所縮短,昨晚自己跟着老遠都還是能感覺到明顯暖意的。
今天那人應該在遠處看了自己一會,自己卻絲毫沒有明顯的感覺到溫度的回升。
只是隱隱覺得好了些,所以他到底看了多久自己在這裡傻跳?
那人說了那話之後就立在那裡,也沒有離開,就這樣看着溫小尤。
溫小尤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走嗎?”
“你不繼續?”
兩人同時開口。
“我……我已經運動好了。”
“我的房間就在這。”說着,他鳳眼微擡,示意旁邊的房間。
一個想法突兀的出現在腦海,這人看起來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不然也不會在發現自己這些個陌生人也沒有攆走自己幾人了。
“我……那個我能進去坐坐嗎?去你的房間?”
奇怪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他卻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隨後那男人就踏上臺階,只是眼中晦暗莫名,朝着房間那雕花木門而去。
溫小尤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畢竟自己這樣夜晚突然說要去人房間,一般人可能會覺得有毛病。
房間的門是開着的。
房內裝飾和自己住的客房風格完全不同,很符合擁有這個宅子的主人的品味。
房間很大,進門就有一張極大的軟塌和一個小桌,中間沒有隔斷,不像是其他房間都間隔成了兩個房間。
明明是臥房,進門左邊卻又有一張書桌,牆上有一副畫,看不太清畫上的內容。
正對着的右邊是幾道層層疊疊的帳子被好好的掛了起來,此刻最裡面一眼望去就是一張很有氣勢的牀。
房中擺着各種稀奇的玩意做裝飾,都是一些溫小尤沒有見過的。
正在打量,視線無意間對上眉眼帶笑看着自己的紅衣男人:“怎麼樣?”
溫小尤眼露迷茫:“什麼?”
紅衣男人很有耐心:“我的房間。”
“很大……嗯……很好。”
似乎是不知道對方爲何這麼問,又似乎不知道究竟該如何誇,溫小尤頂着個亂糟糟的丸子頭配上那表情,此刻看起來傻傻的。
紅衣男人繞過他將門關上,回到軟塌。
“今夜想要在這裡休息嗎?”
“可以嗎!”溫小尤擡起那張臉蛋直直的看過去,眼睛都亮了起來。
那紅衣男人斜靠在軟塌上,撐着頭斜看着他莞爾:“自然是可以的。”
“那真是太感謝了。”
其實溫小尤方纔就已經暗暗決定好今晚勢必要賴在這裡了,連睡在哪裡都已經想好了:面前這紅衣男人正躺着的軟塌。
他朝裡面大牀看了看,好像沒有多的被子:“你這裡有多的被子嗎?”
“被子?”
“嗯,我晚上睡這裡沒有保暖的可能會冷。”他指了指軟塌。
“睡這裡?”紅衣男人挑了挑眉,似乎覺得有些好笑,輕笑出聲。
看起來格外動人。
溫小尤遇上這人之前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還是個顏控,怔愣之後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對上對方興味頗濃的眉眼。
“我總不能去和你擠在一起,佔了主人的牀。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今晚收留我一晚,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我叫溫小尤,大家都叫我小尤。”
“任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