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一臉好奇,青洋卻只是抿着脣笑了笑,看他的笑容看的我發毛,我動了動胳膊底下的柺杖,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看我很累,便也只是站起身,嘴裡碎碎念着讓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小心,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話。
我仰頭看着天花板,這段時間,我聽他說這些話聽的耳朵都快長繭子了,於是,我真的伸出手,裝模作樣的掏了掏耳朵。
“怎麼了?”他扁扁嘴,挑了挑眉。
“聽你說這些話,我耳朵疼。”抱怨的反抗,結果只是看到他背對着我,轉身揚長而去。
從包包裡拿出手機,剛纔青洋說的話讓我的心裡突生好奇,我記得那天我從摩托車後座上摔下來的時候,李蒙他也沒受傷啊?難不成是害我摔倒,他心生愧疚?
可是以他的脾氣,他也不是那種臉皮薄的人啊!還真是奇怪。
“喂?姐?”電話那端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
我小心的將手裡的柺杖放到一旁,坐直了身子。
“你也太沒有良心了吧?我可是因爲你才成了鐵柺李,你怎麼連個面都不露,你這小子也太不講義氣了!”
他支支吾吾的說了幾句話,電話那端有很多雜音,最後,他只是又說了幾句話就掛掉了電話。
我看着被掛斷的電話,撇撇嘴。
慢慢的站起身,拄着柺杖想要去倒水,青洋剛好走出來,柺杖歪了一下,眼看着身子就要直直的摔到地上,一雙大手牢牢的拽着我的衣服,將我帶到了懷裡。
此刻,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動作曖昧極了,我的整個身子被他圈在懷裡,離得近了,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味,他的個子比我要高出很多,他的身子撐着我,可以感受到他傾身過來的強大氣勢,壓得我喘不過氣,呼吸直直的噴到額頭上。
灼熱的溫度漸漸的傳到了面頰上,我垂了垂眼簾。
我的雙手抓着他的肩膀,四目相對,我下意識嚥了口吐沫,他扶着我慢慢起身,將柺杖放到我的胳膊底下。
“你幹什麼?”
“我想喝水。”被他扶着坐下,我將柺杖放到一邊。
他走到桌子旁邊,拿起水杯幫我倒水,背對着我,修長的身形挺立着,倒完水,他走過來,將水杯遞給我。
我笑笑,拿過水杯大口大口的喝着水,一直將杯子裡的水喝完,喉嚨裡才微微好轉,舔了舔脣瓣,將水杯放下。
他隨意的靠在櫃子上,雙手環抱在胸前,微揚着脣。
“小舟,你有什麼打算?還回不回國?”他嚴肅的看着我,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
我仰着頭,回國是肯定要回去的,只是,現在的我還不想回到那個傷心的地方。
等到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的雙手不經意間已經放到了自己的小腹處,曾經,這裡孕育着一個小生命,可是因爲青風,我的孩子沒了。
眼睛裡劃過一絲不甘,我鬆開手,直直的對上了青洋的眼睛,慢慢的,視線滑落,盯着他衣服上的第二顆衣服釦子。他白色的領口處有一個黑色的污跡,看到我擡眸看他,他抿着脣,緊緊蹙着眉。
“總監,你想要青藤公司總裁的位置嗎?”
空氣裡突然沉寂了下來,房間裡只有掛着的鬧鐘在左右擺動着,偶爾發出細微的輕響。
末了,他擡着頭,眼睛盯着天花板:“如果可以的話,當然。”
“以後我幫你。”我衝他伸出左手,手指微微彎曲,他和我的手相握。
他右邊的嘴角輕扯,然後劃過一個好看的弧度,笑起來的時候,右邊的臉頰微微塌下去。
他伸出手,表面上看起來漫不經心的和我握了握手,我卻知道在我們的心裡,我們彼此早就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
等到能夠自己扔掉柺杖,回學校繼續上課的時候,已經到了兩個多月之後,青洋本來還讓我呆在屋子裡,可是在屋子裡自己一個人呆的久了,都快要憋出病了。
我動了動自己的腳踝,然後還在青洋麪前踢着正步走了幾圈,伸手攏了攏頭髮,喜笑顏開:“怎麼樣?已經可以回學校繼續上課了吧?我再不去學校,老頭要讓我掛科了。”
我扁扁嘴巴,看着天花板欲哭無淚。
租的房子在一個臨路的小衚衕裡,我走到窗戶口,打開窗戶,一陣風吹來,有沙子眯了眼睛,我擡手,揉了揉眼睛,對着窗外伸了伸懶腰,空氣裡帶着濃郁的香氣,臨街的西式圓形小房子上灑滿了金黃色的碎光,在陽光下更加栩栩生輝。
“以後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和李蒙一起胡鬧了。”他喝了口咖啡,品了品,腕上多了一塊手錶。
白色的表框,黑色的錶帶,精緻的碎鑽點綴在錶帶的周圍,拼出了Q的字母,我盯着他手腕上的手錶,將雙手撐在陽臺的欄杆上,背對着窗戶,任陽光灑滿窗臺,樹葉的剪影時長時短,很愜意的午後。
“我知道了,青總監,您就別板着臉了,來啊,笑一個。”我伸長手臂,往前走了幾步,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臉頰,幫他扯出一個笑容。他伸手擡了擡眼鏡,臉上飄起兩朵紅暈。
等到回學校的時候,突然接到了李蒙的電話。
他小心翼翼的詢問我在哪裡,然後約我在學校見面。今天的天氣比較好,我戴上太陽鏡,穿了一件純白色的長裙,坐在學校裡樹下的長椅上。
有些發睏,等了十多分鐘還沒有看到他的人影,我閉上眼睛,將頭靠在長椅上,手臂墊在腦後閉上眼睛打盹。
“小舟,我想死你了。”肩上一抖,我嚇的身子微顫。
他摘掉我眼睛上的太陽鏡,我皺皺眉,瞥了他一樣,拍掉他的手。
他伸長脖子環顧了四周,看到沒人,才悠悠的坐下,小心的湊到我身邊,一隻手慵懶的搭在我的肩膀上,輕附到我的耳邊:“姐,我決定了,以後我還是和你保持距離吧。”
“怎麼了?我那麼可怕?”
他將自己的臉伸到我面前,讓我看他的臉。仔細看了,才發現,他本來白皙的皮膚上有幾個淺淺的淤青,我伸手用力的戳了戳。
“痛啊!”他狠狠瞪我一眼,縮了縮身子,一臉哀怨。
“你這臉怎麼了?幾天沒見,還換造型了?”我伸手讓太陽鏡在指間來回轉動。
一段時間沒見,他本來黑色的寸板頭變成了板栗色的波浪卷,聽我這樣說,慌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髮。食指和大拇指輕輕的握着下巴,自戀的笑:“怎麼?是不是又帥了?”
想了想,我仰着頭。
“你不會是和青洋打架了吧?”白了他一眼,我靠在長椅上,望着校園裡來來往往的學生。
遠處走來一對情侶,女生溫柔的挽着男生的手臂,看兩人的衣服,兩人應該穿的是一身情侶衫,溫暖的陽光和綠色的光景相互映襯着,兩個人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反正,我決定忍痛割愛了,太嚇人了,你好危險。”他撇撇嘴,低垂着頭,從我手裡奪過太陽鏡,自己拿在手裡把玩。
從那以後,確實很少見到李蒙,由於課程的緊張,我直接辭去了在咖啡館裡的工作,將精力全部放到學習管理上。
青洋看到我的腿已經恢復了,簡單的收拾好行李就搬出了房子裡,有時候自己一個人晚上回來,孤單的感覺漸漸襲擊心臟,一種無聲的寂寞空落落的佔據在心裡。
在法國的日子雖然枯燥乏味,但是學到的東西卻讓我能夠在公司裡的管理方面積累了經驗,以前對法語根本一竅不通的我現在卻可以熟練的通讀法語資料。
轉眼間,兩年的時間在指間一瞬即過,當順利拿到領導管理證書的時候,我笑的像個孩子。
如果,不是接到父親的電話,我想我是不會回國的。
在電話裡,父親的聲音蒼老了許多,他在電話裡一直嘆氣,到了最後只是說了一句:“丫頭,回來吧。”
剛來法國的時候,被老闆罵,我沒有哭。在看不懂法語跟不上教授講課速度的時候,我沒有哭。即使是摔到了腿,我也還是沒有哭,可是聽到父親的那句話,就在那一瞬間,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滴落在手背上,暈開一片水霧。
坐在房子裡,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我抱着自己的雙臂。
就算是選擇逃避,也終於是要面對問題的。
當我和青洋說要回國的時候,他完全沒有驚訝,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舟,我就知道你是一定會回去的。”
我笑了笑,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心裡已一片平靜。
當自己真正的回到了榮市,看着這個曾經熟悉現在卻有些變化的城市,我努力的吸了口氣,讓新鮮的空氣通過口腔,吸進肺裡,一種真實的歸屬感襲來。
我沒有想到自己會那麼快遇見餘生,而且還是在那樣的情況之下。我曾經想象過多種重逢時的場景,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到,真正的重逢有那麼傷人,以及物是人非。
那天,我將把自己的行李拉回了以前住的房子,房子離公司很近,再加上和房東一直關係很好,於是很迅速的商量好了房租的價錢,將行李放進屋子裡,收拾好東西,我揹着包包去超市裡購物。
週六的國內,永遠是超市購物的高潮時間,我推着購物車在超市裡漫無目的的行走着,偶爾看到喜歡的食物,走到貨架前,從購物架上拿下食物。
等到從超市裡結完賬出來的時候,才意識到外面下起了大雨。無奈的抱怨着天氣的不給力,我手裡拎着沉重的購物袋,躲在超市外的屋檐下避雨。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
我不相信的睜大了眼睛,拎着購物袋的手用力收緊,那個曾經在陌生的國度裡,只能出現在我潛意識裡的人,好像沒有太大變化。
不,也不對,他的臉色更加的紅潤,動作更加的紳士,他的手裡舉着雨傘,雨傘下的女孩用力的向他站的位置靠了靠。
他就站在街角的咖啡館,和我之間只有一條路的距離,我卻清晰的知道,我們之間的距離,早已遙遠的不可跨越。餘生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襯得他的身形更加修長,身旁的青風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他的嘴角彎了彎,伸手環住了她的肩膀。
等到站起身時,那兩個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我低着頭,翻開手掌,掌心的勒傷很深,一道道紅色的痕跡霸佔了整個手掌。
垂頭喪氣的回到家裡,簡單的做好飯,下意識的盛了兩碗飯,將盛好的飯倒回去一碗,我才輕輕的勾了勾脣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