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醫院顯得更加蒼白,一羣身穿白色病號服的病人或微笑,或憂傷,擠滿了空蕩蕩的走廊。
公交車上暈倒的老太太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紅色的手術燈映在眼中,刺痛了瞳孔,瞳孔猛地一縮。
幫忙送老太太來醫院的一羣人早已一鬨而散。想來,是對現在社會上的“碰瓷”現象敬而遠之。
坐在醫院長廊上等待手術結束的時候,一杯咖啡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順着那雙修長白淨的手向上望去,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了視線中。
我盯着他那張乾淨又帶着書生氣息的臉,有幾秒鐘的失神。遠山眉微挑,四方臉上掛着平易近人的微笑,鏡框後的眼睛透亮,有些小巧的鼻子。如果,是個女生一定更加精緻漂亮。
看到我出神,他伸出左手向上推了推眼鏡,金色的框邊顯得整個人更加儒雅。
“你就不怕老太太的家人賴着你,讓你付醫藥費?”他在我身旁坐下,說話間直接把咖啡塞進我手裡。
我搖搖頭,下意識看身邊餘生送我的盒子,結果,身邊空蕩蕩的,心臟好像瞬間停掉了一樣。
“我叫青洋,剛從法國留學回來。”他的聲音很溫柔,只不過,現在的我無暇顧及,只是在擔心餘生送我的禮物。
手術燈熄滅,我緩緩站起身,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嘆口氣。
那個老太太已經甦醒過來,被護士用病牀推了出來,我和那個男子緩緩跟着病牀走進病房裡,空氣中,只剩下我腳上的高跟鞋與地面發出的摩擦聲。
等到護士簡單的和我們交代了幾句,我走到病牀前,還未開口,老奶奶拉過我的手,她說話的語速很慢,手上有厚厚的繭:“乖孩子,還好,有你這樣善良的人,等到有機會,奶奶讓奶奶的孫子好好謝謝你。”
我微笑着說不用,老太太握着我的手漸漸用力,推辭不掉,我只能點頭同意。
從醫院走出來,我的整張臉都垮了下來,或許是喝了咖啡的緣故,本就失落的心變得更加苦澀。
外面颳起了大風,青洋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客氣的道謝,臉色微微好轉。
“你心情不好?”他的腳步很慢,刻意放慢了速度等我。
“
丟了很重要的東西。”
“是一個盒子嗎?剛纔下公交時我幫你撿到放到了自己的車裡。”他的尾音裡帶着一絲驕傲的意味,連帶着步速也加快。
我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跟着他去了停車場,他走到一輛紅色的車前停住,拿出鑰匙開鎖,從車裡拿出了餘生送我的那個盒子。
“這個盒子,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看了看盒子,自言自語。
失而復得的喜悅讓我迫不及待的在面前打開了盒子,一副完整的星空拼圖出現在面前。
餘生曾說過,我那麼文藝,一定很適合星空拼圖。原來,他那樣的人也會這樣細心的記得我的喜好,以及答應我的承諾。
餘生,這夜晚燈火闌珊,你頭頂是否一樣星空璀璨。
正當我處在餘生送我禮物的興奮熱潮中,身邊的人突然冒出一句話讓我愣在原地。他微勾脣角,俊美的側顏在月光下顯得更加溫柔:“才幾年沒回來,榮市就變化這麼大啊。”
看到他那麼驚訝,我轉過身,伸長了脖子左右張望了一圈,女漢子的氣質展現的淋漓盡致。意識到行爲舉止的不妥,我伸手取下他搭在我肩上的外套,紅了臉頰,遞還給他。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陪我在市中心轉一轉?”他的聲音有着一種無法讓人拒絕的魔力,我將星空拼圖塞回盒子,用力的點點頭,雙手抱緊了盒子。
世界上有多種相遇,最美好的大抵莫過於,萍水相逢相見恨晚,當得知青洋平日裡閒暇時間的愛好是看書曬太陽,我興奮的笑着,像是相逢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路走着交談下來,竟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區附近。
“青先生,我家到了,我先回家了,有緣再見。”我朝他揮揮手,吸了吸鼻子,向上拉了拉領口。
人還未走遠,就聽到身後傳來的溫柔嗓音:“還不知道小姐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腳步微頓,緩緩轉過身,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我叫江小舟,我相信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後來和蘇泉談起這件事情,蘇泉拉着我的手,輕輕嘆口氣,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慢悠悠的開始了“蘇氏推理法”。
所謂的“蘇氏推理法”,就是身爲大作家的蘇泉在寫各種言
情小說之後自己總結得出的一些戀愛宿命論。
她一本正經的站起身,在我家不到四百平米的小破屋裡,轉了不下五圈,雙手背在身後:“舟舟,相信我,你和那個男人今生一定有着說不完也解不開的宿命糾纏。
我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心不在焉,暗自裡,卻下意識的後悔着自己沒有打聽他的星座屬性以及戀愛狀況。如果,知道了他的星座,我肯定可以義正言辭的告訴蘇泉,那只是她的小說言情套路,對於現實,完全不適用。
只不過,我只知道他的名字,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我想,如果真的有宿命論的話,我和餘生大概就是宿命中的朋友,只適合相識,卻無緣到老。
我用了整整一晚上的時間完成了餘生送我的星空拼圖,雖然,拼圖的效果不太好,不過深藍色的背景以及那星空上點點繁星卻讓人的心情好了起來。
睡前,看了眼手機上的星座更新。明天,雙子座會有意外的桃花運,適合配對的星座是獅子座。將手機扔到牀邊,裹着夏涼被沉沉睡去。
熬夜的後果,就是早上起來洗漱時,透過鏡子,我看到了一張幽怨死氣沉沉的臉。蓋了厚厚的粉底,我纔敢出門去公司上班。
今天的公司裡,到處瀰漫着八卦的氣息,空氣裡流蕩着的喧鬧因子,害我以爲女王青風總監不在公司。
直到熟悉的聲音通過長長的聽筒傳過來,我才掛上自己的工作證,去休息室衝了兩杯黑咖啡,送進了女王的辦公室。
習慣性的敲了敲房門,女王大人不耐煩的聲音傳了出來,我暗自抱怨着,再這樣下去,我的耳膜遲早要被女王聲音超強大的穿透力給刺破。
辦公室裡坐着一個背影很好看的男人,我低垂着頭將兩杯咖啡靜靜的放在了桌子上。
“你憑什麼現在回來和我爭,這個項目本來就應該是我的,你知道爲了這個項目我付出了多少精力嗎?”女王忽然站起身,雙手用力拍向桌面,我被嚇的雙手發抖。
熱咖啡差一點就濺到了我的手背上,我將手放到了胸口,懸在胸口的心臟放鬆下來時,我的眼睛偷偷瞟到了坐在與女王大人同樣高貴的黑皮椅上的男人。
那男人,分明是昨晚和我有一面之緣的青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