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拿出手機,像是跟大宅裡的某個警衛聯繫了一下,隨即便掛了電話,安靜地等待着對方的回覆。
林青瓷靜靜地站在重症室的玻璃窗前,看着緊閉着雙眼臉色蒼白安靜地躺在病牀上的父親,她的鼻子直髮酸,感覺眼睛又澀又痛,心也揪成了一團。
想到這醫生和護士不知道進進出出了多少回,可父親卻依然沒有醒轉,林青瓷在心裡默默地念叨着:爸爸,求你快點醒過來吧!快醒過來看看你的寶貝女兒,哪怕你只是睜一睜眼,只要讓我知道,我的爸爸還能好好地活着,你的小瓷兒就會很開心了。爸爸,別再讓瓷兒傷心難過了,好不好?
“嫂子……”
聽到衛風的喊聲,林青瓷伸手抹了抹眼,轉身再面對衛風時又已恢復了她的冷靜淡然,“怎麼說?”
衛風恭敬地回道,“明天上午十點,品茗軒,蘭花閣見。”
林青瓷點了點頭,“好!你去準備吧!”
“是!”
林青瓷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江老太太如此爽快地定下時間,便證實了她的猜測,江崢之所以會被困在部隊,果然是手眼通天的江老太太下的命令。
之前她曾猜過是不是蘇秀雲動的手腳,但後來一想,她蘇秀雲還沒有那個能耐,能把黑手伸入部隊去控制一個師部的參謀長。
江崢之前對她說,他的父母已經同意了他們的婚事,在他們去江家的時候,老太太雖然臉色不太好看,但確實也沒有當衆刁難於她,有一度林青瓷還真的以爲,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她的君子之腹,是自己小看了江老太太的肚量。
如今看來,這江老太太會在江崢面前讓步,使的也不過是以退爲進的策略,這不,林父這端被人整入院生死未卜,江崢又被她讓人給控制住,江崢這回是鞭長莫及,這江老太太以及蘇家不就可以對她爲所欲爲了嗎?
只是,她們僅僅是單純地想逼她離開京城,離開江崢?還是說,她們另有目的,其實是準備對她來個斬草除根?
歷盡風波的青瓷,早已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她學聰明瞭,所以,她才主動向江老太太投出了談判的橄欖枝,她得弄清楚,江老太太最後的底線在哪裡,她纔可以實施下一步計劃。
而江老太太的欣然應約,也瓦解了林青瓷內心的最後一絲僥倖,心內越發的冰涼,對她和江崢未來也越感無助和茫然。
在這樣強勢的高壓下,他們還能走下去嗎?青瓷真的沒有把握。
她可以清楚的預見,如果連江崢都不能庇佑她,她是絕對對付不了她們的,她們若真想要她死,那也是遲早的事,不是今天,就是明日。
但她也想明白了,她願意相信江崢,願意再爲江崢賭這麼一回,就算傾盡一切努力,也要跟江老太太和蘇秀雲等人鬥一鬥,她林青瓷不是孬種,就算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的。
如今,她只祈禱着江崢能儘快脫困而出,能夠陪着她一起戰鬥到底,讓他們都能有一個美好的結果。
至於曉曉的未來,青瓷也想過了。
如果江家真的顧念這一血脈,他們會留下曉曉,而只對付她一個。
萬一他們真的不顧念曉曉,那由他們江家親自結果了曉曉,也算是有始有終,緣自於江家,也緣盡於江家。
此時的青瓷沒有想到,明天在品茗軒,又會有一場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精彩好戲在等着她。
此時,一路怒氣騰騰的蘇榛也趕到了醫院。
她在醫院的停車場裡找到了江志晨的車,但卻沒有看到他的人,心裡的怒火更是大熾,真恨不得即刻將林青瓷給撕成碎片,踩成爛泥解恨。
但又想到蘇秀雲對她的警告,現在她縱然有天大的怒氣,她也得先忍着。
蘇榛心頭煩亂,一個人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整個醫院轉着,卻還是沒有找到江志晨。
最後,她終於腦中亮光一閃,問清楚了重症監護室的所在,直奔而來。
其實,她真的不希望在這個地方找到江志晨,一旦證實江志晨是在林青瓷這裡,那無疑像是在對她宣告一個事實,她的新婚丈夫,心裡裝的是這個女人。
蘇榛感覺,這林青瓷就是她生命中的掃把星,只要有她在,好運就永遠不會落到她蘇榛的頭上。
從小到大,林青瓷就壓在她的頭上作威作福,不管是樣貌、還是家庭、甚至是學識,林青瓷都永遠高她一等,她蘇榛就像是一個醜小鴨一樣,陪伴在她這隻白天鵝的身邊。
每每看着林青瓷得到那麼多人的寵愛和關注,她就在一邊咬碎了銀牙,憋氣憋得幾近內傷。所以,她纔要想辦法毀了她,帶着她墮落,帶着她去各處逍遙,腐蝕她的精神,無聲無息地摧殘着她的心靈。
可笑的是,這個笨女人還把她當成好友,還自以爲俠義的不時充當她的刷卡機。
後來,又是江志晨,那個在她眼裡像個白癡一樣任她玩弄的小賤人,竟然敢和她搶男人,簡直是找死!
她對林青瓷的恨,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日積月累,深到了血肉,深到了骨髓,除非死亡,否則,永遠也無法剔除她這種撕心裂肺般的恨意。
所以,她找到了蘇秀雲和蘇老太太哭訴一番,讓她們爲了蘇家的平步青雲和子女的幸福,一定不能給底子尚薄又沒有大樹庇佑的林家崛起的機會,要一次性地對林家來一個斬盡殺絕,永絕後患。
蘇家長輩們很贊成她的提議,全力支持她的行動,並擬出了一大套可行性計劃,由她和蘇秀雲去執行。
於是,她故意教唆林青瓷去向哥哥討要名牌跑車,雖然林青瓷的年齡還不夠,但蘇榛仍然唆使林青瓷去飆車……
而那個傻x的女人,竟然就這麼聽信她的話,她們整倒林家的計劃,有了這個白癡女的幫忙,竟然順利得讓人難以想像。
只可惜,她本來還要讓人玩殘這個小賤人的,可最後卻被這個小賤人快了一步逃離了京城。
這一走就是五年,找不到她的一點音訊。
直至此次她隨江崢迴歸京城,她纔打聽到,這個女人逃到了江城後,一直隱姓埋名,低調地宅在家裡過日子,就連她在公司和參加的那些比賽,都只是用化名代替。
蘇榛恨極,這個女人她爲什麼要死回來?更讓她痛恨的是,爲什麼這個賤人一回來,她剛剛纔穩定的感情和婚姻立即變得風雨飄搖,像是隨時都要倒塌了一樣?
不!她絕對不會讓這個賤女人得逞的!想進江家,沒門!
電梯“叮咚”一聲,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答的答”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上顯得特別地清脆響亮。
江志晨確實是一直在重症監護室那一頭的安全門後守着。
等樑哲一走,衛風又去給林青瓷買水喝的時候,一直等待着機會的江志晨便迅速地衝到了林青瓷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帶着滿心的希翼問道,“青瓷,告訴我,曉曉是不是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