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自隱蔽處完全現身,也拉了把椅子,坐在我對面,一邊擺弄着手裡的小玩意兒,一邊道:“這就是我被緝捕搜查的原因,也是我從那個叫梅拉的精靈長老手裡搶來的東西。”
他輕咳一聲,道:“在看信之前,能不能先弄點吃的喝的來,我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沒喝了。”
買了許多酒菜,堆了一桌子,取出一隻酒杯,斟滿了上好的葡萄酒,遞了過去:“辛苦了。”
雷恩毫不客氣,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接着出一聲痛快的呻吟,也顧不上說話,拿起筷子就猛吃狂吃起來。
他的吃相極其兇殘,油脂和酒水沿着他的嘴角淌下,滴入衣領,他也毫不在意,依舊一個勁兒的猛吃。
風捲殘雲般的一通猛吃過後,餐桌上只剩下七八個光溜溜的盤子,以及丁點吃剩的菜渣,就連菜湯都讓他給舔了個乾淨。
雷恩拿起一條毛巾,用力抹了幾下嘴,又狠狠擦了幾下脖子,之後,將髒污的毛巾順手一丟,扔到了門口。
“痛快!”他吼了一嗓子。
之後,我將盤子劃拉劃拉,連同門口的毛巾,一併拿了出去,丟入附近的垃圾桶裡。
再次回來,雷恩閉着眼,剔着牙,倦怠的躺在沙上。
見他這副慵懶模樣,我打趣道:“就這麼大刺刺的躺着,你就不怕進來的是精靈衛兵?”
“有什麼可怕的”雷恩道:“能用來宣判我的證據現在在你手裡,他們奈何不了我。”
“嘿,心可真大”我搖了搖頭,坐在椅子上,掏出信紙,剛要展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哎,我問你,你在逃跑的時候有沒有用魔法攻擊那個叫梅拉的長老?”
雷恩眼皮不擡,有氣無力道:“我是個刺客,又不是法師,用什麼魔法?”
“哦?”我眉毛一挑:“真不是你?”
“廢話”他翻了個身,道:“我只會用最簡單快捷的方式對付我的敵人,像魔法那種華而不實的東西,我根本就看不上,也從來都沒學習過。”
“嘿,那就有意思了”我呵呵笑道:“雷恩老闆,你被人誣陷了。”
“誣陷......”雷恩依舊有氣無力道:“什麼意思?難道有人說我攻擊了那個精靈長老嗎?”
“據可靠消息,誣陷你攻擊梅拉長老的人,正是那個梅拉長老。”
“嗯,被誣陷了嗎......”雷恩眼都沒睜,吐了口氣,一副早已預料的神態,淡淡道:“都說精靈族崇尚正義與真理,看來也不過如此。”
“精靈也是人,一個腦袋,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除了某些部位長相較爲特殊,其他的與我們一般無二,所以,別把他們想的那麼美好。”
“我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這種說法”他懶懶道:“那些不過是憧憬精靈的人以訛傳訛,美化了這個種族而已。”
“你的理解很正確”我贊同的點了點頭:“我現在很想知道,你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下一步?”眼睛眯開一條縫,雷恩瞅着我,道:“你指的什麼下一步?”
“當然是被現之後的下一步了”我坐起身,用商量的語氣問他:“要不要我送你回艾瑞城?”
“爲什麼要回去?”
“當然是爲了保護你的安全”我長嘆一聲:“你已經被現了,就算能夠在月光城繼續生活,也很有可能會被人監視的吧。”
“我爲什麼會被監視?”
“還不明白嗎?”我探了探身子,距離他更近一些:“梅拉長老既然能夠誣陷你,就能夠在暗地裡派人跟蹤你,監視你,甚至出手暗算你,這裡是精靈的地盤,他們隨時隨地都可以對你下手,而你只能每天繃緊神經的活着,這樣的日子,不累嗎?”
雷恩笑了,笑得很不屑,他撐着胳膊坐起身,淡淡道:“我活了很多年,這些年中的每一天,都是在卡特家族的威脅與籠罩之下度過的,無論做人還是做事,我都一刻不停的繃緊着神經,生怕因爲哪句話,甚至某一個字得罪了卡特家族的後裔,使得我這個屈服傳說英雄後裔的僞英雄後裔,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他冷笑兩聲,繼續道:“自從來到月光城,我終於能夠享受一夜的安穩,不必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殺手,也不必擔心第二天是否還能睜開眼,還能呼吸,是否還活着!”
他很激動,而且非常激動,眼神中帶着濃濃的仇恨與殺意,那是對卡特家族的恨!
半晌,我吐了口氣,笑了:“看來,現在的一切,對你而言,還沒有那麼糟糕,那很好啊,既然你完全免疫這些壓力,那我還繼續拜託你,幫我搜集情報,蒐集資料,把身處暗處的**oss給我拽出來,我要先把月光城清理一遍,讓它成爲只有一位統治者的國家。”
雷恩又笑了,剛開始笑聲很小,接着變大,變急,最後徹底變爲了大笑。
笑罷,他低着頭,問我:“你的野心很大,那麼,你是打算力挺現在的女皇嗎?”
“呵,你的問題很好笑”我戲謔道:“你見到我力挺女皇了嗎?”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擡起頭,目光炯炯道。
“我只說,讓月光城成爲只有一位統治者的國家,但我並沒有說那個統治者會是誰”我與他對視,淡淡道:“誰對我有利,誰對我的幫助大,誰最需要我,我就扶植誰。”
“你難道不是爲了正義?”
“正義?別逗了”我嗤笑道:“你知道正義是什麼嗎?那種東西能吃嗎?有用嗎?會讓我變得更強大嗎?”
雷恩的眼睛睜得老大,他很興奮,在期待着我接下來的話。
“別提正義”我淡淡道:“‘正義’這個詞在和風大陸是行不通的,這裡,講究的是力量,是實力,誰更強大,誰就是正義,什麼傳說英雄,不過是一羣弱者對僥倖存活的強者的稱呼,什麼是僞英雄,不過是一羣沒有活着回來,沒法子幫助家族爭取一席之位的敗者!”
“所以,正義這個旗號不適合我,我也不屑去用,如果你喜歡,你大可以拿走。”
又是一陣放肆的大笑,笑的雷恩前仰後合,笑的雷恩啪啪拍扶手。
笑罷,雷恩認真道:“看來,我沒有跟錯人,你的確和我的脾氣,也的確和我的性子,以後不用叫我雷恩老闆了,直接叫我雷恩就可以了。”