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自己是怎樣離開餘家老宅的,只是我和餘生再也沒有見過面。獨自一個人提着行李箱走在街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突然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手機突然震動,我慌忙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是餘生發來的短信。
“去法國前,你就先回我們家住吧,你放心,這幾天我不會回家。”
我麻木的將手機塞回大衣口袋裡,撥通了青洋的電話。
“小舟?”
“總監,我們什麼時候去法國?”
那邊停頓了一下,我聽到青洋在翻東西。
“恩,你已經決定好了?我們後天的飛機,既然你決定好了,後天上午七點,我們直接機場見面,機票我已經買好了。”
回到家裡,我站在玄關處看着整座房子。
熟悉的擺設,沒有什麼變化,就連我們兩個人買的情侶拖鞋還並排放在一起,朝着門口的方向,可是爲什麼我就是突然覺得寒冷呢?
是因爲餘生不在嗎?
我靠着門緩緩的蹲了下來,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一邊掉,我一邊安慰自己,反正是我先要離婚的,沒有了孩子,沒有了他,以後,我只不過是又重新回到一個人的生活。
忽然看到手腕上戴着的玉鐲,這是餘家的傳家之寶,從餘生幫我戴上的那一刻,我就一直都沒有取下來,賭氣的想要把鐲子取下來,結果怎麼都取不下來。
最後,手上紅了一片,玉鐲還是老老實實的戴在手臂上。
之後的三天,我每天都悶在家裡,過得像行屍走肉一樣,睡醒了一臉迷糊,餓了就撕了兩包方便麪煮煮,一直吃到看見方便麪就想吐,吃完就繼續睡。
以前,也沒覺得這個別墅有多大,現在突然只剩自己一個人,就覺得整座別墅空蕩蕩的。
去機場前的那天,我買了厚厚的法語詞典塞進行李箱裡,雖然身旁有法語很好的青洋,但我總不能一直拖他後腿啊……
……
安靜的咖啡館裡,臨街的窗戶坐着兩個男人。
來來往往的服務員路過的時候,總會伸着脖子看了好久。
“你同意小舟和我一起去法國?”青洋拿着勺子攪拌着杯子裡的咖啡,一邊攪拌咖啡,一邊斜眼看着對面的男人,觀察他的表情。
自從走進這加咖啡館坐下後,餘生就一直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窗外,害他以爲窗外有什麼吸引人注意的物件,可是盯着窗外看了好久,也沒有發現有什麼有興趣的東西。
咖啡都喝了好幾杯了,對面的男人卻還是遲遲不肯開口。
終於,還是他耐不住脾氣,率先打破沉寂。
“我們之間的事情,大多你都知道,這次又出了孩子的事情,她受了不小的打擊,所以我怕我不同意的話,她又會做出什麼傻事。”
他自嘲的笑了笑,那種痛苦是青洋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餘生。
“哥們兒,我以前也沒少讓你幫我忙,不過,這次還是要麻煩你了,在法國好好照顧她。你別看江小舟平時那麼女漢子,她遇到什麼事情了
就自己一個人硬撐着,如果有些時候你執意按她說的,就會忽略她很多事情。”
青洋放下手裡的咖啡杯,雙腿疊放,認真的聽他說話,默默的在心裡記下。
毋庸置疑,讓青洋不能否認的是,餘生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江小舟的人,他比他要知道的多很多。
“她不開心逞強的時候喜歡咬嘴脣,喜歡喝奶茶,同情心特別氾濫,不喜歡英語和數學,最喜歡的顏色是紫色,她大學沒有考過英語六級,所以到了法國,你一定要在她身邊跟着,她有什麼需要是一定不會跟你說的,就喜歡自己一個人死撐着。還有啊,她不開心的時候你只要給她買一些比較文藝的小裝飾品她就會開心了,或者帶她去美餐一頓,她半夜的時候喜歡踢被子,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這件事情的,但是我怕她去了法國半夜睡覺總是一個人踢被子……”
青洋看着對面的男人,突然覺得心裡很難過,後來他才明白,那是因爲餘生比他更愛江小舟的緣故。
“既然這樣,爲什麼不叫她留下,或者和她一起去法國?”青洋抿了口咖啡,咖啡早已經涼掉了,淡淡的苦。
餘生只是淡淡的笑,然後搖了搖頭。
“我最瞭解她的脾氣,她的倔脾氣一上來,誰都沒辦法。或許,暫時先分開,對我們兩個人都好。”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青洋拍了拍他的肩膀,讓餘生放心。
最後,餘生只是附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句話……
……
去法國的那天,我拉着行李箱,站在玄關處看了好久,每個人都對自己習慣的地方產生依賴,我們稱之爲懷舊。
最後看了眼裡面,我彎着身子把自己穿的那雙情侶拖鞋放好,站起身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關上門,快步走過院子,跨出別墅最外面的大門。
我在心裡默默的對着這座別墅告別,再見。
到達機場的時候,青洋早就已經等在了那裡。他穿了一身灰色的格子大衣,脖子裡圍着一條紅色的圍巾。
“來了?走吧。”他紳士的拉過我手裡的行李箱,將兩張飛往法國的機票遞給我。
一直到坐到飛機上,我還處於一種不可置信的狀態。
那種不真實的感覺緊緊包圍着我。我抱着那本厚厚的法語詞典,認真的翻閱着,青洋拿過我手中的詞典:“你看這些幹什麼?”
“我可是一句法語也不會啊,你總不能讓我就這樣跟着你去法國吧,對了,惡補了幾天,才只能記住幾句簡單的法語,對了,那個你好是什麼來着?”
我緊緊皺着眉,努力在腦海裡搜索之前背過的法語。
“Bonjour?”
“對對對!就是這個!之前明明記得很熟的。”我咬了口麪包,繼續翻詞典。
“其實你不用這麼刻苦的,不是還有我嗎?”他伸手敲了敲我的腦袋。
我低垂着頭,用力的平復自己內心的躁動。
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青洋他就很喜歡對我做一些很親密的動作,比如摸腦袋,或者敲腦袋。
“我們兩個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一起吧,而且我不太習慣依賴別人,總覺得自己學會了比較好。”繼續一邊看詞典,一邊低頭啃麪包。
在飛機上翻了一會兒詞典,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我合上詞典,將頭靠在身後的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等到感受到身邊有人在搖我的手臂,我緩緩醒了過來,伸手揉了揉眼睛。
“小舟,我們到法國了。”他微笑着望向窗外,我跟着他微笑,點點頭。
下飛機,打車,在機場的時候,我還遇到了一個特別漂亮的外國小男孩,一頭黃色的波浪自然捲,大大的眼睛,穿了一身揹帶褲,腳上蹬着一雙黑色的小皮鞋。
轉移了視線,我一路上跟着青洋,青洋將我直接帶到了我們學習的地方,是在法國一所經濟管理專業比較出名的高校。
“我們要在這裡學習哦?好美啊!”望着眼前典雅的西方建築,我感嘆。
青洋一邊領着我在學校裡轉,一邊和我介紹要教我們學習的老師。
“也就是說,我們要像這裡面的學生一樣每天在這上課?感覺好喜歡啊,最喜歡的就是大學裡的時光了。”我樂呵呵的笑着,青洋無奈的看了看我。
突然,想起些什麼,我轉過頭,伸手扯了扯青洋:“總監,我們來這裡學習是自費還是公司報銷啊?”
“放心了,我都把一切安排好了,你就安心的在這裡學習吧,好好放鬆一下心情。”
“總監,你真是最好的上司。”
“對了,上司用法語怎麼說來着?”我探着身子,走到一個長椅前坐下。
“dirigeant or leader。”
我伸手衝他翹起大拇指,他不好意思的微低頭,向上擡了擡眼鏡。
“小舟,我們在這裡學習,要學習好久,所以……”
“我知道,我可以。”露出了臉上的酒窩,我自信的微笑。
雖然我的法語很糟糕,英語也不好,可是我堅信只要我好好去學習,一定可以在法國有所收穫。
“小舟,你和餘生你們離婚了?”
“已經決定了,不過應該要等到我回國之後,才能正式辦理手續吧。”我輕晃雙腿,笑容明朗。
時間靜止了,我以爲他肯定會像以前一樣,安慰我,或者讓我和餘生仔細考慮,不過這樣也對,其實有很多事情局外人也不好多插手。
之後,我拉着行李和青洋一起去了他租的房子。
房子在我們學習的學校附近,是三室兩廳的房子,雖然起初我很猶豫,不過想了想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和青洋在一起,兩個人也能相互有個照應便也同意了。
來到房子之後,我說要和他平攤在法國的房租,他拒絕,在我的堅持下,他最終同意。
“總監,你知道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咖啡館招人的?我想在學習的間歇去咖啡館找份工作。”
“你要去工作?我有時間幫你問問吧,我在這裡也有不少朋友。”他笑了笑,將行李拉到角落裡,開始動手打掃衛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