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陰玄塔的塔頂上站着,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九陰國的王宮,就跟他在神殿裡,俯瞰整個神魔大陸一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唯一不一樣的——
在他旁邊的這個女子,卻異常興奮,在塔頂上手舞足蹈的,若不是他佈下了結界,恐怕她早就不知摔下塔去多少次了。
聽着她在一旁發出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子意心裡居然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安穩,就好像心裡空蕩蕩的位置突然之間被填滿了一樣,心裡在不覺中流淌過了一絲溫暖。
那一晚,羽靜像瘋了一樣,在九陰塔頂上蹦蹦跳跳大吼小叫了好久,而子意,卻是一點都不嫌吵,安靜的站在一旁,一邊時刻注意着她的安全,一邊將整個九陰國王宮收進眼底。
從高至下俯瞰,整個九陰國的王宮宏偉寬闊,氣勢磅礴,尤其是坐落在王宮中央的那座宮殿,輝煌宏偉,金碧堂皇,猶如天河裡閃耀的一顆金星,在整個夜晚顯得尤爲耀眼。
後來,羽靜終於是累了,坐在塔頂之上,休息了半天,竟也開始安安靜靜的打量起整個九陰王宮起來,子意看着她的樣子,嘴角浮現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笑容。
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笑了。
九陰國的夜晚似乎特別安靜,子意和羽靜兩個人雙雙坐在塔頂的屋檐上,子意擡頭欣賞夜空,東邊幾顆明星乍現,微風徐來,他和羽靜都開始融入這一片溫馨美好的夜色之中,他不經意間看見了羽靜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王宮內的某一處,便好奇的問:“你在看什麼?”
羽靜伸手指着進入王宮中央那座大殿的那道門,子意順其所指望去,覺得沒什麼特別,便問:“那裡怎麼了?”羽靜緩緩開口:“那裡是進入九凰大殿的正門,而在門口到正殿的那條路,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九夜行天’。”
子意聽聞笑了笑:“怎麼這些名字都這麼奇怪。”
“是後來我父王迎娶我母后入宮的時候給這條路賜的名,說是爲了紀念他們的姻緣。”
“那你父王,應該很愛你母后吧。”子意沒來由的這樣猜測。
羽靜點點頭:“父王說,等他年邁,我王兄繼位的時候,便會從那道門裡進來,然後走過這條‘九夜行天’,進入九凰大殿,坐在王的位置上;而我母后說,等我出嫁那一天,我會站在九凰大殿的門口,而我未來的夫君也會從那道門裡走進來,走過‘九夜行天’,來到大殿門口,牽起我的手。”
子意側頭望着羽靜的側臉,在她說‘出嫁’的時候,他居然有一絲莫名的傷感,沒錯!清時羽靜,九陰國的清雅公主,就算身份再尊貴,那終究也是個凡人女子。
而人,終有一死,靈肉分離,化作白骨,就像那些癡迷於長生不死的凡人最後死在死亡之巔的山腳下,最後只剩森森白骨,生無一物可帶走。
想到這裡,他突然牽起了羽靜的手,她不解的看着他,他卻笑着問:“你想不想,現在我陪你去走一走那個‘九夜行天’?”
羽靜立刻面露微笑,點了點頭。
雖說九陰國王宮的夜晚很是安靜,但是畢竟是王宮,還是有不少的士兵在來回巡邏守夜,可即使這樣,也絲毫難不住子意。
他動了動手指先是把門口的那些守夜的侍衛讓他們暈過去,而後在另外一邊的地方施法弄出些聲響,把那些巡邏的侍衛引了過去。
然後又和羽靜來到了九凰大殿的門口,將羽靜用保護結界藏在一邊,而後一揮手,便紛紛讓那些侍衛倒頭大睡,隨後在‘九夜行天’上佈下了一整片保護結界。
他將羽靜帶到了大殿門口,羽靜看着那些昏睡的侍衛,不由得拍了拍小手:“子意師兄你真厲害!”子意嘴角微揚,對着羽靜伸出了手:“走吧。”
羽靜興奮滿足的和他一起手拉着手,從九凰大殿的門口一步一步的走下宮階,子意從未走過如此長的宮階,雖然看得見盡頭,但是感覺怎麼也走不到,牽着羽靜的手,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下這臺階的笑容。
他突然想着,如此,也可以走一世。
身旁女子的笑容,就如同九天之上懸掛着照耀人間的陽光;就彷彿在冰水宮裡萬年難得一遇的拂過臉頰的那道微暖的風;就好像天山懸崖下百花齊開絢麗奪目的芳華;就恰似,聖池裡那紫竹水灌溉出的清淨出塵的白蓮。
這女子,一顰一笑,仿若就能讓這塵世間的萬物都盛開綻放華麗之彩。
看着她的顰笑之間,兩人已經走下了大殿的臺階,徹底站在了這條名爲‘九夜行天’的路上,看着羽靜合不攏嘴的滿足的笑容,子意也情不自禁的跟着開心起來,他溫柔的對羽靜說道:“靜兒,我能送你個禮物嗎?”
羽靜點頭:“好啊!”
說罷子意大手一揮,原本在這路上佈下的結界忽然間變得無比黑暗,在羽靜看不清任何東西的時候,這片黑暗忽然就出現了點點閃耀着紫色光芒的繁星。
一顆一顆的亮着,點綴在這片黑暗裡,猶如璀璨至極的寶石,閃爍着晶瑩柔和的光輝,羽靜情不自禁的張大了嘴巴驚歎道:“好漂亮啊!”
羽靜張開了雙手,卻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籠罩着一層微微的白光,她驚訝的看着子意,子意卻微微一笑,走到了她的身側,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往前一伸,一顆散發着耀眼紫光的繁星就飛到了她的掌心,手掌微微一動,那繁星便隨着手的舞動而飛起來,猶如一個撲閃着晶亮雙翅的小精靈。
羽靜驚喜的看着它在自己的手裡飛上飛下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她回頭問子意:“這個禮物,有名字嗎?”
子意點點頭。
“叫什麼啊?”
“清雅之夜。”
羽靜剛想說話,卻感覺胸口一悶,隨後一個爆發,鮮血一口噴了出來,子意大驚:“靜兒!”隨後她便暈倒在了子意的懷裡……
子意將羽靜帶回了百合幽居,將她放在了牀榻上,輕輕拭去了她嘴角殘留的血跡,輕聲叫喚了幾聲,發現她依舊沒有動靜,於是他替她蓋好被子便起身離開了——
紅藕香居里,古瑤正在自己的房間裡不知胡亂弄些什麼,夜色墨黑,月光的照映在紗窗上,又在她的臉上折射出微亮的光芒,讓她原本就蒙着面紗的臉,更加的朦朧,讓人更加的,看不清她的神情。
忽然間聽見身後一陣腳步聲,她回眸淺笑:“殿下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你在紫竹水下了什麼蠱?”子意冰冷的開口問道。
“哪有什麼蠱,不過是聖女塔裡的秘香罷了,可是這秘香對殿下應該沒什麼作用吧,怎麼了?”她微微皺眉,不知道子意怎麼會爲了這種事情來找她。
“如果人喝了會怎麼樣?”
“人喝了,最多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過一天就沒事了。”古瑤說罷似乎想到什麼了,又笑道:“該不會,靜兒師妹喝了些,對殿下做了什麼事不成?”
“你確定你這東西不會對人產生身體上的傷害嗎?”
“當然了!”古瑤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這就是普通的秘香而已,要是靜兒師妹有什麼過於激烈的反應,睡幾天就好了,沒什麼好擔心的。”
“最好你說的是真的。”子意冰狠的留下這一句話便離開了房間,古瑤望了望他離去的方向,回過頭垂眸冷笑:“殿下,這世上最自由的神,莫過於我和你,而我經歷的事,你遲早也會遇到的。”說罷古瑤瞬間擡眸的詭異目光完美的暴露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如此動人心魄,如此詭異可怖。
聽了古瑤的話之後,子意一整晚都守在羽靜的身邊,外面晨光熹微,天空逐漸明亮,原本烏黑的院子瞬間變得薄霧冥冥,看着已經漸漸明亮的後院和她依舊閉着的雙眸,不禁有些焦慮:“怎麼還不醒?”
子意有些不耐煩的看了看天,心裡又猜測着古瑤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沒說,正猶豫着要不要動用法力爲靜兒施法之時,牀榻上的人兒忽然有了動靜,他急忙回頭——
羽靜打了個長長的呵欠之後在牀上伸了個懶腰,緩緩的睜開了眼,還沒完全清醒,便聽見耳邊一陣溫柔的聲音:“你醒了?”她連忙扭頭一看!
“子……子意師兄……”羽靜連忙坐了起來,有些呆愣的望着他:“你……你怎麼在這?”
“昨天你忽然暈倒,然後我就把你送回來了。”
“噢!”羽靜恍然大悟,點了點頭,但隨即想到什麼:“不對啊!我昨天什麼時候暈倒的,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子意微微皺眉:“你不記得了?”
羽靜被他這麼一說,心裡有點慌了,以爲自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我是不是……喝酒喝太多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