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戰場之上的圓桌騎士公會成員,僅剩斯卡薩一人。
這個一身貴重鎖甲,手持雙手大劍的男人,那張看起來英俊老實的臉上,閃過一抹陰狠,他環顧四周,嗤笑一聲,道:“戈多會長,真沒想到,你竟然忍心殺掉這麼多與你同甘共苦的夥伴。”
“當安娜的鮮血,染溼了我的袖口,當西貝爾的死訊,傳入我耳中,當安娜扯住我的衣領,哭訴要我爲他們和他們的孩子報仇時,我已然明白,那些曾經並肩作戰,生死不渝的夥伴,早已形同陌路,變作了熟悉的陌生人。”
戈多目光凌厲,神情凝重,手背上青筋暴起,隨時準備下一記雷霆一擊。
“西貝爾,安娜,呵呵”斯卡薩冷笑一聲:“原來對你來說,這麼多人的友誼與性命,都不及他們兩個的重要嗎?”
戈多沒有迴應,一雙虎目直勾勾盯着斯卡薩,他緊咬牙關,周身氣勢陡然暴漲,似是在吐露他此刻的心聲——復仇。
斯卡薩陰鷙的目光自戈多身上移開,緩緩掠過我們每一個人,最終定格在虛無的遠方。
他輕吐口氣,自嘲一笑:“我精於算計,通曉陰謀,不想今日,竟然陰溝裡翻了船,不過,能被兩位城主同時當做棋子利用,也算是我的榮耀。”
目光再次定格戈多臉上,斯卡薩傲然一笑:“戈多會長,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一擊砸死我,又或者想盡各種方式折磨我,直到你能緩解胸中惡氣爲止,但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既然我當初能把你推下深淵,我就已經做好了隨時自盡的準備。”
橫劍於咽喉前,斯卡薩再次冷笑,道:“別以爲我死了,你就一定能活着離開這裡,戈多會長,你我只是棋子,是掌權者手中微不足道的試驗品,我們的死,不過是用來完善掌權者深不可測的野心罷了。”
他深嘆一聲,沉聲道:“我早已認清,對於掌權者來說,我們不過是塵埃一般的存在,想用就用,不想用就碾碎,但這不是我要的命運!我渴望的命運,是能夠掌握自己,掌握人生,不受任何人的擺佈,不被任何人所桎梏!爲了過上這樣的人生,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終於,在那次舞會,那次你和西貝爾同時愛上安娜的舞會,我看清了現實,也想清了如何才能獲得我渴望的人生!”
斯卡薩的目光愈發陰冷,同時,雙手大劍鋒利的劍刃切破了脖子的皮膚,一縷鮮血緩緩流出,他冷聲道:“想要獲得這樣的人生,唯有得到一樣東西,那就是權力,只有擁有了越來越大的權力,纔會擁有更多的選擇,才能過上我想要的人生!正因爲想通了這點,我纔會一點一點架空你的權力,但將你推下懸崖,卻並非出於我的本意。”
戈多停下腳步,他凝望斯卡薩,沉聲道:“不是你的本意,那是誰的?”
斯卡薩再次自嘲一笑,道:“直到現在,你都沒聽懂我的意思嗎,戈多會長,你就是太天真,纔會遭人記恨,動動你僵化的腦子,好好去想一想,除了你這個會長大人,還有誰能指派得動我這個副會長?”
戈多驚愕道:“難道是......安娜的父母?”
斯卡薩閉合雙眼,緩緩道:“他們,也不過是一羣被利用的塵埃罷了,真正的幕後,是比他們要更加龐大無數倍的龐然大物啊!”
劍刃再次入肉半寸,鮮血泊泊不止。
戈多沉聲道:“斯卡薩,爲什麼,爲什麼你就不能把話更加直白的說出呢?爲什麼你一直都要繞彎子讓我猜呢!爲什麼?”
斯卡薩忽而一笑,用有些含糊的聲音,道:“還記得我第一天入公會時和你說的話嗎,會長大人,你太無趣了,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如果你覺得我無趣,那你就變成一個有趣的人,來彌補我的無趣吧,我盡力了,會長大人,斯卡薩......只能陪你到此刻了,要活下去啊......會......長......”
挺拔的身軀,緩緩軟倒,無力地躺下,戈多疾步趕去,將他攬在懷中。
斯卡薩口吐血沫,割破的氣管,不斷冒出血泡,鮮豔而悽慘。
戈多按住他的頸部,想要施以治癒術,他卻無力地搖了搖頭,艱難道:“西......蒙斯·洛克,會長,你......要提防他,還、還有,我死之後,你......快逃......呃。”
驕傲的頭顱,無力地垂下,那張一直掛着陰鷙表情的臉上,莫名多了一抹焦急之色。
緩步上前,我問道:“西蒙斯·洛克是誰?”
戈多閉上眼,眼角淌下兩行清淚,緊咬牙關,憤恨道:“約克漢城城主。”
我點點頭,道:“不管是真是假,那個西蒙斯·洛克都是我的敵人,我終有一天是要幹掉他的。”
戈多沒有說話,只是抱着斯卡薩的屍體在那裡呆滯地坐着。
昔日歡笑打鬧的摯友,如今只剩他孤家寡人一個,那種孤獨,那種淒涼,冷徹骨髓,無法言明。
深吸口氣,我緩步走回隊伍,瞥了眼趴在地上緩緩蠕動的瘦高個子,這貨吃了冰火妹子的組合魔法,不僅沒有灰飛煙滅,竟然還活着,我都不禁要稱讚它一聲:牛逼啊!
走到白雲英身邊,我道:“看在它如此頑強的份兒上,一會兒給它個痛快吧。”
“唔”白雲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呵氣,揮動魔法杖,吟唱起咒語來。
“等等!”
驀然間,腦海中響起大太刀的聲音。
“怎麼了?”我停下腳步,不解道。
“剛剛有股魔法波動傳遞過來,雖然不強,但很古怪啊”大太刀沉聲道:“那感覺,像極了瘦高個子變異時傳出的魔法波動!”
“有這事兒?”我轉過頭,望了眼斯卡薩的方向,戈多依舊在抱着斯卡薩傷心難過,並沒有發生任何異常,但我又不認爲大太刀會胡說,於是原地駐足,觀察斯卡薩那邊的情況。
“怎麼了,小毅?”鳳凰扯着我的袖子,疑惑道。
“說不好原因”我面色微沉,道:“但就是感覺很不妙。”
“會不會是你太累了?”卡嘉莉捏了捏我的肩,輕鬆道:“等收拾了那個怪物,我們就回家。”
“好”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回應道。
“又來了!”大太刀的聲音再次於我腦海中響起:“那種古怪的魔法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