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我的手裡接過玻璃杯，又幫我倒了杯水。
想到肚子裡的孩子，我伸出手輕撫上自己的肚子，原來這個小生命已經來到我的生命裡一個多月了，輕輕的撫摸着它，我露出了笑容。
不過，餘生他會想要這個孩子嗎？他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會怎樣做？會不會開心？還是會選擇不要這個孩子？
“我媽媽現在怎麼樣？”
“還不錯，伯母知道了你有寶寶的事情，她很開心。”
我陷入了沉默，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餘生來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青洋看我心情不太好，一直在病房裡陪我，起初看到母親醒來的時候，我撲到她懷裡抱着她哭，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讓我不要哭。
一個多月沒有見，餘生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他穿了一身修身的風衣，頭髮有些凌亂，額頭還掛着幾顆晶瑩的汗珠。
看上去像是剛下了飛機就來到了這裡，一路的風塵僕僕。
“情況怎麼樣？”他將手裡的行李順手扔在角落，走到我身邊，卻是問身旁的青洋。
“餘生，麻煩你了，在國外出差還要你趕回來。”病牀上的母親笑了笑，抱歉的看向餘生。
餘生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身旁的青洋。
“醫生說伯母需要進行一系列的治療，最重要的還是要趕快進行手術，不過……”青洋看了眼母親，欲言又止。
“跟我出來，江小舟，你也出來吧。”餘生擡腳就向外走，我也跟在身後。
“伯母的病情……如果要進行手術的話，風險也很大。”
我的肩膀輕顫，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了緊。
“手術成功的機率是多少？”
“百分之三十。”
我將身體靠在牆壁上，用力的呼吸，想要止住眼眶裡的眼淚。
“我不同意進行手術。”我對着身旁的兩人說道，手術成功的機率太小，我不想看到媽媽死在手術檯上。
“你能不能冷靜點？江小舟，不要那麼幼稚好麼？”餘生看着我，他的眼裡佈滿血絲，看上去很疲憊。
我冷冷的看着他，笑出聲：“你不就是想報仇嗎？餘生，你一定很希望手術失敗對吧？”
看到我這樣說話，餘生生氣的扣着我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青洋走上前，分開了我和餘生，他拍拍餘生的肩膀：“你和小舟你們兩個好好談談，我就先走了，小舟有身孕了，你多讓讓她，要理解她的心情。”
餘生驚喜的擡起頭：“真的？你懷孕了？”
他將我摟進懷裡，青洋才放心的離開，不知道爲什麼，我看到他的背影，總覺得那個背影好落寞。
“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將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我的肚子上。
“一個多月了。”
他的手微抖，甩開我的手，站在我面前冷笑：“一個多月？江小舟，很好啊，這個孩子是誰的？”
我忍住憤怒，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臂：“當然是你的啊。”
他伸手扣住我的下巴：“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江小舟，我們離婚吧。你媽的醫藥費我已經付過了，後續的事情我也會負責，離婚協議書我會隨後給你。”
餘生鬆開手，我的身體貼在了牆壁上，看着他越走越遠的身影，我緩緩俯下身子，雙手用力的環住自己的肩膀。
他居然覺得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有透明的液體滑落，我擡手慌亂的擦去，然後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餘生呢？”看到我自己一個人回來，母親坐起身，向身後望去。
“他公司裡還有些事情，他先回去了。”
我幫母親墊好身後的靠枕，然後坐在牀邊幫母親削水果。
“舟舟，你實話告訴媽媽，你和餘生在一起，你幸福嗎？雖然你現在有了他的孩子，但是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不幸福的話，我和你爸爸都不會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
我看着眼前對我微笑的人，緊緊的抱住了她。
“看看你們娘倆，真是的，我就去了趟廁所，你們兩個這是在幹什麼？”
我從母親的懷裡擡起頭，他走過來，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
之後，我和餘生都沒有再提過那件事情，他也會經常來醫院，雖然很少和母親父親說話，但是他總是會在醫院裡和醫生討論母親的病情。
我們之間都彼此心照不宣的沒有開口提孩子的事情，偶爾同時出現在病房，也很少說話，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父親在看到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情況時，也詢問我，我們兩個怎麼了。
我也很想知道我們兩個之間爲什麼會走到這種地步，可是沒有信任的婚姻，大概都會破碎的吧。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兩個多月，直到有天在我回家時，他將一張離婚協議遞給我。
“餘生，我肚子裡的寶寶真的是你的。”我有氣無力的盯着眼前的人，他不看我，盯着地面。
“江小舟，或許我們根本就不應該在一起。”
那天的之後，他還說了些什麼我已經記不得，只是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我希望在此之前，你能夠替我隱瞞，在我爸媽面前假裝和我很幸福。”
他沒有說話，轉身就向書房裡走。
站在原地閉了閉眼，我拉開門轉身向外走，手腕上的玉鐲泛着別樣的亮光。
餘生雖然那天沒有同意，可是每當在醫院裡我們兩個人都在的時候，餘生都會表現出我們兩個關係很好的樣子。在母親的病情治療方面，他確實幫了我很多。
我沒有想到秦玥會來找我。
她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我的電話，然後約我去咖啡館喝咖啡。
當我到達約好的地點時，她已經坐在臨窗的位置喝起了咖啡。她的手邊放着一把吉他，我走過去，和她禮貌的打招呼，在她對面坐下，點了杯卡布奇諾。
“秦小姐，你約我出來有什麼事情嗎？”我將包包放在身側，直接表明來意。
“我覺得你和我師父不適合，而且我問過他對你是什麼感覺，你知道我師父他怎麼說嗎？”
我沉默，沒有反問她，反正她總會讓我知道答案的。
“他說，無可奈何。”
抿
了口咖啡，心臟處傳來的疼痛讓我伸手輕撫了胸口，我擡起頭，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了。”
拿起包包轉身就走，不想讓她看到我臉上的狼狽。
走出咖啡館，我站在街道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輕輕嘆息，或許我和餘生終於走到了最後一步。
給餘生發了條短信：我有事找你，看到速回家。
下定了決心，我一步一步向家裡走去。
回到家裡，找出了不久前餘生遞給我的離婚協議，仔仔細細的看了上面的內容，所有的財產部分，他對我很周到，周到的讓我想哭。
他回到家，我幫他做了一頓飯，看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我們就這樣沉默着。
一直到吃完飯，別墅裡依舊很安靜。
“餘生，我們分開吧，我們或許在一起真的是個錯誤。”
“江小舟，你是不是想要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還是你覺得有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心生愧疚，覺得對不起我？”他大手一揮，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
我愣在了原地，向後退了幾步，被椅子絆倒，跌坐在地上。
時間彷彿靜止了下來，就連嘟嘟也害怕的躲在自己的窩裡，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們兩人。
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喜歡了他這麼多年，而他從一開始就只是把我當成復仇的工具……
我看着眼前一臉冷淡的男人，他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雙腿疊放。陽光從落地窗裡照過來，襯的他淺茶色的眸子更加透亮。
“餘生，我們離婚吧。”我從地上爬起，腳踝處傳來一陣疼痛。
前一刻還在瀰漫的戰火再次被迅速點燃，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用力的擡起我的下巴：“江小舟，你現在和我說同意離婚？利用我之後，就想這樣一走了之嗎？”
我冷笑，究竟是誰利用了誰？我只知道，眼前這個讓我曾經愛到骨子裡的人，現在令我恨之入骨。
原來，愛和恨之間的界限，真的很容易便被逾越。
看着我不說話，他手下的力度漸漸加大。
然後，他的手緩緩下移，落在了我的脖頸間，我驚恐的睜大雙眼，雙手死命的拍打着他的手臂，感覺快要窒息，胸腔裡可以呼吸到的空氣越來越少，眼裡竟然滑落出透明的液體。
突然，他鬆開手，背過身：“江小舟，你以爲，我們之間，就真的可以這樣結束了嗎？不想你母親死的話，你最好乖乖聽話，選擇繼續和我在一起。”
我再次跌坐在地上，看着地板上的一片狼藉，沉默。
末了，他似笑非笑的擡眼看了我一眼：“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去向青洋求助，對了，或許榮辰他也願意幫助你。”
我撿起地上靜靜躺着的離婚協議書，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緩緩站起身，竟覺得心如止水的平靜：“餘總，當初的結婚，連一個承諾都不曾給我，現在竟然捨得給我一張離婚協議書，我該謝謝你。”
我拿起桌子上的筆，瀟灑的簽好自己的名字，放在桌子上，幾乎是像風一樣落荒而逃。
身後的別墅裡，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我加快了腳步，向醫院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