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離開,赤煉之域,浴血承歡,五度言情
僵持了一會兒,戚默纔不得已的道:“那個,我還是叫太醫來看看吧?你若是身體好了,便可以回去了。
“不用了。”祁夜這淡淡的一聲,竟是讓人特別的意外,“孤自己可以回去。”
說着,竟是有些微微搖晃的站了起來,他的身影還是那樣高大,就算有些虛弱,卻還是倔強的背脊直挺。
戚默也沒留他,只是在他即將要出門時,才猛然想起雲軒候的事情來,忙叫住了祁夜的腳步,“那個,我父親的事情!”
祁夜停住腳步,卻沒有轉過身來,戚默忙道:“冬日寒冷,我父親年歲大了,今日我去看過他,他病得很嚴重……若是我去了赤煉之域,怕是沒有人照顧他了……能不能,將他從牢裡放出來?”
戚默緊緊的捏着拳頭,心緊繃在一起,終於將話說完了,然後看着祁夜高大挺直的背影等着他的回答。
哪怕戚默其實沒有抱什麼希望。
“這幾日,是你照顧孤的嗎?”祁夜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讓戚默一愣,才忙道:“是,是的。”
祁夜微微回頭,側臉剛毅,長長的睫毛剪輯出完美的弧度,有些蒼白的面容,卻還是那樣的俊美無雙。
他只是淡淡的道:“既是如此,孤會讓人照顧你父親的。”
說罷,打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戚默還想說什麼,他卻已經走遠了。
可是最終,戚默還是鬆了口氣,這樣他也算答應了,起碼自己也能稍微安心了,只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想辦法救出雲軒候纔是。
祁夜並沒有走多遠,就已經被冷炎追上了,爲祁夜披上了狐裘,便一句話也沒說,靜靜的跟在了後面。
祁夜走了一會兒,停住了腳步,停在了雪地裡,因爲剛纔的雨,雪地一片泥濘,這冬日裡從來大雪皚皚的天祁,竟是第一次,在雪中露出了那些金碧輝煌的宮殿金瓦來。
站在這一片狼藉的雪地裡,祁夜一聲不吭,只是手不自覺的撫上了手腕,他以爲是夢境的。
他一睜開眼,朦朧中看到她坐在身邊,那樣小心翼翼的吹着藥汁,然後喂到他的脣邊。
那樣模糊的畫面,那樣模糊的她。
他以爲自己做夢了一般,因爲哪怕在夢裡,祁夜也沒想過,她回那麼認真的伺候在側。
究竟多久了他記不清楚,是不是曾經也有那麼一個人這樣對待過他?
他想忘也忘不了,因爲那樣的恨!恨得刻骨銘心!
恨的他強迫自己,不準虛弱,不準受傷,不準生病!也從不讓人扶他!哪怕是祁星,也沒有例外。
祁夜緊緊的捏住了拳頭,他從來不會讓同一件事情發生兩次。
哪怕,那個女人的容顏他都已經要忘記了,卻還是每每想起來,都覺得恨到了骨髓!
“王,鳳穎……死了。”冷炎糾結了許久,還是說了出來。
像是冬日裡冰冷的風突然吹過了祁夜的耳邊,他的眉微微一蹙,“死了?那個女人竟放任她死了……也不管不顧?”
“是的,鳳國沒有一點動靜。”冷炎的回答總是沒有任何情緒,可是他卻總能敏銳的感覺到祁夜的情緒。
祁夜的憤怒,就像他此刻緊捏的拳頭一般,‘咯咯’作響,“孤真想知道,她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冷炎沒有回答,因爲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回答。
祁夜冷冷的笑了起來,比這冬日的雪還讓人覺得寒冷,他笑着,孤傲冰冷,在這空曠的院子裡,竟是讓人有些驚悚。
他輕輕的閉眼,竟看到了戚默剛纔喂藥的模糊容顏,然後他死死的捏住了拳頭,“準備送戚默去赤煉之域。”
冷炎並不意外,點頭應了一聲。
“她以爲長出翅膀,就能飛出孤的掌心了嘛?”祁夜的笑容,冰冷到了極點,那墨一般黑濃的眸子,竟是無底的黑洞,“殺了玄一……孤要讓她知道,就算出得了赤煉之域,她也永遠飛不出孤的掌心。”
“是!”冷炎有些意外,卻什麼也沒說,退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祁夜一個人站在這冰冷的院子裡,黑色的衣衫冷酷得刺眼。
不需要什麼柔情,也不需要什麼憐惜。他本就是無心無情,想要的東西,不論是人是物,在他的眼裡,都只是一個物品!
竟然是物品,想要便只要死死抓在手裡就是了。
至於物品是怎麼想的,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就該是這樣,這樣纔不會重蹈覆轍,他是祁夜,絕對不會犯同一次錯!
女人,相信一次,就足夠了!
因爲相信了女人的代價,讓他這輩子,也永遠銘刻在心。
那一夜的雨下得那麼離奇,只是那一陣子,之後天祁似乎回覆了正常,沒日沒夜的大雪,很快就將那一夜的一片狼藉重新覆蓋。
天祁的冬日還是這樣的一片純白,祁夜的身體如何戚默並不知道,因爲那日他走後,再沒有回來過。
只是讓人帶了消息來,雲軒候已經搬出了牢房,被軟禁在深宮之中,病情因爲有了太醫的醫治,也好轉了不少。
戚默去看過幾次,也覺得放心了,只是心裡並沒有對祁夜改觀多少,畢竟,若不是他將雲軒候擄了來……又怎麼會這樣?
可是就如同雲軒候說的,祁夜一直沒有要他的命,一直是另有用意。
不僅僅,是用來威脅戚默,戚默也覺得……祁夜一定還有什麼在暗中進行着,不然就算沒有云軒候的命,他也一樣能死死的威脅這戚默。
也就是說,雲軒候,對祁夜來說,還有別的用處?
只是這些事情,戚默再沒有時間去追究了,她如今唯一的目標,就是要先強大起來,纔有可能擺脫束縛,纔有可能,講雲軒候救出火海!
安安靜靜的當了一姬整整十日,終於,這天到來了,終於可以離開這冰冷黑暗的天祁皇朝了!
戚默坐在轎鸞上,還覺得似做夢一般不可思議……她真的離開了那高高的城牆,真的離開了。
天祁的城牆好高好高,因爲離開了這麼遠,還是能看到那高聳的城牆,還有城牆上……代表這天祁的旗幟。
這一隊人馬,足足三十六人,最讓戚默覺得窩心的,便是由火玉親自送她去赤煉之域。
似乎經過那一晚後,火玉對她的成見也放下了,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的,像是一如往常一般,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好像許久……都沒有這樣的愜意了,離開了天祁,雖然還是冰雪封山,雖然穿着厚厚的棉襖還抱着手爐也覺得冷……
可是心裡,竟是無比的舒暢,總覺得說什麼……都會揚起嘴角微微的笑起來一般。
赤煉之域啊,戚默看着遠方高聳入雲的山峰,雖然不知道究竟會經歷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通過。
但是……只要想着雲笙,就覺得充滿了力量和鬥志。
雲笙在等着她,他說過,她從赤煉之域出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一定會是他。
只要想想,就覺得不論前方是什麼,都迫不及待了!
隊伍長途跋涉,途中凍死了好幾匹馬,終於在日夜兼程趕了兩個月後,離開了天祁的過境,離開了那冰雪封山的寒冷。
進入了一片綠意盎然的山林,這山林似乎是初春一般,雖還有些冷意,但是樹葉新芽,一片嫩綠,山花遍佈,讓人心情格外的清爽。
“再不過多久,就到赤煉之域的入口了。”火玉走在戚默的身邊,因爲轎子坐太久了,兩個人便下來步行,山路雖崎嶇,但是空氣清新,別有一番趣味。
戚默往前看去,綠幽幽的一片,不由得道:“原以爲這赤煉之域,該是像地獄一般恐怖的地方呢,沒想到,卻是在這別緻的山林裡。”
火玉的笑容有一絲的牽強,苦澀的道:“不要被外表所迷惑,真正的赤煉之域,怕是比地獄還恐怖!”
“火玉,你去過嗎?”戚默很好奇,每個人都說那裡如何恐怖,甚至沒有人覺得戚默可以活着走出來。
火玉搖了搖頭,笑容沉重起來,“我從小在天祁長大,是由師父帶大的,所以不用去赤煉之域修煉。”
戚默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火玉低着頭走了一會兒,又擔憂的道:“你自己要小心啊,到了入口……我們就沒辦法再送你了。”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戚默咬脣,很認真也很堅定。
可是火玉還是不放心,停住了腳步,拉住了戚墨的手,“哪怕你跟王再無可能,我也想把你當做朋友,只是……真的幫不了你了。”
戚默點了點頭,總覺得奇怪,忙問道:“沒事的,我們走吧!再不到的話,到了夜裡,你們在這山林裡,就難出去了。”
“已經到了,而且……他們不用出去了。”火玉的話剛說完,根本沒有給人反應的機會。
四周猛然似乎所有的樹藤都動了起來,迅速的,飛快的帶着強大的力量捲了過來,狠狠的,鋒利的刺穿了那些根本毫無防備的護衛的身體……
鮮血飛濺,頓時慘叫聲,尖叫聲一片。
無數的藤條急速運動着,不給任何人還手的餘地!
“怎麼回事?”戚默剛驚叫了一聲,腳下猛然一空,整個人就飛快的掉了下去,她仰頭,只看到火玉蒼白的臉,“要小心啊,戚默!”
這一聲久久的迴盪在戚默的耳邊,還有那些護衛驚恐的尖叫,那種恐懼的發出生命中最後一絲聲音的叫喊……
充斥着戚默的耳朵,讓人腦海裡不住的浮現出那些血淋淋的場面,火玉說他們不用回去了?不用回去了?
戚默不知道自己究竟下落了多久,只是腦袋裡一片空白,洞很大,四周牆壁很滑,根本無法抓住……更何況,這是赤煉之域的入口……
這竟是入口?竟是讓那些送她來的人,有來無回的地方!那麼火玉她……
戚默只覺得冷,覺得身體在空中也顫抖了起來,“沒事的,火玉很厲害的,她功夫那麼好……一定沒事的!”
她只有自己安慰着自己,腦袋朝下,只覺得一陣陣的頭昏目眩……像是永遠也掉不到盡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