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給歡歡做了他最喜歡吃的意大利火腿面,他吃完飯就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堆積木。
我打開電視,隨意的翻看着國內的新聞頻道,不知不覺間雙手輕滑,就翻到了榮市的地方臺。
晚上的八點綜藝總是習慣性的播放着榮市的各種八卦新聞。
我緊緊盯着電視裡笑容官方的記者,她身後所在的背景看上去好像很熟悉,可是又帶着陌生的感覺。
不過四年,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我換了手機卡,切斷了和所有人的聯繫,唯一保持聯繫的只有因爲青洋的關係所接觸的青風。
突然,眼前飄過一個身影,我嚇的一個哆嗦,身子往後下意識挪了幾步,然後看清那個人只是出現在電視裡,好笑的看着自己的舉動,自嘲。
裡面的他看上去和四年前沒有太大差別,只是臉龐更加消瘦,面容又冷峻了幾分。
鏡頭慢慢被拉近,他的面部表情也逐漸在我面前被放大,他的嘴邊掛着深不可測的笑意,嘴角微翹,視線一直落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我清楚的感覺到他對這個採訪很排斥。
儘管他的身上穿着正式的銀灰色手工西服,勃間的暗色領帶緊緊的豎着,襯托出主人此刻的神經緊繃。
可是我就是知道,他不喜歡這個採訪,回答問題的時候都帶着漫不經心的味道。
坐在他左手邊的記者禮貌的和他打招呼,然後用甜美的聲音緩緩念出從後臺蒐集的問題:“請問餘總最近有什麼打算?葉帝集團是否要進軍國際?拿下商場時裝秀的冠軍寶座?”
畫面切換到餘生,他雙腿疊放,兩隻手交叉放在胸前,只是一個看上去有些慵懶的坐姿,卻足以讓每個女人都對他心動。
頓了頓,他開口:“拿下冠軍寶座我想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至於葉帝集團進軍國際,我想,應該是有可能的。”
“聽說您和新銳設計師秦玥關係匪淺,請問是真的嗎?”
世界上天南海北的記者都是八卦的所在。
我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視機裡的人,內心裡似乎還有一個聲音期待着他的答案,雖然離開的那個原因……
“我和秦小姐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因此關係就比較親近,所以合作也比較多,至於情感問題,以後會有進展也說不定,現在還不方便透露,抱歉。”
說到最後,他勾了勾脣角,似笑非笑。
我怎麼總覺得他的最後一句話意味深長,就好像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一樣。
莫名的覺得脊背發涼,我站起身,感嘆法國的冬天也是這樣的冷,一定是房間裡沒有開暖氣的原因,所以我纔會感覺這樣的冷。
站起身,打開房間裡的暖氣,徑直走到客廳裡給自己倒杯水。
將裝滿水的玻璃杯緊緊握在手裡,過了好久,掌心才漸漸恢復溫度。
身旁的歡歡湊過來伸手扯了扯我的袖子:“鄒鄒,給我講故事。”
每天晚上睡覺之前,歡歡都會纏着我要我給他講故事。
於是,我放下手裡的玻璃杯,將他從沙發上抱起,抱
着他去了臥室。
幫他洗過澡,他光着身子坐在牀上,看我盯着他的身子,他從一旁扯過圍巾,用力擋住自己:“鄒鄒好色。”
他撇撇嘴,一臉嫌棄。
我被他氣的語無倫次,隨口冒出一句:“你怎麼和你爸爸一樣。”
他小小的身子抖了一下,我立刻噤聲,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拉過圍巾幫他擦身子。
歡歡看起來很不開心,低垂着頭不說話,盯着海綿寶寶的牀單發呆。
幫他擦過身子,他翻過身子就要躺在牀上睡覺,看到他溼漉漉的頭髮,我嘆口氣,拿過毛巾幫他擦頭髮。
想起以前餘生每次洗完澡總是不喜歡擦頭髮,等着我幫他擦頭髮。
我總是跪在牀邊,一邊幫他擦頭髮,一邊抱怨他這樣會生病。
他總是無所謂的笑笑:“沒關係啊,反正有你在我身邊啊,我纔不擔心。”
我努力讓自己收回思緒,今天好像特別容易想起他,可能是因爲在電視裡偶然間看到他的樣子吧。
青洋曾經問過我,爲什麼明明那麼喜歡餘生卻放棄的那麼徹底。
我沉默不語。
喜歡的多深刻,心灰意冷時放棄的就有多徹底。
幫歡歡擦過頭髮,他穿着自己的卡通睡衣,伸手就將自己的黑白奶牛睡帽扣在自己的頭上,縮進被子裡。
“來,躺好,媽媽給你講故事。”幫他掖好被子,我在他身旁坐下。
щшш¸ тт kān¸ ¢O
拿過手邊的《小王子》,我翻開書,放鬆自己的神經,緩緩開口:“小王子很愛他的玫瑰,可是他卻很難過,他不知道自己的玫瑰到底是不是喜歡他的,於是他選擇離開了自己的星球……”
晚上青洋回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聽到開門聲,我坐起身,穿好拖鞋,披了件薄外套拉開門。
因爲兩年前的那次意外,青洋不顧我的堅持,讓我和歡歡搬進了他的公寓。
兩年前的某天晚上,歡歡因爲吃壞了東西一直在發高燒,我抱着只有兩歲多的他在夜裡跑過了很多家附近的診所。
可是沒有人願意開門。
看着懷裡的歡歡因爲高燒已經隱隱發青的臉,我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撥打青洋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青洋,歡歡他發高燒了,診所都不肯開門。”
我的聲音因爲慌亂帶着鼻音,他聽了之後慌忙問我在哪裡,還要我不要擔心。
“青洋,怎麼辦,我該這麼辦?”
他輕聲安慰我,帶着哄小孩子的成分:“沒事的,你現在留在原地不要動,我馬上過去找你。”
站在漆黑的夜裡,我摟緊了懷裡低咳的歡歡,站在法國陌生的街道,第一次感覺到深深的無助。
突然,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從一旁跑了過來,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搶過我手裡的包包轉身就跑。
爭執的過程中,我被他推倒在地上,身上穿着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膝蓋紅腫一片,還在向下滴血。
我忍着痛站起身,懷裡的歡歡開始大哭,我看
着他因爲哭泣憋的通紅的臉頰,心疼不已。
錢和手機都丟了,我只能待在原地焦急的等着青洋來接我們。
終於,刺眼的車燈打在臉上,青洋搖下車窗,示意我上車。
到了醫院,一直等到歡歡的體溫在藥物治療下慢慢降了下來沉沉睡着。
“小舟,你的腿怎麼了?左邊的臉頰也腫了?”
剛纔的燈光很暗,又因爲擔心歡歡,所以青洋並沒有注意到我現在看到我身上的傷,一張臉沉了下來。
他從醫生那裡借來碘酒和棉籤,拍了拍牀邊,讓我坐下。
“怎麼受傷了?”
碘酒擦在傷口上,我痛的齜牙咧嘴,看他陰沉的臉色,小聲嘀咕:“我……剛纔被一個男人搶了包包,錢和手機,還有鑰匙都丟了。”
他擰了擰眉,若有所思。
幫我塗好碘酒,他放下手裡的東西,又看了眼熟睡的歡歡:“我就說讓你和歡歡搬來和我一起住,你死活不聽,現在好了吧?小舟,一會兒離開醫院你和歡歡搬去我那裡,這次沒得商量。”
一向溫文爾雅的青洋強硬起來,讓我不知道如何拒絕,所以只能在離開醫院後抱着歡歡和他一起回家撬鎖開門收拾好行李,向房租阿姨退房帶着歡歡搬去了青洋的公寓……
走到門口就聞到了濃郁的酒氣,青洋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看上去已經喝醉了,手搭在玄關處的櫃子上低着頭。
“青洋?”我試探性的開口叫他,他的肩膀輕顫,慢慢擡起頭,一臉迷離。
他白皙的臉頰泛起潮紅,換好鞋子,他踉踉蹌蹌的走到我面前,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小歡已經睡了?”
我點點頭。
“剛纔給他講了故事,已經睡着了。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吧?先去洗個澡吧,我幫你泡杯蜂蜜水解酒。”
“好。”他鬆開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向自己的房間走。
我打開餐廳裡的燈,然後幫青洋泡了杯檸檬水,過了一會兒我走到他的房間門口,伸手敲了敲他的門。
“青洋,你洗好澡了嗎?我可以進來嗎?”
沒有聽到裡面有流水聲,我又敲了敲門,看到門沒有鎖,我打開門,走了進來。
裡面沒有開燈,突然一個身影冒了出來,頭頂被一片陰影籠罩,我慌忙的丟掉了手裡的玻璃杯,向後退步。
腳被一旁的地毯拌到,身子直直的向後倒去。
“小舟!”寂靜的房間裡青洋的聲音顯得更加突兀。
他用力扯過我的手,被我的慣力影響,兩個人倒在了牀上。
青洋剛剛洗過澡,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頭髮還帶着雨水,鼻間染上一層薄薄的水汽。
我的頭靠在他懷裡,一隻手緊緊的拽住他胸口的衣服,被我一拉,領口完全敞開,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胸膛。
“那個……”我吞了吞口水,觸電般鬆開手。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慌慌張張的坐起,手腕卻被青洋拽住,本來已經離開的身體再次彈了回來。
“小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