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出了九王府,騎了一匹快馬一路出了城,因爲有九王府的令牌,蘇岑出九王府極爲容易,不過半個多時辰,就到了七行山下。四周烏鴉鴉一片,只有冷風拂過,格外的死寂。
蘇岑安撫了馬,綁在了密林深處,才悄無聲息地朝山頂而去。她推測着當初那斗篷人離開木屋的時辰,這個時候,他應該是不在木屋的,她不確定雲落此時有沒有動手,如果沒有,那麼她要在雲落動手之前,攔住他。
這已經是最好的打算了,蘇岑想的最壞的打算,應該就是雲落已經動手,此時的情況,已經難以挽回。
蘇岑不想做最壞的打算,這隻會亂了她的心智。
蘇岑謹慎而行,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纔到了山頂,她藏在草叢中,遙遙望着木屋的方向。木屋裡沒有燭火,四周黑寂沉默,雜草被風吹過打在臉上,涼風徐徐,蘇岑不確定斗篷人是不是在木屋裡,所以也不敢貿然前往。
她耐心的感知着雲落的位置,卻毫無收穫。蘇岑環顧四周,想找尋到蛛絲馬跡,她想,難道雲落並沒有來?
只是下一刻,蘇岑知道自己到底是低估了雲落的行動力,突然,前方的木屋出現了一抹亮光,她眉頭蹙然一緊,下一刻木屋火光蒸騰而起,轉瞬間就化爲了熊熊大火。
蘇岑臉色微變,她沒想到雲落竟是抱着把木屋燒了的打算。
可他如此做,太過莽撞了,那斗篷人不在木屋裡倒也好,如果他在的話,恐怕雲落此行兇多吉少。更何況,他們上一次已經偷偷潛入過木屋一次,這一次,斗篷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讓他進去?恐怕,斗篷人也是做了準備的,雲落恐怕是遭了斗篷人的陷阱。
果然,火光還在燃燒,可雲落卻依然沒有出木屋。黑影一晃,蘇岑就看到一道身影出現在了木屋前,古怪地笑着,離得遠了,聽不到聲音,可的的確確是斗篷人。
蘇岑神色微變,知道再不出手,恐怕雲落只會燒死在裡面。蘇岑掌心一翻,拈了幾枚葉子,隨手一拋,擲向了四面八方,與此同時,片葉聲響起,沉悶的聲響在四面八方同時響起,讓斗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斗篷人猛地轉過身,開始環顧四周:“出來?沒想到你也來了,哈哈,是不是把那小金蛇送過來了?你快點出來,否則,你這手下就快要被燒死在裡面了?”
蘇岑邊吹着,邊隱藏着自己的身形,靈蛇的滑動地面的“沙沙”聲阻礙了斗篷人的判斷力,她眼底鋒芒攢動,越來越靠近木屋,斗篷人的神經繃緊了,顯然對這些靈蛇極爲畏懼。
蘇岑悄無聲息地到了木屋近前,木屋已經燒了不短的時間,還沒有靠近就發出讓人極爲不適的熱度。蘇岑知道自己的動作要快,一旦斗篷人發現那些都只是假象,反過來對付她的話,她根本沒有時間救出雲落。
蘇岑望着面前的火堆,闖了進去。
一進入燃燒着的木屋,蘇岑感覺四面八方都是蒸騰的火焰,她隔着火光,很快就發現被符咒困住的雲落,他瞪着眼拼命地想要掙脫出去,去徒勞無力。
雲落很快發現了蘇岑,蘇岑對着他噓聲,然後,迅速閉上了眼,催動玉符的靈力,猛地對着那些符紙一拋,頓時,那些本來困住雲落的符紙,突然彷彿失去了靈力,變成了普通的黃紙,瞬間化爲了灰燼。
蘇岑撈起雲落:“走!”
翻身而出,而他們剛滾出木屋,木屋轟然倒塌。
雲落眼底溢滿了懊惱與自責,從木屋燃燒起來到發現他根本走不出去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煩,他本來想替主子解決麻煩的,反而……讓自己身陷囹圄,讓主子冒險。
蘇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現在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符紙被毀,斗篷人應該已經發現了她的存在,果然,蘇岑擡起頭,就看到了斗篷人正站在不遠處,陰鷙地睜着一雙眸子,詭異地盯着她上上下下地瞧着:“沒想到……你竟然也擁有靈力,看來,是我小看了你,也是,那金蛇如果是你養的,你這個主人,自然是擁有更高深的靈力了。”
斗篷人眼神裡溢出的興奮,讓雲落覺察到了危險,想擋在蘇岑面前,渾身卻被燙傷,加上那些符紙的力量,讓他剛走動一步,就差點踉蹌地倒在地上。
蘇岑沒有回頭,“你先別動,我帶你回去。”
“回去?哈哈哈哈,我放他走啊,不過你留下來如何?”斗篷人的眼睛詭譎地落在蘇岑的身上,她似乎比那金蛇更能以最快的速度煉製他的蠱蟲啊。
蘇岑虛眯着眼,危險的一縮:“那也要你有這個本事。”
蘇岑擡起手指,快速地葉片放在脣邊,鼓動的聲響,讓那些靈蛇遊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只是,那斗篷人突然陰測測的一笑,從腰間突然抓下來一個木葫蘆,突然往四周一撒,暗黃色的粉末加上刺鼻的味道,頓時瀰漫開來。
蘇岑臉色一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傢伙倒是早有準備。
她沒想到這人竟然提前準備好了雄黃,蛇怕雄黃,靈蛇雖然是她幻化出來的,可習性卻依然保持着。她眯着眼,果然看到原本還在往斗篷人遊動的靈蛇停下了腳步。
四周密密麻麻的一片,空氣彷彿都靜止了。
斗篷人臉上的得意愈發濃烈,瞧着蘇岑,一步步靠近,蘇岑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向後不動聲色地退後了兩步,緊貼着雲落,壓低了聲音囑咐道:“一會兒我把他引開,你先走。”
雲落着急:“可……”
蘇岑加重語氣,“走,我自有辦法脫身,如果你不走,我反而束手束腳,我們兩個都走不掉。”她既然趕來,自然做好了準備,至少不能讓雲落死在這裡。雲落眼底的自責愈發濃烈,可也很清楚,此時的自己留下來根本就是累贅,他咬着脣,凝重地應了聲。
蘇岑等斗篷人又往前走了幾步的時候,突然再次吹起了竹葉聲,那些原本不能靠近的靈蛇,突然再次猛地躥了起來,幾乎形成了一道屏障,把斗篷人密密麻麻地遮住了起來。
蘇岑道:“走!”
雲落咬了咬牙,驀地一個轉身,就朝着一條路快速拔地而起,快速離開。而云落離開的同時,蘇岑也朝着一個方向離開,與雲落截然相反的兩條路,雲落是往山下跑,而蘇岑則是往山頂的盡頭跑去。
斗篷人扒開了自己臉上的蛇,用手快速捻起符咒,光芒一掠,就把近旁的靈蛇抖掉了。擡眼朝四周看去,就看到蘇岑消失在一角的身影,斗篷人想也沒想,就朝着蘇岑追了過去。
蘇岑腳下不停,爲雲落爭取最大的時間,她早就算好了,從她這個方向到盡頭的地方,是一處懸崖峭壁,而懸崖峭壁之下,卻是百尺深潭,即使跳下去,也不會出事。她敢跳,可不代表那斗篷人就敢,畢竟,她敢賭,可他不敢。有些人天生怕死,更何況,斗篷人身上帶着那麼多的蠱蟲,他要是真敢跳,到時候也把他那些寶貝全部都給淹死了。
所以,蘇岑根本就不怕逃不脫,她算準了一切,只是卻在懸崖峭壁前百米處,被斗篷人擋住了去路。
蘇岑讓自己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沉默地停在原地,看着眸仁陰鷙的斗篷人,“你倒是,繼續跑啊?”斗篷人的手裡開始纏繞着一截很長的紅繩,繩子的末端卻是一隻巨型的蠱蟲,蠱蟲長得很醜,離得不遠,蘇岑甚至能聽到蠱蟲的嘴裡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
斗篷人蹲下身,摸着蠱蟲的腦袋,眼睛卻是盯着蘇岑,“喏,看到了嗎?把她給我抓住了,今晚上……給你加餐啊。”說完,桀桀桀笑了幾聲,然後開始吹響了笛子。
蘇岑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心裡卻激起了驚濤駭浪,在蠱蟲一步步往前走,身上帶出了很多粘液,發出惡臭味,很顯然,佈滿了劇毒。
蘇岑不知道這斗篷人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弄出這麼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她攥緊了拳頭,餘光四處遊移,尋找着逃生之法。那蠱蟲越來越近,蘇岑眯着眼,決定賭一賭,只是她剛想動,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很快的聲響,就像是車軲轆滑動的嘩嘩聲,下一刻,腰間驀地出現一隻手臂,攔住了她的腰肢,往懷裡一帶。
與此同時,一把劍朝着那蠱蟲準確地刺了過去,劍刃被注入了強勁的內力,迅速而又生猛地刺過去,迅雷不及,連斗篷人都沒反應過來,把那蠱蟲硬生生削掉了一小半。即使視野這麼黑,蘇岑依然能看出來,那蠱蟲流出來的黑血,愈發難聞。
斗篷人反應過來,猛地躥了過來,蘇岑回頭,就對上了墨修淵緊抿的脣瓣,他驀地抱着蘇岑飛身而起,舍了輪椅,縱身一躍,拔地而起,把蘇岑的臉緊緊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蘇岑掙了下,就覺得墨修淵的動作加重了三分。
耳邊風聲呼嘯,蘇岑只來得及聽到刀劍碰撞的聲,中間還參雜了一些極爲詭異的聲響,而墨修淵要去的地方,似乎也睡懸崖盡頭。
蘇岑瞬間明白兩人的想法想到了一起,主動攬進了墨修淵的勁腰,減輕累贅。
墨修淵提着氣,直接到了懸崖邊,縱身一躍,蘇岑不知道身後情況如何,只是往下墜之前,卻感覺到墨修淵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攬在她腰間的手猛地收緊了,蘇岑眸色一變,“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