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已經確認了夏軒被俘虜的消息,但好在是叛軍那邊一直沒有撕票的消息,還算平安。
南唐官兵被叛軍打得節節敗退的事情已經在長安城裡傳開了,流民一天天增多,城牆外面每天都會冒出滾滾濃煙,齊華跟夏染說那是在暗示着叛軍逼近的訊息,炊煙逼近,大軍即將兵臨城下。
孫氏拿着夏軒的兵符上朝了好幾回,幾個跟夏府交好的大臣都幫着她上諫請崇元派人去跟叛軍交涉換得夏將軍迴歸。她穿着上朝的朝服,跪在宮門口風吹日曬也不走,侍衛也不敢對她動手只能隨她去了。路過的人多,看見這一幕不免都對這位夫人生出憐憫,女人在戰亂之時生活本就不易,更何況是一個丈夫生死不明的名門貴女,從小就風吹不到雨淋不到的沒經過磨難,這會兒怕是內心快崩潰了。
只是崇元一直都沒有正面出現,每日上朝的都只是一個戴着斗笠的蒙面男子,一句話也不說就只是坐在那裡聽完所有的大臣的上諫,所有的話都由身邊的太監來宣佈。“那個皇帝好像變得不像那個皇帝了,就感覺一夜之間換了一個人的感覺。”孫氏跟女兒哭訴,“你爹現在情況也不知道,我該怎麼辦啊……”
夏府的兩扇紅門隔絕了門外的混亂,府內還是維持着往日的和諧。夏染拉着母親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四角天空的遙不可及的地方也不知道她的父親能否平安而歸。“娘,這話您說過很多遍了,女兒已經讓沈明初去查了。你放心,現在夏府名聲很好,那些人不敢對爹爹動手的。爹爹要是死了,他們也就失了民心,作爲叛軍,沒了民心就沒有東西可以拿來跟官兵鬥了。”她拍着母親的手,孫氏平日裡總是注重禮儀的,儀容儀態一直很好,走出房門就會穿戴整齊,從來沒有失掉過作爲夏府主母的儀態。
如今這樣,倒也是爲難孫氏了。
“染兒,你委託我查的事情已經查出來了,過來一下。”沈明初前些日子被她委託出去查如今朝堂上的那個“皇帝”到底是誰,他人脈比較廣,可以查的更清楚一些。夏染走了過去,兩個人背對着孫氏,沈明初慢慢地給她講情況。“那個所謂的皇帝就是個宮裡的小太監,真正的崇元皇帝已經跑了。”他把一個信封交給夏染,“裡面的東西收好,很重要。”
“什麼東西?”
“長安城守將王將軍的信息,他跟夏將軍是多年好友,他有把握到時候至少保護好你母女出去。”沈明初從腰帶上解下一個香囊,“現在長安城也很不安全,染兒,到時候能走一定要走,拿着這個香囊去江東找沈氏的人,他們會出手相助。”他對她和盤托出自己在沈氏的地位,“我是其中一個分支的長老後輩之子,在他們那邊生活你會安然無虞。”
“你爲什麼不走!”皇帝潰逃似乎就是意味着即將一觸即發的戰爭的可怖,夏染拉着他的袖子,“是不是瘋了。”叛軍早就殺紅了眼沒有可能留下原先的長安城百姓,先前的那些被攻打的城市多是沒什麼好結果的。孫氏往他們那邊瞥過眼,沈明初把她拉過去了些,“染兒,我是這座城裡最好的醫師了,到時候交戰起來的傷員必須都由我負責。”
不論情況好壞與否,他沈明初都不能走。
孫氏起身離開,夏染不再強裝鎮定,低頭垂淚。
那天的陽光很溫暖,正值初秋,暖風中帶着幾縷陰涼。硃紅色的院門之外是生離死別,他們在夏府院子內享受着最後的平安與喜樂。
夏染被沈明初抱進懷裡,他倒是第一次這樣越矩地抱她。“染兒,命運不想讓我們擁有平靜的生活,但是它也一定會讓我們再見。相聚是緣,緣盡人不散。”
他們鬆開對方,被身後長廊傳來的奔跑聲吸引回頭。
齊華穿甲帶着一支隊伍從長廊疾馳而過,隊伍繼續前行他獨自離隊來找她。齊華單膝跪下,對着夏染行了個只對主帥才能行的軍禮:“小姐,叛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