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歷史,並不意味着背叛,但銘記歷史,卻能獲益更多。”
菲蕾德·亞歷山大認真道。
“把這些都記錄在歷史文獻中不就可以了嗎?”我不解道:“爲什麼還要銘刻在墓道里?難道你就不擔心會因此被人詬病,說你是一介殘暴無度的暴君嗎?”
“我不擔心”亞歷山大搖頭道:“我已死去千年,只希望後人能夠銘記歷史真相,至於對我的評價,百人百口,各執己見,我又不能蹦出來逼他們統一口徑,那還不把他們嚇壞了?”
稍稍自嘲了下,亞歷山大繼續道:“還有你說的關於歷史文獻的問題,我之所以不止在文獻中記錄,更要在墓道中雕刻,是因爲文獻可以被人更改,而墓道的浮雕,除了被毀掉以外,全無更改的可能。”
“原來是這樣,您還真是用心良苦啊”這句話,我發自肺腑。
一位君王,爲了能讓後人銘記歷史,不惜將自己的黑歷史銘刻在墓道之中供後人瞻仰,其心胸之坦蕩,實在令我汗顏。
“如果您能將這段歷史的血腥殘酷當面說給妖精女皇聽,她老人家的野心或許還能收斂一些。”
“我的後代?”菲蕾德·亞歷山大一臉凝重的望着我:“她怎麼了?”
“您說妖精女皇嗎?”我嘆了口氣,無奈道:“她老人家身體倍棒,吃嘛嘛香,但就是固執不化,一心想着要找齊神器,振興妖精族,一統和風大陸,再現昔日榮光。”
亞歷山大聽罷,突然抑制不住的大笑出聲。
我不理解他狂笑的意思,抱着懷靠在一旁的秘銀柱上,一臉問號的望向他。
等他笑夠了,我才問道:“您這是在高興自己的後代秉承了自己的意志嗎?”
“非也,非也”亞歷山大連連擺手,道:“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情很好笑罷了。”
“好笑?”我不解道:“難道再次一統和風大陸不是你們種族一直以來的終極目標嗎?”
“小傢伙,你這話說的可有點傷人了”亞歷山大淺笑道:“據我所知,我族先祖一直以來的宏願,並非成爲這和風大陸的霸主,而是要將上古文明的火種延續下去。”
“雖然我不知道上古文明都有什麼,但憑直覺,它應該與霸權無關吧?”
亞歷山大微微點頭:“是的,與霸權無關。”
“這就對了嘛”我攤攤手,苦着臉道:“很顯然,妖精女皇沒有遵照先祖意願,她現在發了瘋似的想要獲得神器,還有就是和其他幾國明暗交涉不斷,甚至還想用我未婚妻誘惑他國皇子!”
說到最後,我不自覺激動起來,握着大太刀的手都在顫抖。
“你的未婚妻?她的孫女兒嗎?”亞歷山大問道。
“那倒不是”我道:“我有說過我只有一個未婚妻嗎?”
“哦”亞歷山大淡淡的迴應道,但他看我的眼神卻變得十分曖昧。
我咳了一聲:“別這麼看我,你在位時,難道就沒娶過幾個老婆嗎?”
“嗯”他捏着下巴,兀自點頭,道:“你這話說的很在理啊,我的確也有一位皇后和幾位愛妃。”
“是吧,那你一定也能夠理解我的感受”我憤然道:“如果有人爲了自己的利益,想要犧牲你愛妃的色相,你會怎麼做?”
亞歷山大呵呵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件事,確實是我族人的錯,我這個做長輩的,替她向你道歉。”
“那倒不用”我擺擺手,道:“這事兒與您無關,本來就不該您道歉的,我也只是一時激動,說禿嚕嘴了,失禮之處,還望您海涵。”
“能對我這樣一個記憶體魔法袒露心扉,想必你也是性情中人,你我只是閒聊而已,閒聊講究的是暢所欲言,又有何失禮之說。”
我嘿嘿笑了一聲,目光隨即從他臉上下移,定格在棺槨之內,藉着明亮的燈光,我看清了其內的一切,赫然發現,裡面竟然沒有遺骸!
疑惑之下,我隨口問道:“你的遺體呢?”
“不知道”亞歷山大搖頭道:“我只是臨死前將魔法注入到媒介中,創造了這個記憶體魔法,至於我的遺體......呃,對呀,我的遺體呢?”
他低下頭,裡裡外外瞅了一遍,卻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遺體,登時有點發懵。
“這個......”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了,華麗的陵墓建造出來了,記憶體魔法也被安置其中,可遺體卻不在墓室之中,這對一個已經死去千年的人來說,實在是莫大的打擊。
還未等我開口勸慰,亞歷山大卻淡然一笑,道:“算了,只不過是一具肉體凡胎,沒了就沒了吧,就算它仍在,想來也一定乾枯醜陋至極,我恐怕接受不了那種現實。”
也對,以亞歷山大生前的絕世美顏,要是讓他看到千年之後形如枯枝的恐怖遺骸,還不得當場精神崩潰了啊!
“好了,閒談就到此爲止吧”我道:“我倒是有兩件事想向您請教。”
“嗯,你說吧。”
“首先”我賊嘻嘻笑道:“您的這座陵墓中最值錢的寶貝是哪件兒啊?”
亞歷山大聽罷,笑着搖頭,道:“這個我真不知道,這座陵墓在我生前並未完工,至於死後的事,我也不大清楚。”
我有點氣餒,但仍不放棄:“那您總該知道墓室裡各樣物什的價值吧?”
“嗯”他難得的點了下頭,道:“價值我知道,但只限於我那個時期的物價。”
“哦了”我心頭一寬,輕鬆道:“是混戰初期吧,基礎物價應該和現在的相差不大。”
“混戰初期?”亞歷山大一臉問號,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菲蕾德·魯伯特被推翻之後的一段時期的代名詞。”
“哦,原來是從祖父政權被推翻之後開始的”亞歷山大搖頭苦笑。
“祖父?!”我驚呼出聲:“你是菲蕾德·魯伯特的孫子?”
“是的”亞歷山大淡然道:“我是他長孫。”
“呃,失敬失敬,原來是菲蕾德·魯伯特的長孫。”
“你認識我祖父?”亞歷山大疑惑道。
“有過一面之緣”我想了想,又補充道:“請恕我直言,您的祖父,真不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