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年以後, 很快就是農曆新年。
一棵樹已經放假了,他們倆到處走走停停日子過得也很舒坦。
他們卻也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一個問題,過年了, 該見家長的還是得去見家長。
用於籽的話就是“聽說農曆新年和見家長很配喲”。
兩個人商量好, 先去李淮家, 再去於籽家, 一路向北。
一棵樹放假比較早, 他們也就幸運地避開了春運。
火車一路北上,到達南京的時候還是止不住的冷。
於籽裹在大羽絨襖子裡,戴着毛茸茸的絨球帽子, 還是忍不住感嘆在南方住久了溫差實在難以接受啊。
很快,他們坐着出租車就去李淮父母的住處。
等車停下後, 已經是在依山傍水的度假村裡。
很大的地方, 車子開了進去在別墅區裡開了一段時間才停下。
本來於籽還是挺放鬆的, 畢竟自己也沒有差到會被人嫌棄的地步,李淮的媽媽一直給她印象也是很溫婉的女人。然而她昨晚在網上狂看見家長100條不可忽略的細節, 看得她真是膽戰心驚。
不過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
兩個人進了自家園子,於籽有些緊張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李淮按了門鈴。
很快就有人來開門,是袁玫,李淮的媽媽, 氣色很好, 就是那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女人, 在歲月的沉澱中帶着幸福的氣息。她一見面就笑着忍不住感嘆:“這是小籽嗎?可真好看。”
於籽乖巧地淺笑着叫了聲阿姨, 心裡面不由感嘆被歲月包容着的女人真好看。
李淮挽住於籽因爲厚重羽絨服而包裹得有些臃腫的手臂:“媽, 咱進去說。”
“對對,你看我……” 袁玫笑着帶他們進裡屋, 一直沒有冷落於籽,“他爸爸聽說你們要來早上去A區他朋友那裡買新釣的魚了,可新鮮,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袁玫很熱情,這和她在電視劇或者是別人在網上吐槽的婆婆態度冷淡完全不一樣,一時間,倒沒了什麼拘束感。
李淮看出了她的心思,沒說什麼,把手裡的兩個袋子給了袁玫:“媽,這是我們倆給您和爸帶的茶葉。”
其實這是於籽看了無數攻略之後得出的普遍規矩:第一次見家長,送茶葉絕對是最穩妥的。
因爲時間太趕來不及,於是李淮把自己收藏了好久的普洱給拿了出來當見面禮。這過程真是曲折。
於籽來之前擔心自己到時候太拘謹,就讓李淮幫着送就好了,反正心意家長肯定懂。
袁玫從櫥櫃上拿出裝着熱水的水壺,笑着:“你爸爸啊準開心,這家裡一餅餅的普洱,他就是怎麼收藏都不夠。”
兩個人互相看了眼,想起這普洱是怎麼來救場的,都忍俊不禁。
不過網上看來的攻略竟然正好對上了李淮父親的口味,於籽也是挺開心的,李淮之前沒有告訴她這點,大概就是想讓她開心開心吧。
於籽意味深長地笑着看了李淮一眼。
李淮的爸爸回來了,手裡拎着一個帶水的袋子,進屋看到於籽和李淮兩個人一塊坐在沙發上,喜樂表於臉上:“小籽真是比照片上還好看呢,玫你招呼兩孩子一下,我去把魚給放下。”
什麼照片?於籽看向隔壁的李淮。
李淮明顯猜到她的問題,打開微信,把圖片給她看了。
是她都沒有看過的照片,甚至時間已經有些久了。
照片裡的她並沒有看鏡頭,能看到的是側臉,是她在普達措的環保車上拍犛牛們的照片。
有些背光,卻還是很好看。
事實證明李淮還真是神通廣大,看來旅行的時候私藏了不少照片呢。。
她逗他:“淮山你黑我呢?”
他笑,不置可否,捏了捏她的臉頰。
他爸爸把魚放廚房後邊擦手邊出來,從櫃子裡拿出一餅普洱,把茶具洗乾淨了熟練地泡茶,滿屋子的茶香:“小籽這麼乖巧,也算是我們家的福氣。哎,你看現在這樣多好!”
袁玫笑:“改天擺酒啊,也可是長臉了,郎才女貌,以後孩子也好看。”
李淮笑,家長的心態是什麼,年輕人實在太清楚不過。
“待會啊吃完飯你們倆可以去外邊爬山散步,這環境特別好,老陪着我倆你們年輕人也悶。”袁玫是過來人,自然懂得這些感覺。她着實是喜歡於籽,自進門就覺得是個很乖巧有靈性的姑娘,容顏乾淨得不行。
袁玫在廚房做飯,於籽進去幫忙打下手,李淮和他爸爸在園子裡的藤椅上下棋。透過廚房的玻璃窗就能看到彼此,於籽不禁覺得夫妻倆的生活真是精緻而浪漫,這幾十年間,到底有多少次他在園子裡或和朋友下棋或給花草澆水,袁玫在廚房裡洗手做羹湯,不時兩個人擡頭看着彼此的身影呢?
她像是看到了幾十年後的自己和李淮,一瞬間,似乎衰老一點也不可怕,有愛的人在,永遠都是青春的現在進行時。她切着菜心,嘴角微揚。
袁玫正在用鹽粒塗抹着魚,看了眼外面兩父子,笑:“李淮上大學前啊,他們兩父子也是經常這麼下棋。”
“他是真的很優秀。”這一點她真的從來沒有否認過。
“事實上我看他真是非常喜歡你,”袁玫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暖融融的笑意,淺淺的眼角紋特別親切,“小籽也是個好姑娘,能被他愛的人,一定有着別人沒有的特質。並且啊,李淮最好的地方就是夠溫和,你們倆在一起會很幸福。”
她笑得甜:“我知道。”
袁玫弄完魚把它放在一邊,把隔壁的四季豆拿出來擇,不時和她說着李淮年少時的趣事。
他的父母是喜歡她的,而且很喜歡,這她是感覺到了的。一餐飯下來都沒有冷場過,這個家庭太溫暖,溫暖得讓她覺得自己和李淮在一起太幸福。
吃完飯兩個人休息了下便起身去後山爬山。
“於小姐,我們可能需要認真地談一件事。”李淮給她擰開了礦泉水,說話的時候很正經。
於籽撒嬌:“李先生,如果你揹我到山頂我就聽你的決定。”
“你還沒聽是什麼方面的呢。”他把於籽亂了的頭髮輕輕理好,笑了。
“不用聽。”她固執起來,笑得像天真的孩子。
他的笑就像在看待一個沒長大的小姑娘,蹲下了身,讓於籽上來。
她是沒想到他行動派到如此地步:“說真的喔,就是你要是中途把我放下來我都不聽你的。”
他笑着答應了。
兩個人談話的時候已經是在半山腰,揹着人上山頂,總歸是件累事。
他揹着她,步子卻沒因爲多了個人的重量而慢下來。她在他後背,勾勒着肩胛骨的弧度,自顧自地笑得甜蜜。
觸手可得的幸福啊,她把下巴輕輕抵在他的肩膀上。他和她玩鬧着,突然間快步子起來,近乎於跑,讓她笑着拍他肩膀,絮絮叨叨地說着無聊幼稚。
她心裡一瞬的甜蜜,這場景和瀘沽湖賽跑那段太像了,只不過現在的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那麼久。
他就這麼把她背上了山頂,不是太高的山,卻能看到城郊遠遠近近的景色。空氣比起城區好太多,她深呼吸一口,只覺得整個人心曠神怡。
難怪那麼多人喜歡在城郊度假,遠離塵囂的感覺真的很棒。
當然這是有附加前提的,你愛的人,也得在你身旁陪着。
她親了親他臉頰,很快跳開,兩個小酒窩特別甜:“來,說說什麼事。”
他笑,顯然是無奈於她什麼心計都沒有,無驚無險活到二十四歲真是個奇蹟:“我媽媽希望我們能儘快領證結婚,她很喜歡你,同時我也覺得我們也是時候領證了。”
她應着,從包裡拿出之前洗好的兩個蘋果,用紙巾擦了擦,遞了一個給李淮。
結婚這件事,她也是想過的,一個女孩子總歸是想要有個歸宿。
她不會急切地提出來給李淮造成不必要的壓力,她只是覺得到了合適的時候,雙方意見一致就去領證。
結婚和戀愛不同,是一種在責任中的幸福,他們都願意爲了對方負責。
“你怎麼看?”他說得平淡,一直看着於籽的表情。
她笑着點了點頭:“好啊,那咱什麼時候領小本本?”
“去見過你父母以後,我們就去領證,就公開,”他把於籽的手放在了自己的羽絨服口袋裡,看着眼前面容姣好而有些害羞的小姑娘,“我想讓你更加有安全感。”
於籽兩隻手環着李淮的脖子,笑:“好啊,領個紅本本回家玩。”
有了紅本本,兩個人也可以一起住了,每天二十四小時對着對方,多幸福。
兩個人相視一笑,他低頭脣貼上了她的脣,帶着蘋果的清甜。
信任這種東西,她從來對他就不吝嗇。她從來就非常信任李淮,傾盡她能有的所有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