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人之初,性本善’,還是‘人之初,性本惡’,這本無定論。
但有件事,我卻很清楚,人類,一旦習慣爲惡,將很難再回到爲善的軌跡。
這並不是因爲本性問題,而是因爲爲惡往往伴隨着慵懶與安逸,還有無時無刻不存在的刺激。
它們就如一汪汪泥淖,既能掩蓋本性的光輝,又能將人類拉入泥淖,不得解脫。
所以,在面對時常作惡的,諸如這些駐守城鎮四周,不斷壓榨掠奪城鎮物資,汲取百姓鮮血的寄生蟲時,最好的做法,就是將他們斬盡殺絕。
或許有人會說,那些被掠走的婦孺呢?他們難道也要一併被判處死刑?
我的回答是:當然不。
因爲在屠殺之前,我會將這些婦孺集中一處,詢問他們要不要離開,回到他們闊別已久的故鄉,見一見那些闊別已久的親人。
其中一些婦孺表現出了渴望,於是我放走了他們,剩下一部分婦孺則放棄選擇,這一點,從他們失去希望的目光中就能看得出。
更不要說他們被摧殘到慘不忍睹的慘樣。
所以,我選擇給予他們解脫。
不要說我殘忍,因爲在我看來,自由與死亡,都是解脫。
就像高飛的鷹,在臨死前,它們都會再來最後一次沖天,它們會不斷的高飛,不斷地高飛,直至筋疲力盡,直至壽命的最後一刻,然後,劃出一道最悽美的直線,摔落山澗。
這,難道不也是一種解脫嗎?
“無論和風大陸,亦或是魔界,甚至宇宙中任何一顆星球,只要存在着生命,就會有光明與黑暗,就會有殺戮與掠奪,就會有不公與仇恨,這是生命的本質,亦是進化的本質,更是生態鏈維持平衡的必要因素,面對這條規則,我無能爲力,聽好,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爲,這是神制定的規則,命運的規則。”
“所以,你就將那些放棄選擇的婦孺統統殺死?”
藍色魔女一臉疑惑的質問我道。
“是的”我點頭道:“就像我剛剛給你解釋的那樣,他們失去了希望,沒有了希望的人,哪怕活着,也只會是行屍走肉。”
“那也不是你剝奪他們生命的理由!”藍色魔女驀然有些生氣道。
“當然不是”我淡淡道:“這只是我剝奪他們生命的藉口,對於生命,我沒有任何理由能夠剝奪,哪怕是將死之人,也是一樣......”
我突然停下腳步,與她對視,反問道:“但如果我不殺死他們,他們也會被火焰燒死,你覺得哪種死法更好?”
“你可以不放火的!”藍色魔女道:“賴恩先生只叫你消滅盜賊團,又沒讓你放火燒老巢!”
“放火,只是清剿殘餘活口的最後手段”我道:“說不定在哪兒,就藏有被我忽視的盜賊,而我不打算放過哪怕一個。”
“你這樣做......有些殘忍。”
藍色魔女道:“就連我,也會將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放走。”
“你不是我,而且,這就是我的做事風格,如果你不習慣的話,可以不要跟來。”
“我不!”想都沒想,藍色魔女就拒絕了:“我偏偏要跟着你,我要看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隨便你。”
隨口應了一聲,我便朝着下一處盜賊團進發。
第二個盜賊團也和第一個盜賊團一樣建設的十分豪華,他們的下場也和第一個盜賊團十分相像。
不過第二個盜賊團中,被掠奪過來的婦孺中,卻又極大一部分選擇重回故土。
這些人中,大部分都來自那座貧瘠城鎮,甚至有兩個當初還是那座城鎮中財閥的女兒,雖然不是嫡女,但同樣擁有繼承權,屬於貴女行列。
但當她們被掠進盜賊團老巢以後,每天過得都是暗無天日的生活,日復一日的折磨使得她們幾次都差點崩潰。
幸好她們始終抱持一個念頭,那就是她們的家人終有一天會找人救她們回去。
然而一晃數年,也不聞音信,她們的心,逐漸冷了,她們的意志,也逐漸麻木,每天過着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
但在今天,她們又重新看到了希望,因爲我和藍色魔女,以及一隻看起來十分可愛的小獵狗,將盜賊團徹底覆滅。
在我凝望熊熊燃燒的火光時,兩位貴女也在用感激的炙熱目光凝視我。
“請問,您是我父親派人救我們回去的嗎?”
其中一個貴女大着膽子問道。
“你父親是遊吟詩人?”我反問道。
貴女搖搖頭。
“你父親是遊吟詩人?”我又問向另一位貴女。
另一位貴女也搖搖頭。
“那就不是了。”
一瞬間,兩個貴女的目光同時黯淡下來。
藍色魔女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也察覺到我的話有些不妥,碰了碰我的胳膊。
對於她的提醒,我無動於衷。
凝視片刻,我轉身朝第三個盜賊團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不僅藍色魔女和小獵狗緊緊跟隨,就連兩位貴女也緊隨我後。
停下腳步,我望向兩女,疑惑道:“有事嗎?”
“我、我們......”其中一個貴女支支吾吾說不清,旁邊的貴女連忙解釋道:“是你救了我們,我們想從此追隨你。”
“不需要”我淡淡道:“回去吧,回去你們的家裡。”
“回去?”兩個貴女瞬間都是面色悽慘,其中一個貴女悽然笑道:“置我們生死於不顧,那樣的家,我們再也不想回去了。”
“請您收留我們吧”另一個貴女撲通一聲跪下,哀求道。
“回去”我依舊淡淡道:“回你們的家裡。”
望着兩女悲傷又疑惑的眼神,我繼續道:“既然你們的家人無情,那就不要再抱有任何期望,回到你們的家裡,奪回屬於你們的地位,奪回屬於你們的財產,離開家族,另起爐竈。”
“您是說......讓我們爭奪財產,重建家族?”兩個貴女用商量的眼神望着我。
“我只是提供建議,至於要怎麼做,都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說到此處,我頓了頓,又道:“還有,救你們的事情,只是陰差陽錯與順手爲之的,你們不需要感激我,我也不需要你們報恩。”
言罷,徑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