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顧塵和葉琢還未走到廳堂,廳堂裡的人就迎了出來。
“啊,長寧,小池,你們來了?”顧塵笑道,打量了自己的兩個徒弟一眼,微點了點頭,一路進了廳堂,在上座上坐了下來,這纔對葉琢道:“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指着其中的一個瘦高男子道,“霍寧長,你大師兄。”再轉向略矮微胖的男子,“孔池,你二師兄。”
說着她又指着葉琢,向兩人道:“這是你們的小師妹,名叫葉琢。”
“小妹葉琢,給大師兄和二師兄請安,兩位師兄一路辛苦了。”葉琢福身向兩人行了一禮。
霍寧長和孔池看到葉琢,眼睛一亮。雖然他們早在顧塵的來信中知道有了一位小師妹,卻不想這位小師妹如此的漂亮而有氣質。兩人忙回了一禮道:“小師妹。”
“坐吧,都坐。”顧塵道,待大家都坐下,她又問:“這一路上還算順利吧?”
“順利。”霍寧長道。
葉琢趁他們噓寒問暖的功夫,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兩位師兄。只見霍寧長身穿着月白色綢緞長衫,腰間繫着一枚和田籽玉玉佩,手裡還拿着一把青玉做骨的山水畫扇子。再加上長身玉立,眉清目秀,文質彬彬,如果不是手節粗大有力,光看這樣子,誰都會把他當作一個讀書人。
而孔池又是另一番光景,身上穿着寶藍色衣衫,身材微胖,圓圓的臉上時時帶着笑意,那模樣十足像個生意人,倒是一看就容易讓人親近。
霍寧長和孔池的情況,葉琢早就聽顧塵說過。他們是顧塵在街上收養的流浪兒。雖說年紀不大,霍寧長今年十七歲。孔池十六歲,但他們從六、七歲就開始跟顧塵學習玉雕,現在已是京城裡著名玉雕鋪子麒麟閣的玉雕師了。而且兩人不光有一手精湛的玉雕手藝,同時也參與玉雕鋪子的經營,麒麟閣在他們手裡越辦越紅火,兩人的本事不容人小窺。
有這樣的兩位師兄,葉琢還是挺高興的。顧塵總是要離開這裡的,葉予期老了,楊建修又在官場,以後能給她一定幫助和支持的。或許就是這兩位師兄了。
而且,以顧塵的品行來看,她養大的孩子人品不會差到哪裡去。
霍寧長和孔池從小流浪。後來又做了多年生意,人情世故是極精通的。爲了不讓葉琢感覺受冷落,三人聊了幾句,霍寧長便轉向葉琢,問道:“小師妹學玉雕有多久了?”
“差不多兩年了。”葉琢道。
霍寧長便頷首微笑。
一兩年。也就是打基礎的階段;再加上葉琢是個女子,力氣小,腕力弱,在霍寧長眼裡,她大概就是因爲討師父喜歡,所以才被收作了徒弟。至於玉雕手藝,估計連他帶出來的小師弟都不如。
“一看師妹就是個聰明的,不像我們。笨得很,跟師父學玉雕的時候,沒少被敲腦袋打板子。”孔池也笑道。
還沒等葉琢謙虛兩句,顧塵就接過話道:“可不是,她可不像你倆。教得我頭疼。你這師妹,最是聰明不過。觸類旁通,一學就會。”
顧塵一向提倡賞識教育,對徒弟都是以鼓勵爲主。所以聽到她這話,霍寧長和孔池並不在意,只是笑着附和了兩句,又把自己小時候學藝的糗事說給葉琢聽,廳堂裡一時言笑晏晏,甚是和睦。
顧塵知道這兩個徒弟是什麼想法,她也不點破,只在一旁微笑。
說笑了一陣,霍寧長轉過頭去,問顧塵:“師父,這次跟南派的比賽,就只我跟師弟參加嗎?咱們北派人數是不是少了些?”
“是少了些,加上你這小師妹,也才三人。不過我本來收徒不多,除了你們,就還有陳健一人。比拼人數,我們是比拼不過他們的。但南派人多又有什麼用?只要我們把第一名奪過來,那就是玉雕第一派。只要咱願意,隨時都能招收到足夠的徒弟。到時還怕人數比不過南派嗎?”顧塵道。
陳健,是顧塵收的第三個弟子,今年只有十四歲,一直跟着霍寧長和孔池學藝。這一次他並沒有跟來。
“第一名?”霍寧長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我們可沒有信心。”
不要說霍寧長,便是顧塵對這兩個徒弟也沒有信心。他們雖說也聰明勤奮,但學藝的年頭比聶仲昆那幾個弟子要短得多;再加上顧塵收他們爲徒,更多的是看他們的人品而不是資質,跟聶家選徒的標準完全不同,所以水平上,他們也就能跟聶博文一比,與聶仲昆那幾個出色的徒弟則相差一大截。
要不是有葉琢,顧塵還真不一定願意舉行這次玉雕比賽。那不是明擺着給機會讓別人打臉麼?
“沒關係,盡力而爲就是了。這次比賽,我們的目的只是把北派放到檯面上,告訴大家我們也要廣招門徒,擴大擴大北派的影響。至於輸贏,沒必要考慮太多。”顧塵安慰道。
“也只能這樣了,盡力而爲吧。”霍寧長點了點頭。
“行了,你們遠道而來,好好歇歇。趁着瑞王到來之前這段時間將手法好好練一練,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就是。”顧塵站了起來。
“是。”霍寧長和孔池站起來拱手應答。
“琢兒,走吧。”顧塵向葉琢招招手。
葉琢忙施了一禮:“兩位師兄好好休息。”便跟着顧塵出去了。
而她參賽的事,顧塵只提了那麼一句,霍寧長和孔池也沒特意問起。大概在他們看來,葉琢參賽也只是因爲師父疼愛小師妹,想讓她見見世面而已。兩年不到的玉雕學徒,水平能高到哪裡去?參加比賽也不過是墊底。
爲了方便學藝,葉琢早已搬進顧塵這裡來住了。不過每天還是抽出一個時辰去青雲巷給魏柱等孩子上課,在上課的過程中直接就把巧思館收到的玉料給設計了。這樣做看似花時間,但收穫頗豐,她從孩子們那些奇思異想裡得到了許多靈感,這對於她參加比賽是大大有好處的。因爲比賽不光是比雕刻手法。設計也是一個重要的環節。
孩子們想象力豐富,天馬行空,不受成人固定思維的束縛,給了她許多啓發。
也正如此,顧塵就專抽葉琢回青雲巷的時間去指導霍寧長和孔池,倒也沒讓他們感覺受冷落。
這樣過了五天,李三來稟報說,瑞王爺到了南雲城了。
“可是住到了聶家?”顧塵問道。她知道杜齊觀是不可能住到聶家去的。她雖人在南邊,但京城裡也有耳目,自然知道杜浩然和杜齊觀對聶家做的那一連串的事情。
果然。李三稟道:“沒有。瑞王到來時,聶家雖然去到五里亭相迎,擺出了大陣式。但瑞王爺對他們態度冷淡得很。只跟知府袁大人說話,又住進了袁大人的府衙。瑞王爺還說,比賽的現場就放在南山鎮,他明日就到南山鎮來。想必此時楊大人已接到通知了。”
他話聲剛落,就有丫鬟領了一個小廝進來。道:“娘娘,楊大人派人送信來。”
“拿上來。”顧塵放下茶杯。
丫鬟忙從小廝的手裡接過信,遞到顧塵手上。
顧塵抽出信紙看了,對李三道:“正如你所說,楊大人在信中說,袁大人讓他替瑞王爺收拾一個住處。並讓他配合瑞王爺辦好這一次玉雕大賽。而比賽,就定在了十日之後。”她擡起眼,“你趕緊讓人把宣傳畫畫出來。待瑞王爺那裡一同意就貼到大街小巷去。不光是南山鎮,南雲城和周邊的幾個鎮子,都要貼。”
“是。”李三應道。
顧塵轉頭對櫻嬤嬤道:“準備紙筆。”
櫻嬤嬤趕緊讓小丫鬟去拿筆墨紙硯,又讓人擡了一張案几過來。顧塵就在那裡寫了一封信,交給李三:“我的身份敏感。不好去見瑞王爺,這封信。你交給他。”
“是。”李三見顧塵再沒別的吩咐,轉身去了。
顧塵則起身到了葉琢所住的院子裡。
“師父,您看我雕好的這個怎麼樣?”葉琢正好將一座山水玉雕雕好,見顧塵進來,指着讓她看。
“不錯。”顧塵的心思哪裡還在這上頭?她隨意地看了兩眼,便拉着葉琢道,“來,坐下,我有事要跟你說。”
“何事?是不是瑞王爺來了?”葉琢見她態度凝重,問道。
“正是。”顧塵看着她,“你的親事,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兩人雖說名爲師徒,但更像姐妹。葉琢又是個極有主意的人,顧塵知道,就算她自己說讓葉琢不要顧及大皇子,但一旦葉琢打定了主意,便是自己這個師父無可奈何。
葉琢垂眸看着地面,沉默了一會兒,道:“這事先不說,等比完賽之後,我再拿着玉佩求見瑞王爺。”
她擡起眼來,看到顧塵沉着個臉,顯然很不高興,心裡一暖,又道:“不管怎麼樣,我在大皇子面前扯了靖安王的大旗,這件事總得跟瑞王爺交待一聲。至於怎麼處置,就看瑞王爺如何想了,可不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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